第12章 012

“你明明什麽都知道了,為什麽非要來逼問我?從我口中得出來的答案能夠讓你更開心嗎?你是不是想要搶走生生?将她帶到海城去永遠不回來了?我跟你說,這事情沒門,她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夏向晚的眼眶通紅,她兇狠地撲向了沈肆,卻被她扼住了手腕摁在了懷中。

“生生,你到房間裏去,我有些話要跟你媽媽說。”沈肆在夏向晚的哭腔中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她盡量維持着自己臉上的笑容,對着一旁目瞪口呆地夏鸾生說道。調皮的夏鸾生也是一個識時務的孩子,頗為同情地看了一眼夏向晚,只能夠默默地為她祈福。夏女士跟沈老師根本不是一個段位的,修煉的時間長短決定一切。

夏女士是一只小白兔,就算急了咬人她還是小白兔。

“所以八年前——”

被這幾個字一刺,夏向晚有些跳腳,她哼聲道:“八年前不就是你情我願的一夜情嗎?有什麽問題?不是你自己要找的嗎?在酒吧喝得爛醉如泥。”

沈肆深呼吸一口氣,似笑非笑道:“所以你在床頭放的兩百塊錢,是想買斷所有咯?你知道很多事情,于是就專門沖着我來的,對麽?”

“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生生是我一個人的孩子!”

“是麽?如果我非要将她帶走呢?你知道在宛城這個小地方,她是沒辦法接受更好的教育的,只有海城才适合她學習,或者說送到國外去。夏女士你自己的大學都沒有念完,你能教好生生嗎?就連接送孩子都教給了別的人,你要是嫌麻煩,那麽生生離開你身邊不久更好了嗎?”

沈肆的話就像是一把刀。

夏向晚瞬間便急紅了眼,她不知道沈肆這悠然神态下說出來的話是真還是假,只是她一想到夏鸾生會被沈肆帶走,一顆心就開始抽痛。沈肆霎時間就變成了面目可憎的人,她惡狠狠地瞪着那張熟悉的面龐,撲向了沈肆在她的脖子上狠狠地咬上了一口,直到嘗到了血腥味才漸漸地回神,一把從沈肆身上彈開,有些無措地盯着地面。

在那張沒有什麽溫度的眼睛瞪視下,她又可恥地慫了。

“鬧夠了嗎?”沈肆臉上的笑容虛假,冷得像是被塵封三百年的寒冰,“你們兩個都在這裏住下,今晚不用回去了。手機給你,你自己打電話通知周珏。”

沈肆下達了指令,瑟縮着脖子的夏向晚看着她脖頸上的紅痕,哪裏敢拒絕。

——所以你只是将她們留在家裏一夜?難道你不想把這事情變得長久一些嗎?

——不過你家夏女士是個受诶,你的生活能夠性福和諧嗎?

——看來算命先生說得沒錯嘛,我也要去算一算我的小桃花什麽時候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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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我說,你打算怎麽辦?只要孩子還是兩個都要?

得到了死黨消息的柳遇沒有了任何睡意,興沖沖地發了一條又一條消息。

——難道就沒有其他的選擇嗎?

沈肆漫不經心地回複了一句,眼前一閃而過的是夏向晚那張梨花帶雨的臉。

——我靠?禽獸啊,你是要抛妻棄女啊!

——你胡說八道些什麽?我是那種沒有任何責任心的人嗎?只不過我覺得她不願意離開宛城。

——所以呢?

——所以我決定做一回惡人,将生生帶回家給我爸媽看看,省得他們一次又一次地催婚。

——你這樣,夏向晚會殺了你的。

——只要她能夠追到海城來,她必須走出她的象牙塔,直面這個現實而又殘酷的世界。

沈肆的心中有了自己的計劃,想到即将面對的可能,她的眉頭遏制不住地皺起,越想要驅逐的神情,越是烙刻在心間。翻來覆去一整夜,她愣是失眠了,在次日起床的時候挂着濃濃的黑眼圈。

客廳裏的母女兩并肩坐在沙發上,準備好的早點還騰騰地冒着熱氣。

“沈老師,早。”夏女士那欣然的笑臉上已經看不到昨夜的歇斯底裏和崩潰。

“沈老師,早上好。”夏鸾生也朝着沈肆揮了揮手,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沈肆滿是狐疑地瞥了夏向晚一眼。

夏向晚搶白道:“生生受傷了,要給她請假幾天,不去上學。”

沈肆垂眸,了然一笑道:“好。”

這是一個光明正大到就算她是校長也不能夠拒絕的理由,直到送這母女兩出門,她臉上淡淡的笑容還沒有消退。

夏向晚摟着夏鸾生膽戰心驚地回到了飯館,一回頭就對上沈肆幽邃的眼神,她降下了車窗,視線始終黏在自己的身上,那意味深長的笑容背後,是一種難以揣測的詭谲心思。夏向晚不再看沈肆,她快步地回到了飯館中,直到那一扇門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絕了,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在昨晚,周珏已經從電話中将事情了解個大概,看着夏鸾生的眼神中滿是心疼和憐惜,一腔責備的話語到了唇邊,對上這母女兩如出一轍的無辜神情時,只能夠化作了一道嘆息。

“生生,沈老師帶你到醫院抽血檢查了嗎?”

“沒有,就是額頭上縫針。”夏鸾生指了指自己,嘴巴一扁撲進了周珏的懷裏,“周周阿姨,痛痛。”

不打自招的夏向晚此時內心已經毫無波動,說出這件事情之後,她的忐忑仿佛一瞬間都消失殆盡了,那餘留的平靜連她自己都不敢輕易相信,大約就是暴風雨降臨前的前兆吧。“我打算給生生轉學……”低垂着腦袋,好一會兒才擠出這麽一句話來。

“如果她真要找,你躲得開嗎?”周珏雙手環在胸前,輕聲嘆息,“你是怎麽想的呢?你喜歡她麽?你已經到了沉澱下來的年齡,就算你不願意,你還是得去面對。我知道你現在的能力,有晚風飯館和小說的收入,你和生生都衣食無憂,可是以後呢?”

“難道你是讓我把生生交給沈肆麽?”

“周周阿姨,夏女士,你們在讨論什麽?”天真無邪的笑容如同燦爛的初日,夏鸾生扯了扯夏向晚的衣角,“昨天沈老師還給我買了好多好吃的,沈老師笑起來真好看,比夏女士那醜醜的笑容好看了千百倍喏。”

沉重的心情被這笑語聲驅散,夏鸾生一直都是人小鬼大的機靈鬼,怕是隐隐也有些預感。她這才說完這句平日裏經常上演的笑語,嘴巴一扁立馬就抱着夏向晚的腰哇哇地哭出來。

“生生,是傷口疼嗎?還是怎麽了?”夏向晚聽到了哭聲一顆心頓時揪起來,強忍着的眼淚立馬就流淌了下來,還沒安慰夏鸾生呢,母女兩倒是哭成了一團,好像不久後就會面臨分離。

她們也确實在不久後面臨了分離。

沈肆的雷厲風行給她們帶來的是突如其來的災難。

這位沈家的大小姐,也确實不是誰都能夠得罪得起。

所有的哭聲在寂靜無人的夜裏流淌盡,沈肆的號碼從一開始的嘟嘟忙音變成了空號,茫茫然無所适從的夏向晚最終選擇了周珏建議的路,坐上了客車回到了那個在她腦海中消失了八年的海城,她的學業和夢想戛然中止的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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