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聽訓誡嬷嬷說明來意之後, 國公夫人感覺一陣暈眩,她險站不住。太後娘娘賜下來這些人是對魏國公府的羞辱, 她還不能當場發作,擠都得擠出笑來:“請嬷嬷們進府, 今日天色已晚, 且先歇息。”

四位嬷嬷端着架子進了國公府的門, 在客院住下。

她們可不是宮裏賞下來伺候郡主的人, 而是專程來教規矩,過三五個月太後滿意了都要回宮去的。這些嬷嬷吃的不是國公府的飯, 她們一點兒沒怕方家人,反而在接到太後懿旨之後, 四人立刻達成了默契。太後娘娘派她們來,是想給雲陽郡主吃些苦頭的,郡主二十五六的人,且不說能不能改,至少得記住這次教訓。

剛才端着架子,就是代表宮裏給郡主娘娘下馬威。

過去二十幾年, 雲陽郡主從沒有經歷過這樣難堪的時刻, 非要說,也就剛才險些被綁了丢出王府能同這一刻相提并論。

這兩個錐心時刻都是便宜兄弟帶給她的,雲陽郡主恨毒了那人。

“我爹是這樣, 太後娘娘也是, 我真不明白盛士洲憑什麽受寵?論眼界學識他比個女人還不如, 做的淨是地痞流氓的事, 就這種人,要不是我爹沒其他兒子,憑他能做王府世子?他給世子提鞋都不配!”

國公夫人一直在忍耐,到這時,這種處境下,她還不反省還在抱怨,國公夫人再也無法忍耐,她走到雲陽郡主身邊,擡手給她一巴掌。

“我說過你的,讓你認清自己身份,別一聽到點風吹草動就跑回娘家去指手畫腳,外嫁女做這種事本就讨嫌,你自己想想你拿什麽身份去說王爺、世子、世子妃的不是!一個是燕王府現在的主人,一個是将來的,還有個是将來的女主人,你是什麽?你是個嫁出去的女兒,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今兒個要是王府遇上事拿不定主意來找你商量,你說兩句也就罷了,沒人找你,哪有你插話的餘地?你還問他憑什麽當世子?你怎麽不對着鏡子照照自己?你能當郡主他還不能當世子嗎?”

“你說他沒點世子的樣,他就是那樣才招太後娘娘疼,太後看着他就想到前面二十年人流落在民間的苦……他要是跟你似的生在王府,讓燕王帶着日日悉心教導,能是這樣?說到底燕王虧欠了他,要補上,怎麽偏疼都不過分。”

國公夫人就是當娘的,她将心比心,若自己唯一的兒子流落在外,接回來還要受人譏諷,她才不會怨兒子不成器,只會責怪自己,再收拾那些站出來說風涼話的。

哪個人生下來就樣樣都會?

把你扔去民間長大你能比他強多少?

冷嘲熱諷的都是什麽玩意兒!

做爹娘的本來就會偏疼他兒,別說世子還經歷了那麽多,他現在回到燕王府橫着走怎麽了?他哪怕做錯了宮裏都未必忍心苛責,別提他還沒做錯什麽。

這以前,國公夫人從來是好聲好氣跟郡主說話,別人家是當媳婦的受委屈,擱在魏國公府,他們從來都是捧着郡主,沒人苛責過她。

故而這一巴掌打懵的不光是雲陽郡主,還有阖府上下。

剛挨打的時候,雲陽郡主還沒做出反應,等國公夫人訓斥起來,她才不敢相信回看過去,先是看向國公夫人,然後是其他人,她目光最後落到方中策身上。

方中策是魏國公嫡子,雲陽郡主的相公,同時是這府上的襲爵人。

方中策擰着眉心,很煩的樣子,眼中并沒有對郡主的心疼。

“好啊,你們也跟那些牆頭草似的,看我娘進廟裏去了就覺得我沒用了是不是?不耐煩聽我說這些是不是?方中策你是我相公,我遇上這種事,你不說幫襯我,你都沒關心一聲!”

“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娘家靠不住了,我爹心思全在他那兒子身上也不會管我,以為就能作踐我磋磨我。”

整個方家都很煩,他們很不願意郡主去摻和娘家的事給夫家帶來無妄之災。

太後娘娘為了給孫子撐腰碰碰嘴皮子就派下四個人訓誡嬷嬷,方家頓時成了笑話,方家幾房的姑娘還說不說親?

太後娘娘一句沒規矩就能讓國公府的姑娘從行情緊俏變成無人問津。

這可牽連不到燕王府,燕王三個女兒早就嫁了,他只得一個兒子,還是娶了妻的。

都已經這樣,方中策也不至于再去怨怪郡主,只是勸她以後穩重點,做什麽之前多為方家想想。又讓她別胡亂猜,國公府是沒王府那麽大體面,也不像秦家,得要依靠女人。

方中策讓郡主回房歇着,吩咐她丫鬟拿藥膏給她抹下臉,他自己沒打算回院子去,出了這樣的事,總得商量看看怎麽應對。

他不去怪郡主,郡主怪他。

尤其想到今兒個那出就是盛士洲維護那女人搞出來的,對比那頭,方中策太冷淡了。

雲陽郡主心裏難受得要命,可她什麽都做不了,方家人已經自顧自商議起來,不理會她了。要是以前,她還能擺王府郡主的譜,擡出燕王來震懾別人,同娘家鬧開之後,這招不好使了。

還不光男人這樣,她兒子才五歲多呢,聽說之後皺着臉說她:“我爹很辛苦了,娘你能不能別惹事啊?你都嫁到我們方家來了,還管那邊做什麽?”

其他任何人說這話,都不至于……唯獨從親兒子口中說出來,讓雲陽郡主大受打擊。

尤其那句“你都嫁到我們方家來”,聽了實在刺耳。

“你是方家子孫沒錯,可燕王府是我娘家,也是你外祖家,現在你外祖母被送進廟裏去了,你就不心疼她?不想救她出來?”

那孩子不明白:“娘不是總說外祖父英武睿智?他平白無故幹嘛把外祖母送進廟裏?想來是外祖母做錯事了。我爹也打過我呀,爹說了做錯事就得受懲罰,不教訓她以後只會越錯越大。”

雲陽郡主差點打了他,手都擡起來,又放下去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兒子是跟方家上下站邊的,連兒子都這樣,這府上還有疼她的人?

剛才郡主還只是氣憤,這會兒真的傷了心,她哭得不能自已。那孩子一臉莫名,也不知道好好說個話他娘為啥就哭了。

雲陽郡主忙着傷心的時候,相隔不遠的幾戶人家都知道了太後娘娘往魏國公府送訓誡嬷嬷的事。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任憑哪家鬧了笑話總能在極短時間內傳遍京中,至少有頭有臉的人家全會知道。這次也一樣,各家還納悶呢,不知道燕王妃具體做了什麽惹怒燕王被送進廟裏,劇情就迎來新的進展,雲陽郡主聽說并且不能接受這事,鬧上王府,同她兄弟盛士洲起了争執。

盛士洲進宮告狀,太後派了人去管教郡主。

這對同父異母的姐弟正面交手,郡主完敗。

京裏面還有一種未經證實的說法,說雲陽郡主回娘家時燕王正巧不在,她沒見着爹,才去鬧的兄弟,得虧王爺回來得快,要是再慢一點,笑話還能鬧得更大。

郡主有什麽了不起的?回趟娘家差點讓兄弟綁了扔出家門。

“我認識一個在王府做事的,他親口跟我講,這消息絕對真!告訴你們,盛士洲會跑進宮裏去告狀就是燕王顧忌臉面不讓他把郡主丢出家門,當時父子兩個還吵了嘴,你猜怎麽着?事後是王爺低頭,打發走女兒不說,還派了馬車到宮門口去等着接人。”

聽熱鬧的都不敢相信,他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站出來一個問他:“就那個燕王,還會跟人低頭??”

“以前不知道,現在他低頭低得多了。你想想看,做老子的不都是這樣?心裏再氣,很多時候還是得遷就着。換個人跟燕王大小聲,你飯碗都得擱下,那是他兒子,還是唯一的兒子,他有什麽辦法?”

聽的人還是糊塗,問:“那郡主為啥跟世子鬧起來?還鬧得這麽兇?”

“我只告訴你們,據我了解之前王府內有人下毒想害世子妃,雖然沒成功,王爺還是派人查了,說是沒照着證據,轉身卻以為太後祈福的名義把王妃送進廟裏去了,料想那事就是王妃做的,燕王只不過是顧念二十多年夫妻情分,可郡主她就是鐵鐵的認為她娘沒做,覺得那一出是賊喊捉賊,回去就和世子妃卯上,這才惹怒了世子要她滾出府去。”

……

這麽刺激的嗎?

“要是這樣,這郡主有點蠢啊,人送都送走了,她去鬧一場就能接回來?咋可能呢?”

“你帶進她那方想想,她不怕王府變天嗎?她娘要真的一去不回,這娘家她估計也靠不上了。”

“那也不能直接腦鬧啊!別說王爺只得一個兒,我有四個,遇上這種情況我也幫兒子,你都嫁出去了哪來那麽多事?”

聽說這事的哪怕不能斷言王妃犯沒犯錯,也知道外嫁女回娘家鬧事要遭。

現在燕王身強力壯還好,他不至于把親女兒怎麽着,等以後他老了不中用了,王府交到兒子兒媳手中,郡主不得倒血黴?

就今兒個這出,兩頭可以說直接撕破臉了,面子情都不剩下。

各家都覺得魏國公府挺倒黴的,尤其他們家姑娘,本來背靠國公府很好嫁人,現在這麽一鬧,許多方面顧忌雲陽郡主和燕王世子之間惡劣的關系,都不太願意同方家上一條船。

想想看,萬一以後郡主再搞點事,燕王世子有沒可能整她以及她夫家?

經過這兩個月,誰都不敢太小看這個民間來的世子爺,他很得燕王的疼,和宮裏關系好,同除五皇子之外的諸位皇子交情都還不錯。

反正京裏面勳貴之家也不少,不是非得娶魏國公府的姑娘,這麽一來,他家姐兒的行情可不就垮了嗎?

國公府那頭好幾個當娘的聚一起犯愁,同一時間,秦家也愁。

王妃被送去廟裏他們知道,一直沒動勁就是想着雲陽郡主跟她娘那麽親,她又是那個脾氣,肯定憋不住鬧上娘家。秦家想等等她那頭的結果,卻等來這個。

之前盛惟安被送回宮裏,急上火的是秦三奶奶,現在輪到太太揪心了。

秦家太太本來想着,只要王妃在府上立得住,解決了錢氏給世子換個媳婦兒就是,不怕她現在不同王妃親,換了媳婦兒人會變的。

誰知道人接回來才兩個月,王妃就被送進廟裏了。

秦嫣雖然是秦家這一輩最出色的女兒,犧牲她還不至于讓太太錐心,現在王妃倒了,她聽說之後險些當場背過氣。

“你們有什麽想法,都說說看。”

秦家這些子孫廢物居多,憑他們能想出什麽靠譜兒的辦法?

看一個個都低着頭不說話,太太心裏更難受了:“王妃以前是怎麽對你們?如今她處境不好,你們都不想辦法解救?”

“我說娘啊,送姐姐進廟裏去的是燕王,咋的憑我們還能把人接出來?”

“就說應該緩一緩,很多事不能操之過急,她偏偏沉不住氣,貿然出手沒能搞掉錢氏就算了,還搭上自個兒。”

“興許是怕時間長了錢氏懷上生出兒子在王府站穩腳跟,之前皇後娘娘千秋節,她就大出風頭。”

幾個女人齊齊點頭,她們相公卻不那麽想。

都說男人最是喜新厭舊,她就算再漂亮,進門多兩年便不新鮮,到那時她就算霸着世子妃的位置又如何?府上不得進側妃?側妃只要得寵,也能幫襯娘家。

這話說出來就捅了馬蜂窩。

幾位少奶奶聽了紮心了。

“好哇,你算是說出心裏話了,你是不是早就看膩了我?”

“說王府的事,你幹啥往自個兒身上扯?”

“算了,反正我也給不出主意,你們慢慢商量去吧,我啊,我聽戲去。”

……

秦三奶奶看着這場鬧劇,在心裏笑了,她說:“也沒到那份上,這不是還有我們嫣兒?皇上也不能一直拘着五皇子,總得放他出宮,要出宮能不授爵?我女兒總是能當上郡王妃的。”

“你以為她當了郡王妃就能幫上咱家?不得寵的郡王能有多大本事?”

秦三奶奶聽了老大不高興:“那你們倒是把燕王籠絡回來?你們行嗎?燕王敢發配她去廟裏肯定拿着證據了,嘴上說沒查到是給我們面子,你們去鬧,鬧完他把證據都擺出來又怎麽辦?只要毒害兒媳婦的罪名坐實,她王妃別當了,咱家姑娘也別嫁人了。”

“要是他真沒證據呢?”

“你非要逼他,他是王爺還不能捏造一個?反正咱們現在動不如靜,不如耐着性子等等,過三五個月再想辦法,看能不能讓王爺心軟把人接回府上。”

“不是說去給太後祈福?等到太後生辰,他總得接上王妃進宮去吧?王妃盡了孝心,還不能上太後跟前去露露臉嗎?”

也只能這樣,畢竟就連雲陽郡主都栽了跟頭,這節骨眼秦家真不敢鬧。

相較于方家秦家的兵荒馬亂,燕王府裏安靜極了。謝士洲沖動之下跑進宮去當了告狀精,等到出宮的時候火氣就全消了,他也覺得氣頭上說那些話不中聽,回府之後猶猶豫豫的去了王爺爹跟前。

他過去時,燕王好像在看書,聽到叩門聲,有奴才在門外說世子來了,他都沒擡頭,只說了聲進來。

謝士洲推門進去,站在案臺前邊。

燕王還是沒擡頭。

父子兩個好像在比誰耐心好,最後還是燕王先有反應,他擱下手裏的書,借着燭光擡起頭來:“你過來總是有話,有話就說。”

謝士洲只看了他爹一眼,就把眼神放在案臺上,說:“剛才我沖動了,氣頭上口不擇言你別多想。”

他還知道過來道歉燕王心裏就有些安慰,前頭那事,歸根結底是父子間信任不夠,臭小子唯恐他護着雲陽叫錢氏忍讓,才會鬧這樣開。

這結果不是燕王本來想要的,但也不算太壞。

“太後給你出了氣,雲陽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再回來,哪怕以後回來應該不敢再像這樣,這次的事,就不說了。我只說你一點,你多信任老子一些,我們父子是缺了二十年相處,就說這幾個月,我做什麽沒為你考慮?”

人在氣頭上不太會想,甚至可能哪句話紮心就挑哪句說,等過了之後他自然就後悔了。

後悔了,又拉不下臉,燕王說了好多句,謝士洲就哦了一聲。

“你說跑就跑,連馬鞍都沒架上就敢騎出去,出了事怎麽說?你就算不為老子想想,也為你媳婦兒跟她肚子裏的娃兒想想。”

“我知道了。”

“知道了,下次還犯?”

燕王看他真是太熟悉了,就跟看到年輕時候的自己,脾氣烈,也容易沖動。有些骨子裏的東西特別難改,他平時記着你說的話,生氣起來就顧不上,只知道今兒個不發了這場火就要憋死個人。

其實也不是第一天當爹,他确确實實才知道當爹有多難。

前頭那三個女兒說到底是王妃跟側妃教養的,燕王除去給她們安逸的生活以及體面的封號之外,其他沒太管過,只是在議親那會兒給做了參詳。其實沒有任何一家是十全十美的,他還是盡量挑出家風不錯并且子嗣瞧着有出息的,後來再看,幾個女兒過得都還不錯。

又要說那幾個女兒出嫁前,其實還是哄着他的,從以前到現在,真正跟他對着幹過的也就是謝士洲。

偏偏他還不能過分責怪。

畢竟兒子是他使計逼回來的,當日他不出現的話,洲哥兒在商戶人家應該也能過得不錯。

這兒子一早對他有怨,相處一段時間才親熱些,但也沒完全放下心結。兩人說是親父子,相處還是太短,從二月裏見着,到現在才三個多月時間。

燕王現在一方面要忙朝上的事,一方面要為他以後打算,還得想想怎麽跟兒子相處才能把感情培養起來。他這二十年養成的臭毛病也是……你要逼着他一天改掉不現實,又不能放任不管。

接回這個以後,他才體會到兒女都是債,當爹實在難。

謝士洲說,別的都好說,她哪怕指着自己鼻子罵都行,碰了嫃嫃就不行。從身世曝光,別人漠視他奚落他都恨不得把他踩進臭水溝裏,那時候只有嫃嫃陪着他,逗他高興,跟他說沒關系日子總能過下去讓他不要自暴自棄。

當時謝士洲就想,以後對不起誰都不能對不起她。

也是因此,雲陽郡主給錢玉嫃潑污水罵她下賤這個事才會鬧得收不了場。他是一定要郡主付出代價的,不是不情不願說句對不起就能過去。

燕王也真頭疼,他自己對女人不上心的,沒想到生了個情種出來。

他也不能攔着不讓兒子喜歡錢氏,只能說:“還是你不中用,你要是本事好些,像老子這樣,誰見了她不得低下頭說話?”

謝士洲哼哼說:“你不是講會磨煉我?”

“老子有心讓你适應一下京中環境,認一認人,咋的你還等不急想進兵營去?等不及也不是現在,等下個月做了及冠禮再說,到時候你再想打退堂鼓也不行,進了兵營誰也不會管你出身,要混出頭你憑本事。”

“那我還能見着嫃嫃?”

“每旬準你回來一天,夠你看人。”

一旬才一天,是少了點,但也行吧……他不想再閑下去了。

這樣談過之後,父子之間就算冰釋前嫌,謝士洲出去還松了口氣,他調整好跟沒事人似的回去自個兒院子,這時候天已經全黑,院裏早就點起了燈,白梅在院門口伸長脖子往外看,見着人立刻往裏跑:“我看到了,姑爺回來了!”

錢玉嫃也想出來,被萬嬷嬷勸住:“也不差這幾步,您還是在屋裏等吧,懷着身孕摸黑出去滑了腳怎麽辦呢?”

剛才只顧着惦記相公,忘了肚子裏還有一個,她就走到門邊,站門裏候着。

謝士洲看她站在門邊,還說她:“天黑了你收拾收拾歇下就是,還等什麽?”

“你沒回來我不踏實。我聽說你下午那會兒跟王爺發了好大火,牽了套車的馬兒騎着就進了宮,是不是啊?”

“那可不!我看她打算讓郡主給你認個錯就算完,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我趕着進宮去告了一狀。”

錢玉嫃讓他坐下,問道:“太後沒說你啊?”

“非但沒說我,還指了四個訓誡嬷嬷去魏國公府收拾她!嫃嫃你聽了舒坦點沒?”

這一句話就道盡了動機。

他鬧進宮裏就是給自己出氣,錢玉嫃聽了感動得一塌糊塗哪還舍得說他?

她抱着謝士洲的胳膊,将臉埋他身上,甕聲道:“那些話我聽了是不太舒服,可我看到相公你那麽站出去維護我,那點不痛快早就沒了。她不爽我,我也不是為了讓她爽才來的,我現在有相公疼,又懷上娃娃,我不跟她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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