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番外:陸枕書x莊潮(12)

鳴蛇是上古大妖,雖不及四方神獸那般是天地靈氣所孕育,但數量衆多,又善用火術,集體降世已給人界造成大旱,誰成想他們竟妄想攻上天界。

天帝親自率兵出征,婁海和玄武随行,朱雀青龍留守天界。

莊潮這次沒跟着去,面對鳴蛇那樣的龐然大物他這種變成原型後才九尺多的妖怪顯然不夠看,而且這次攻打的是妖怪,莊潮也算妖族,婁海怕天帝對他起了什麽疑心,便沒帶他去。

也沒把這一層面上的事兒明說。

出征前一天兩個人躺在床上說了好一會兒話,聊着聊着手就碰到了對方的身上去,翻來覆去又一次,莊潮仰躺在床上,氣兒都還沒喘勻,問了句:“什麽時候才回來啊?”

“戰事,不好說,”婁海摟過他的肩,在肩頭上輕輕咬了一下,“你就在這裏等我回來,閑着無聊可以叫仙童帶你去夜江他們那兒玩。”

“這次夜江不去嗎?”莊潮問。

“不去,”婁海說,“夜江本就不善武鬥。”

“那我去找夜江玩兒,”莊潮在婁海懷裏翻了個身,面朝着他,“你要早點回來啊。”

“好。”婁海應下來,想了想,又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他自記事以來就幫着天帝下了無數次戰場,有時候青龍玄武他們也會跟着一塊兒,有時候要打仗的不止一處,他們四個便會被分開,鎮守天界邊境那邊一人負責一塊地。

像這樣,有人很認真地和他說好了,我在什麽地方等你,你要早點回來,還是頭一次。

很踏實的那種感覺,至少知道自己下一次回了寝宮不會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外頭仙童來通報時辰,婁海起身穿好衣服,說:“等我回來。”

莊潮沖他眨了下眼睛,笑笑,算是應下了。

可誰也沒有想到這場戰争比以往的都要殘酷數倍。

婁海率領的将士死傷無數,血流成河,鳴蛇那邊也傷了不少,但他們都憑借着一股瘋魔勁兒,硬生生将天界的兵團逼得愈發靠後,翌日又被玄武他們率兵攻打了回去,來來回回,天界逐漸占了優勢。

前方傳來捷報,說再過不久便能收兵的時候,莊潮又過上了以前那種無聊的日子,這次躲在屋子裏數完腿毛以後自個兒溜出去找夜江和九韶玩兒,九韶提前得知了這件事,到宮門口等着他,“來嘗嘗我新釀的酒。”

“你還會釀酒呀?”莊潮看着她,“是不是往裏頭下毒了。”

“是啊是啊,”九韶面不改色地帶着他往宮裏走,“喝了就死,胎都不能投的那種毒,可吓唬人了。”

莊潮跟在後頭笑嘻嘻地,還沒接上下一句,那邊站在一棵樹下不知道在幹什麽的夜江已經看見他了,沖他招招手,“小莊潮,來了啊。”

“嗯,來找你們玩兒。”莊潮幾步跑過去,“九韶姐姐說要給我喝酒。”

“我教她釀的,”夜江笑了笑,“正愁找不到人試毒呢。”

“哎,”莊潮笑着嘆了口氣,“能不能喝啊!”

“能喝,”夜江彎腰将地上的一個壇子撿起來,又盯着莊潮看了兩眼,“不過……大概你不能喝。”

“嗯?”莊潮頓了會兒,回手指着九韶,“她是不是下了什麽我喝了就會死的藥,專門針對我一個人的。”

夜江拍了拍壇子上的灰,眯着眼睛笑着走進了屋子裏,等後頭兩個人走進來後,他才沖着九韶招招手,湊到她耳邊小聲和她說了什麽。

“真的假的?”九韶有點兒震驚,看了莊潮兩眼,又回頭看着夜江,“那他豈不是不能飲酒。”

“什麽啊?”莊潮在旁邊一頭霧水,“你們在說什麽啊?”

“手伸出來,”九韶把懷裏的酒壇子往桌上一放,轉身坐到桌邊,“讓我看看。”

莊潮不明所以地伸出了手,九韶将手搭在他手腕上,試了試,眉毛一會兒皺起一會兒舒展開,旁邊的夜江打開了九韶釀好的酒,往自己的杯子裏倒了一點兒。

“……兩個月了,”九韶的表情很震驚,“婁海他們出征……”

“正好兩個月。”夜江說。

“你們在說什麽啊……”莊潮看着他們的表情,突然有些怕了,“什麽兩個月?”

“你有……身孕,”九韶頓了會兒,說得小心翼翼的,“兩個月了。”

“你瘋了吧?!我是公的啊?!”莊潮站起來,腳不小心踢到桌角疼得一哆嗦,“不是,你是什麽品種的庸醫啊我這樣兒的能……有身孕?”

“九韶是整個西邊天界醫術最好的大夫,”夜江将那杯酒一飲而盡,“我方才也只是猜疑,如今她給你號過脈,算是确定了。”

“你們逗我吧?”莊潮還是有點兒不可置信,“我是……”

是公的啊?

這世間哪有公妖怪懷孕的道理?

“你是狼王與腓腓的混血,兩種妖怪混合血脈後生下來的……”夜江很仔細的斟酌着用詞,“難免與尋常妖怪不同。”

莊潮還是有點兒不能接受。

但九韶十分相信自己的診斷,還将莊潮接到了自己這邊來住,方便照顧他。九韶也是頭一次碰上男人懷孕的,孩子足月時便只能剖腹才不用擔心生産時會出什麽岔子……莊潮不能接受的是自己竟然會懷孕。

太吓人了,他沒見過會懷孕的公妖怪。就好像以前被同族喊成小雜種、小灰毛的時候那種感覺又回來了一樣,和這個世間無法相融,沒有同類的那種心底很空的感覺。

他突然迫不及待的想見婁海。

但他只知道婁海他們在天界之下打仗,具體方位,天界如何下去,他都不知道,他甚至不會飛。

“別怕,”九韶去藥房裏拿了點兒草藥出來,“先好好兒養着吧。”

“婁海什麽時候回來?”莊潮看着窗外,小聲問了句。

“快了。”九韶說。

但誰也不知道這個快了究竟是什麽時候。

夜江逐漸開始不歸宿,整日整日不見人影,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也不肯說自己到底去了哪,被九韶詢問時也只是笑,哄她下一次帶些點心回來吃,從來不肯說真話。

莊潮在九韶旁邊的偏殿住下了,食欲一天比一天差。有時候睡着了,耳邊能聽見一聲又一聲的慘叫,是他沒停過的一種妖怪的叫聲,朦胧的夢境裏能看見一個穿着銀白色盔甲的人,立于昆侖山下雪地之中,将那妖怪的翅膀一一折斷。

四方神獸是一起将那些戰敗的鳴蛇壓到昆侖山下的。

婁海親手将那些鳴蛇的翅膀折斷了再丢進去,血淌得滿手都是,起先朱雀還勸了兩句,到後來也不勸了,随他去。

此次戰役婁海的部将死傷太多,若不是鳴蛇一族貪心,婁海又怎會失去那些和他并肩作戰的戰友。

“還好,小,小腓腓,沒跟着來,”玄武說,“不然得,被他,吓死。”

“殺氣太重了,”朱雀皺着眉,“你收斂着點兒。”

青龍被鳴蛇的慘叫煩得不行,受不住婁海那樣一只一只地對付,幹脆把他往後推了一把,将剩餘的鳴蛇一塊兒從山洞裏丢了進去,将封印挂上,這才算完了。

婁海的臉色還是十分難看,他深吸了口氣,蹲在地上,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回去吧,”朱雀頓了頓,“先去我那兒沐浴,一身血腥回去吓到你家莊潮怎麽得了。”

“他又不是瓷的,”婁海又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把情緒平複下來,“跟着我上戰場也好幾次了。”

“是,是啊,養個媳婦兒,養到戰,場上去了,”玄武說,“沒見過,你這樣,的。”

婁海勉強扯着嘴角笑了笑。

回到天界後第一時間去了寝殿,聽說莊潮去夜江他們宮裏許久沒回來了,婁海還是松了口氣。不管莊潮跟着他上過多少次戰場,總歸是不想帶着一身血腥和煞氣去見他的。

他洗了個澡又換了身衣服,快步沖着夜江的宮裏,推門進去,宮裏卻只有九韶和莊潮,沒看見夜江的影子。

莊潮正撐着臉百無聊賴地看着前方,那裏有一顆夜江種下的櫻花樹,不管什麽時節都在開花,花瓣落在地上,不多時又沒了蹤影。

婁海放輕了腳步,沖九韶做了個動作,示意她不要出聲,自己悄悄走到了莊潮後頭,蒙住了他的眼睛,莊潮渾身一顫,卻沒有再多的動作了。

九韶默默回了屋。

“怎麽了?”婁海帶着笑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一別數月,連我的味道都分辨不出來了?”

莊潮沒應他。

婁海卻能感覺到掌心裏逐漸濕潤了起來,他一愣,松開手,莊潮的眼淚還在往下淌,一眨眼,眼淚就滑到了嘴角,“怎麽了?”

“我……”莊潮的聲音啞得很厲害,婁海繞到他身前去,看見他的正臉了,才發現莊潮瘦了不少,原先還有些嬰兒肥的臉此刻瘦得跟皮包骨似的,他一把攥住婁海的手,小聲說,“我懷孕了。”

“……什麽?”婁海瞪大了眼睛,“我的嗎?”

“啊。”莊潮別過臉聳起肩膀蹭了蹭臉上的淚。

“……肯定是我的,是我的啊?我的……”婁海自言自語地念叨了一會兒,“你懷孕了?你怎麽會懷孕?”

“我不知道,”莊潮聽不得這個,一聽這個眼淚就下來了,“我是不是怪物啊,可是我本來就是妖怪……妖怪算怪物嗎?算吧?夜江說是因為我的父母不同的種族,才生出我……如此不同來,怎麽辦啊婁海……”

“不是,都不是,你是莊潮,你是被青龍撿回來的小腓腓,”婁海把莊潮抱進懷裏,親了親他的耳朵,“這個孩子……”

“我想把他留下來,”莊潮哽咽道,“我想……”

“那就留下來。”婁海原本也是這個意思,“我們……一同将他養大,沒事,別怕。”

莊潮懸浮在空中的心這才落回了原位。

他們要一同将這個孩子養大,叫他不要跟着玄武伯伯說話,也不學青龍伯伯的脾氣,多和朱雀伯伯玩兒。

等孩子長大了,再帶他來喝夜江釀的酒,九韶釀的太異于常人,只有夜江能喝得下去。

莊潮一時之間在腦子裏浮現出了太多要做的事,隔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緩緩擡手抱住了婁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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