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偏執一點

環海路是南城最著名的風景旅游幹道,與白天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熱鬧相比,夜晚的環海路空曠又寂靜。與綿延向遠的暖黃路燈相伴的只有海風吹起樹葉的簌簌聲。

一輛純黑色戰斧有如破風的利箭,沿着環海路朝鳳鳴山飛速而來。

鳳鳴山頂的邀月別墅地下停車場十分寬敞,大理石的地面上已經停放了十數輛高級轎車。

別墅的泊車師老喬将啓明集團二公子林司翰的法拉利停到指定車位後,對着外面的月色打了個大大的呵欠。今晚表少爺秦博銘在別墅開趴,這個點了邀請的賓客該來的都來了。

他正想着一會兒吃點什麽當宵夜,山路上有引擎的轟鳴聲由遠及近,越來越大。

橡膠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短促聲音。

“二少爺,您來了。”老喬畢恭畢敬地躬身問好。

楚楓穿着一身黑,破洞牛仔褲裹着的一雙大長腿比例看起來無限接近0.618黃金比例,腳上的複古金屬風純手工皮靴又錦上添花地拉長了小腿線條。

他取下頭盔,一只手随意抓了抓漆黑短發,臉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吊兒郎當的笑。

“喬叔,聽說你兒子考上南大了,恭喜。”

南大是本省第一高校,也是國家“211工程“和“985工程”重點建設高校。

老喬聽他提到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兒子,臉上的笑更大了,謙虛道:“考了625分,只超過分數線10分,不值什麽。”

說完,老喬臉色一變,驚覺自己說錯話了。這位二少爺開學将要讀高二,成績十年如一日提不起來得爛。當初,老爺子可是請了五個家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他中考成績将将過線。所以他的謙虛在這位學渣少爺面前那簡直就是反諷。

老喬連忙往回找補,“其實也還行,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這話聽着直接是明嘲了。

老喬快被自己蠢哭了,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他根本不敢與楚楓對視,垂着眼結結巴巴道:“二,二少爺,我沒別的意思,我,我不會說話你別和我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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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楓拍了拍他的肩膀,甚至還笑出了聲:“喬叔,在你眼裏我就那麽可拍?”

看着少年挺拔清瘦的背影進了電梯,老喬才長長籲了口氣,擡起袖子擦了擦額上的冷汗。

還好是二少爺,要是換了兩位表少爺,說不定就直接讓他卷鋪蓋滾蛋了。

邀月別墅占地約五千平米,三面環海一面靠山。開放式的超大露臺将前廳分成了十字型的區域,每一個區域都設有一個休息區,每一個休息區裏都擺放着幾組月白色高級真皮大沙發,從休息區的各個方向都能看到美麗浩瀚的大海和天空中豔麗的彩霞。

此刻,休息區亮如白晝,籃球場那麽大的泳池中央臨時搭了個不大的拳擊臺,臺上四面空空沒有圍擋,兩個百裏挑一的美人兒身穿清涼的比基尼正在搏擊。

看的出來,兩人都不會打拳。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底下看的人高興。這些二世祖個個含着金湯勺出生,他們從小到大什麽都不缺,于是時不時尋找新鮮的刺激來揮霍。

撲通一聲,一個女孩被淘汰擊打落入水中,惹得周圍觀戰的公子哥們哈哈大笑。

贏的女孩理了理淩亂的頭發,擦掉嘴角的血,從擂臺下來走到秦博銘面前,妖妖嬈嬈地叫了聲,“秦少。”

秦博銘大方地扔了張黑卡給她,女孩連忙接住,臉上的笑誇張谄媚到了極點,嘴裏的好話連綿不絕地往外倒。

秦博銘啧了聲,不耐煩道:“別用你那張腫成豬頭一般的臉在爺面前晃,滾!”

女孩子不是第一次來這種趴,連忙識相退下。

林司翰一口飲盡水晶酒杯裏的幹紅,對着旁邊左擁右抱的秦博銘道:“要論會玩,你秦少認第二,怕是沒人敢搶第一了。上個月那個蒙面抓物也極有意思。”

秦博銘就着快挂在他身上的女孩的手吃掉一塊甜瓜,正要說話,擡眼看到走近的楚楓。他随手将女孩推開,站起來,熱情地走過去,“二弟,你怎麽才來,我們都開始好一會兒了。”

楚楓任他攬着自己的肩膀,接過侍者端上來的酒杯輕搖慢晃,并沒有喝,“老爺子回來了,被他抓着訓了一回。”

秦博銘眼底閃過一絲精光,打了個哈哈,“打是親罵是愛,外公最疼你了。是不是因為‘越影’?”

楚楓懶洋洋沒骨頭似的癱在一張空着的躺椅裏,随意嗯了一聲,“都是老生常談。”

越影不是人而是一匹血統純正的阿哈爾捷金馬,俗稱汗血寶馬。玩馬絕對是有錢人才能玩得起的燒錢活動,一匹有着豪門血統的馬甚至比一輛好車還貴,而汗血寶馬更是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的稀有馬種。上個星期,楚楓為了越影豪擲幾千萬,震驚了整個圈子。

男人大概都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征服欲和控制欲,最愛和速度有關的消遣。他們喜歡引擎聲,喜歡汽油味,喜歡速度帶來的快慰。

香車寶馬美人,大概是男人一生的追求。

但,養馬比養車可燒錢多了。沒想到,老爺子回來也只是“訓了一回”,足可見對楚楓的溺愛程度。

秦博銘心底暗哼一聲。

雖說兩人是表兄弟,事實上卻隔了一層。楚楓的奶奶李夙芳是老爺子的原配夫人,夫妻兩人青梅竹馬感情甚篤。只是李夙芳體弱多病,生了楚楓的爸爸楚鑫弢沒兩年就去世了。

三年後,老爺子續娶。第二任夫人先後生下一女一子,女兒便是秦博銘的媽媽楚鑫紅。

這位二夫人出身普通家庭,原是董事長辦公室的女秘書。老爺子見她人還算老實,便娶了她。可惜這位二夫人也是福薄命淺的,驟然嫁入豪門,頂着楚夫人的名頭,卻無法适應豪門貴婦的生活,沒幾年也走了。

之後,老爺子再未續弦,孤身至今。

秦博銘比楚楓大四歲,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但他對這個表弟卻時常琢磨不透。

林司翰正在大喇喇地炫耀自己最近新到手的十八線小明星,“也就那麽回事,甭管多清高,只要錢到位了,我就沒見哪個能裝到底的。”

“女人就是個姿态,脫了都差不多......就是看得到,得不到的時候,最撓人心。”他多喝了幾杯,嘴裏的話越發顯得粗俗了起來。

“就是就是!要是費了半天勁,卻碰上個中看不中用的,跟個木頭人一樣,別提多敗興了!”旁邊有人附和道。

林司翰轉頭對楚楓道:“楚二弟不要嫌我庸俗。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楚二弟喜歡什麽樣的衣服?說出來,我這個過來人給你參謀參謀!”

楚楓看都沒看他,薄唇輕啓,“不必。”

林司翰哈哈一笑,走過來坐在楚楓身旁,狀似熟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不好意思,大家都是男人,你都已經成年了……”

楚楓嘴角依然若有若無地翹着,但狹長的桃花眼裏的淡漠卻給了林司翰當頭一棒。

他讪讪地收回手,嘴裏嗫嚅着想說些什麽化解尴尬。

楚楓伸手摸出煙盒,抽出一支來吸了一口,然後将香煙拿下,舉到林司翰的肩頭。

修長手指微動,帶着火星的煙頭摁在林司翰那件世界頂級奢侈品牌的最新款高訂襯衫領口上,留下一個難以磨滅的印記。

高溫炙烤着蠶絲面料,散出一股和類似頭發燒焦差不多的味道。

周圍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盯着這邊的動靜,卻無人敢出聲。

楚楓收回煙,另只手在林司翰的領口撣了撣,看着燒出一個黑窟窿的襯衫,唇角的笑容擴大,“你這衣服料子不錯,真絲的。”

林司翰雙目赤紅,垂在身側的拳緊緊握住,青筋暴起。但,他什麽也不能說。

這個圈子的纨绔二世祖,誰不是家裏的大寶貝。林司翰也不例外,何況他還是林家三代單傳的獨子,全家的團寵。

從小到大,林老爹一直和兒子反複強調:楚家是國內屈指可數的傳奇家族,歷經四百多年的洗禮依舊繁華,商業版圖遍及世界資産萬億,是真正的有名望的財團家族。放眼整個南城,得罪誰都可以,但絕對不能得罪楚家目前唯一的孫輩楚楓。否則他寧可打斷林司翰的雙腿,也決不放他出去惹禍。

這個認知已經深深紮根在林司翰腦中十年了。

所以今天這事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誰讓他喝了點酒就胡言亂語,玩笑開到楚楓頭上。

林司翰掩去眼裏的不甘,恢複成平日的神色,“看我,喝了點酒就管不住嘴了,我自罰三杯,希望楚二弟不要和我一般見識。”

楚楓自然懶得和他計較。

這時,放在一旁的手機震了幾下。看了眼來電顯示,楚楓按了接聽,剛喂了一聲,那邊已經傳來中氣十足的叫罵聲,“狗娘P眼裏拉出來的玩意兒,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看看是個什麽東西,就他媽跑到老子面前叫嚣,我艹他大爺祖宗十八代!老子……”

聽着那頭越罵越難聽,大有再吼三百來字的架勢,楚楓出聲打斷,“雷哥,什麽事?”

雷哥頓了一下,這才轉入重點,“哦哦,王大刀疤帶了個叫什麽大虎還是大熊的來砸場子,把大偉、石頭、晨子幾個全打下來了。本來輸幾個錢算個毛,但那王大刀疤太他媽嚣張了,斜着綠豆王八眼問老子,‘你手下就這點水平?’我艹他大爺,這能忍?”

楚楓聽明白了,這是找他去救場。

他簡單利落地回答:“二十分鐘到!”

那邊雷哥的大嗓門繼續在耳邊炸響,“兄弟夠意思,哈哈哈哈,你能來就妥了。那只虎還是熊算個毛,給你提鞋都不配,我日……”

楚楓不等他再哔哔,直接說了句:“挂了”,就撂了電話。

時間已經過了十一點,萬家燈火也早熄了燈光。街道上除了夜市和KTV這樣的娛樂場所門口,難得見到人影。

但在三教九流混雜的地下搏擊場,此刻正是最熱鬧的時候。這裏每場比賽都有賭局,不論是誰只要交了報名費就能上場。

明亮的四方臺上,一個體格健壯的高大男人被對手揍得站不穩,他鼻青臉腫,眉骨也破了,血混着唾液從唇角溢出,滴滴答答往下淌。

臺下觀衆看得熱血沸騰,吶喊聲叫好聲一浪高過一浪。

楚楓徑直去了後臺。

雷哥剃着寸頭穿着件無袖背心,露出的手臂肌肉虬勁有力。看到楚楓,他眼睛瞬時一亮,扔掉手裏的煙,“你可算來了。來來來,快換衣服。”

上一輪比賽已經結束,主持人正在活躍氣氛,“還有人想挑戰嗎?獎池裏現在有十萬現金,還有沒有人挑戰,有沒有人挑戰?”

“有!”雷哥大吼一聲,雙手在楚楓寬而薄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

楚楓上臺,明晃晃的光束打在他身上,将他冷白色的肌膚襯得愈加蒼白。

看着對面的少年,大虎毫不掩飾地露出一個蔑視的笑容,甚至極其挑釁地比了個大拇指向下的手勢。

場內觀衆也随之發出了一邊倒的吶喊。

“大虎必勝!”

“打死他!”

“讓他跪下叫虎爸爸!”

作者有話要說:  綿寶寶:大家好。

楓寶寶:哇哦,幼兒園新來的小朋友好漂亮哦。

我悄悄發個試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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