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top：9
演個替身還要試戲，《盛世》不愧是大制作，沈婳這麽想着，利落的回了一個“好”字。
其實從業五年來，她也并非一直都混的這麽慘，簽工作室的第一年因為她頗有些天賦長相也不錯，工作室還專門請了老師來指導她表演，用的也是工作室能聯系到的好資源，給她接了個抗戰劇的女二，表現挺出色，可惜劇本身就不算大制作，後來接了某飲品的廣告，小範圍的火過那麽一陣子。可惜她容貌太盛，又沒背景，自然就有看上她的，她脾氣臭的要死，一個不爽直接把人揍了一頓，得罪了那些人還不跟沾上狗皮膏藥似的？人家都知道她是個孤女，掐着她的資源，不讓她接好本子，廖姐覺得她不争氣，她自己也是個不會來事的，娛樂圈不缺她這一個演員，就這樣幾年過去了，這麽多年來積攢的粉絲也沒幾個死忠粉。
不過她也沒強烈願望想大紅大紫，就這麽安安穩穩過日子算了。
說回《盛世》替身這事，沈婳純粹就是覺得大制作的酬勞肯定也比普通的高，而且……萬一以後真有名氣了呢？
早上她先替完了那個跳水的，剛過去的時候還有人小聲讨論這群演長得還挺漂亮，沈婳充分發揮了自己的性格特點，笑得腼腆又淡然，跳水的任務不是太重，就是有點冷，尤其是一次沒跳好之後從湖裏爬上來被冷風一吹，感覺靈魂都要被凍僵了。
就這樣三四次之後，終于過了。
沈婳拿着幾百塊錢，回酒店換了個暖和的棉衣，瑟瑟發抖的躺在床上看電視。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午，沈婳小憩了一會兒，結果一爬起來就覺得不妙，腦袋昏昏沉沉的，一摸臉頰，果然隐隐有些發燙。
還是感冒了啊……沈婳困頓地呈大字型仰躺在床上，想想卡裏的餘額，還是用最後的意志力出門了。
《盛世》劇組招替身并不是廣為人知，據沈婳所知這個劇已經拍了有一段時間了，怎麽會這個時候才來緊急找替身？她按照群頭14給的地址，七拐八拐的才找的地方，出乎意料的是，并不是在劇組裏，而是在一個……公共廁所？
沈婳戴着口罩和帽子，握着手機，一臉茫然的看看手機導航再看看眼前的實景，感覺地圖可能跟自己有仇。
這眼前的建築，一邊寫着男一邊寫着女，中間配一個洗手臺，真的是用來試鏡的？
就在沈婳懵逼的時候，從那個寫着“女”的一側走出來一個男的？？？
那個男人個子高高地，戴着口罩和墨鏡，穿着一身黑不溜秋的大棉襖，再加上此時此景，就是活脫脫“變态”二字啊！
沈婳愣住了，這個人不是……那天便利店裏給送了她一瓶酸奶的男人嗎？
此時此刻，她只有一個想法：原來他白天也喜歡這麽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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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這裏多像廁所，沈婳還是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請問這裏面是……廁所嗎？”
接着那男人明顯愣住了，然後用不确定的語氣說：“你是在，找廁所？”
“不不不，我是聽說這裏有試鏡，所以我…”沈婳尴尬的揮了揮手機。
“這裏面就是，這邊。”男人語氣似乎柔和了些。
沈婳連忙點頭，“好的好的。”
她進了上面寫着“女”的那一側之後才看到，被外牆擋着的裏面有個小門，門上貼着一張A4紙，寫着《盛世》試鏡點。
不愧是大制作，試鏡都搞得這麽神秘。
她推門進去一看，房間不大，中間一個臺子，靠牆的是評委席，一個簡陋的長桌，搭配一個更簡陋的長凳，凳子上坐着兩個戴眼鏡的，沈婳不認識，不過穿的還挺樸素，其中一人手邊擺着個煙灰缸，指尖還夾着一支煙。
“沈…沈婳是吧？”左邊那人推了推眼鏡，笑起來頗為和藹。
沈婳跟個小雞仔似的小幅度點頭。
群演14已經把她的名字報上去了，這次這個替身的角色頗為神秘，沈婳都不知道自己要演的是啥，現在看這陣仗選個群演都弄得這麽嚴肅，心裏不禁有些打鼓。
“沒事，不用緊張，你的外貌條件還是不錯的。”那人笑眯眯的，旁邊那正在抽煙的也從隐隐的煙霧中擡起頭來瞧了她一眼，同樣連連點頭，兩人腦袋湊在一起讨論着什麽。
沈婳不敢離大佬太近，只是站在門邊，仿佛排隊等老師批閱作業的小學生。
“好，這裏是你的臺本，你不用說話，就背對着給我們演一段就行。”那人遞給她臺本。
沈婳接過臺本，這一幕難度并不高，只是拍她在書案前點香，男主推門進來，而她聽見聲音，微微偏頭，留給男主一個絕美的側影。
其實沈婳有點懵，這一幕本來的演員不能演嗎？這難度也不高啊……她哪裏知道，是因為蔣穎的拍攝進度太慢，耽誤了很多她的後續行程，不管是她的公司還是劇組都想讓進度加快，所以很多不需要她露全臉的鏡頭就只能交給替身了。
但是既然都來了，沈婳就去換了一身戲服，她事先沒看過《盛世》原著，更不知道懿姬，她拿到衣服只是感嘆這個衣服蠻好看的。
故事背景應該是在夏天，選用的是輕薄的料子，沈婳長發披散下來擋住背部，左肩上繡了一朵盛放的昙花，寬大的袖袍之間隐約露出一截皓腕，為了貼合角色，化妝師還特意給她手上套了個裝飾用的镯子。
由于只是背影而已，沈婳面前沒有實物，她走到臺子上跪坐下來，只見她身姿略斜，以一種輕松又自然的姿态背對着衆人，一手指尖聚攏，像是捏着什麽東西，另一只手松松地懸在半空中，像是搭在書案上，右手微動，來回研磨。
就在這時，耳邊響起細微的開門聲，沈婳手上的動作一頓，朝門的方向偏了偏頭。
葉景昀買了瓶酸奶再回來，剛一推開門，十幾分鐘前那個套着大棉襖的女孩子已經換上華美的戲服，在他進來的時候，恰好漫不經心側頭看了他一眼。
葉景昀在圈內這麽久不是沒見過美人，那種一眼讓人驚豔的也不在少數，但今天這個小姑娘給他的感覺很不一樣，那是一種清純與魅惑雜糅的氣質，她似乎是上了妝，眼尾像是灑了淺淺的金粉，在燈光的照耀下仿佛整個眼睛都閃閃發亮。
不得不承認，這是個非常美的畫面。
還挺好看的，他默默地想，同時掩上了門坐在那個戴眼鏡的男人旁邊。
“好，你可以去換衣服了。”葉景昀還戴着口罩和墨鏡，哪怕在室內也沒見他取下來，沈婳站起來看見他倒是愣了一下。
這不是那個剛剛在門口碰到的那個男人嗎……原來不是場記啊……
倒像是個大佬，沈婳默默的想，這天是真的冷，于是趕緊滾下去換衣服了。
沈婳走後，三個人開始了讨論，左邊那個戴眼鏡的是編劇，中間那個抽煙的是導演，右邊那個是葉景昀，也就是男主角。
“怎麽樣？我覺得可以，長相肯定是過關了的，也就一個替身而已，要求別太高了。”編劇說。
“嗯……我覺得可以，看起來脾氣也不錯，應該不會亂說。”導演熄了煙，頗有些焦躁的搓了搓手，給這麽重要的角色找這種鏡頭較多的替身其實對他來講是有一定風險的，畢竟他的團隊基本是業界精品，他這個人在拍戲這事上也是一絲不茍，可以說名聲是有了，但是——自從他啓用了蔣穎之後，不和諧的聲音便一波接着一波，如果這個時候這個叫沈婳的替身再跑出去亂說一通被傳出去，說蔣穎不敬業或是說他拍戲含糊過關，他這個金字招牌以後就沒那麽好使了。
爬得越高，摔下去的時候就越快，他深知這一點。
脾氣不錯……葉景昀突然想到了那天晚上在飯店洗手間裏，少女淡淡道：“上一個被我揍的人腿骨折了。”那時的她雙眸裏透着一點和外貌不符的涼薄與狠厲，一點也不像是二十出頭的小姑娘。
“嗯，我覺得不錯。”他拉了拉口罩。
“真的？小葉也覺得不錯？”導演一聽這話倒是來了興致，葉景昀平常在劇組話少的可憐，劇組裏漂亮的女演員很多，但還是第一次看他認真評價起別人，哪怕他可能只是随口說了一句不錯。
“她……演技不錯。”他忽然覺得有些熱，于是又拉了拉口罩，剛才那一個眼神，差點讓他也跟着入戲了，仿佛他現在就是秦國國君，面前的就是他名義上的寵妾。
“那既然小葉都說不錯，那就她了吧，反正後面也沒有人要試了。”導演很快拍了板，于是等沈婳穿好大棉襖一回來，那個小房間就只剩下墨鏡男一個人了。
反正也不知道他叫什麽，就先叫他墨鏡男吧。
“你通過了，明天開始來劇組，今天晚上會給你安排酒店。”男人很高，遞給她一張薄薄的合同，沈婳愣愣的接過合同，大致掃了一眼，酬勞比她想象的高得多。
“酒……酒店？”沈婳滿臉懵，“我不是替身嗎？怎麽還有酒店住？”
替身難道不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那種嗎？她以為這次的任務重一點，頂多也就是拍個一星期的，怎麽還住酒店了呢？
不知怎的，她看見面前的男人肩膀似乎輕輕一塌，仿佛嘆了口氣似的，由于悶在口罩裏，他的聲音也顯得翁翁的，“你的拍攝任務，會比較重。”
今天年輕的沈婳并不明白這個“比較重”具體是有多重，直到她看見自己從早九點拍到晚十點的通告表，深刻理解了什麽叫做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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