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栽跟頭
眼看着張夫人帶來的婆子要闖門,越佩茹咬牙攔在了門外:“張夫人,這怕是不妥罷。”
張夫人瞧着越佩茹這副作态,狐疑:“屋內的人你認得?”
“并不認識,但如此突兀闖入,只怕是會叫人難堪。”
“不認識你為何要維護他們,不論是誰,在佛門清靜之地做出這種事來,就該叫人好好瞧瞧!”張夫人這一開口,身後的婦人皆是贊同,臉上俱是流露出鄙夷來。
僅憑着越佩茹一人難敵這麽多人,更何況她那理由站不住腳,繼續攔在這兒不妥,可要真讓她們闖進去,看到菁菁和景浩在一塊兒,話要是傳到了趙伯父耳朵裏,以他的為人,盛怒之下只怕是會适得其反,到時候婚事就更懸了。
而張夫人她們出現的時機也太恰巧了……
難道是她!
越佩茹猛地轉頭,看到了趙詩詩臉上沒來得及掩飾的迫不及待,心頓時沉了下來。
與此同時,趙詩詩已經搶先一步站在了她的面前,沖着張夫人求道:“張夫人,請您別進去,裏面……裏面……”
張夫人多精明一個人啊,素日裏游走在郾城八卦的前沿,看到趙詩詩支支吾吾的樣子,心中逐漸有了猜測。
誰都知道趙國公府的二小姐膽小怕事,稍大點的聲響都能把人給吓着,如今這般攔在她跟前,又是這副臉色……
“裏頭莫不是趙大小姐?”張夫人身後有個小婦人一臉尖酸樣的開口。
趙詩詩慌了,漲紅着臉語無倫次:“不,不是大姐姐,大姐姐怎麽會在這裏,不是的……你們,你們休要胡說!”
話音剛落,裏面應景的傳了句嬌喊:“齊公子!別……”
張夫人在內的所有人,臉上露了了然,其中便有人諷刺:“齊公子和趙家小姐好本事,竟來佛門重地私約,光天化日之下成何體統,據我說知兩家親事尚未定下,這要傳出去,趙家還有什麽臉面!”
“不是的,不是的,裏面不是我大姐姐,真的不是,你們……”趙詩詩直接哭了,梨花帶雨的在那兒啜泣,嘴裏念叨着不是大姐姐,暗垂的眼眸裏卻盡是得意,傳出去才好,傳了出去毀了名聲,父親也不會讓她嫁去齊家,最好送去尼姑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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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詩詩慌亂遮掩、欲蓋彌彰的模樣直接将這事兒給坐實了,便是還沒見着人,就認定了屋內就是趙家大小姐。
越佩茹心中越發焦急,低聲告誡:“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趙詩詩擡起淚眼,接觸到她的眼眸後縮瑟了下,越發顯得膽怯:“我……我沒說裏面是大姐姐……”
“佛門重地,誰在裏面都不能如此,你們讓開!”張夫人打斷了她的話,揚手要婆子去闖門,趙家大小姐也好,李家大小姐也好,自己丢的人難不成要叫別人捂住掖着。
“不,你們不能進去!我大姐姐她不在裏面!”趙詩詩撒着淚想要去阻攔,被那婆子擠了一下,竟跌倒了地上,越佩茹也顧不得去扶她,退後了步想要抵了門作最後的努力,衆人身後傳來了疑惑聲。
“你們在這兒作甚?”
越佩茹猛地擡起頭,不遠的走廊內,趙菁菁站在那兒神情迷惑的看着她們,她的身後,跟着盈翠與香琴。
這時被擠倒在地的趙詩詩也察覺到了,擡起頭,狂喜與錯愕參雜在一塊兒,忘了收斂情緒,怔怔懸挂在了她臉上。
就在這時,因為越佩茹的走神,門被婆子推開了,裏面的聲音随之傳了出來:“啊!齊公子你幹什麽,你別這樣!”
越佩茹這才反應過來,轉頭看向禪屋,正前方的坐塌上,齊景浩正抱了個女子,蠻力将她往榻上推拉,女子的衣衫已被解了一半,垮垮挂在身上,那畫面別提有多不堪。
推門前種種可能性閃過心頭,最終都在這畫面下被震碎,越佩茹張了張嘴,失聲要喊出口,又強行壓了下去,瞠着眼眸,死死的看着被齊景浩拖住的女子。
不是菁菁,怎麽可能不是她!
同樣想的還有趙詩詩,在她回過神時,趙菁菁已經走到了她面前,彎下腰把她扶了起來,關切道:“詩詩,你怎麽摔着了?”
趙詩詩眼眶還帶着淚,嘴裏卻脫口而出:“大姐姐你不在禪房裏!”待她意識過後,音量驟然降低,怯怯的慶幸,“我以為大姐姐還、還在禪房中,幸好不是。”
趙菁菁沒有松開手,握住她的手腕加了幾分力道:“我在一鳴大師那邊聽禪,不是與你們說了麽?”
趙詩詩的聲音更輕了,委委屈屈:“我剛看到盈翠與香琴在外面,以為姐姐在這兒。”
趙菁菁沒去看禪房內的情形,轉頭與圍在門口的這群婦人打招呼:“張夫人,您也是來聽一鳴大師講佛法的?”
趙國公府大小姐,在場不少人見過,張夫人更是見過數面,自然認得。她瞥了眼屋內瞧不清樣的女子,臉上即刻堆了笑:“是啊,我原以為自己趕早的,沒想到趙姑娘來的更早。”
話音剛落,咚的一聲,帶着悶哼,屋內榻上的男子滾到了地上,曲着身體痛苦到神情扭曲。
女子緊忙拉了衣衫,從榻上起身,面色潮紅的躲到了柱子後頭,看了看屋外的人連忙擺手解釋:“我,我可什麽都沒與他做,是他拉着我不放,我,我這是不得已!”
“齊公子!”看到齊景浩被傷,越佩茹再難控制情緒,緊張喊出了口。
這時趙菁菁才“注意”到了屋內,神情也由從容大方,逐漸轉了錯愕,最後唇角微顫,看着齊景浩難以置信:“齊大少爺?”
躺在地上的齊景浩吃痛驚覺,眼神自迷離到清醒,這一過程衣冠不整,半晌才慌覺發生了什麽,仰起頭看到門外的趙菁菁,急于解釋:“菁菁,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定是被人下藥了!”
“我可沒有給公子您下藥!”躲在柱子後的女子不樂意了,拉攏着衣裳想往外走,瞧見那麽多人又有些懼怕,只好繼續掩在柱子邊上,“我好好的在禪房裏,是你自己闖進來的。”
屋外一片安靜,原本要還佛門清淨的張夫人她們都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态。
誰人不知齊家大少爺與趙家大小姐有婚約,如今讓趙家小姐撞了正着,可不是一場好戲麽。
趙菁菁顫聲:“這位姑娘是?”
女子攏了下頭發,沖她笑了笑:“我是花巷金香閣的丁香。”
花巷金香閣?春娘???
衆人看齊景浩的目光一瞬微妙了起來,在佛門清淨之地與煙花女子茍且?
趙菁菁身形微晃,身後的盈翠快速扶住了她:“小姐!”
趙菁菁擺了擺手又問:“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是他纏上我的。”
“我可沒答應他什麽。”
“我和這位公子說了,這兒不合适,就是再想,那也不能在佛門清淨之地這般啊!”
“我雖出身低賤,被你們瞧不上,可我也是虔誠信佛之人,怎麽會為了銀錢做這等子事。”
“我都說啦,公子可以随我回金香閣去,可這位公子等不及,我推都推不開……幸虧喲你們來了,阿彌陀佛,真是罪過!”
聲聲入耳,聽的人目瞪口呆,怎麽這春娘還不是自願的,敢情齊家大少爺是這樣的人?
這時外邊沖進來兩個随從,着急慌忙的喊着少爺,将齊景浩從地上扶起來,與此同時,承受不住打擊趙菁菁,扶着丫鬟的手,道了句“真沒想到齊少爺是這樣的人”。
言罷,如遭重創的離開了。
“菁菁!”齊景浩追了出去,因被春娘踹傷了,腳步不穩險些從門檻上跌出去。
張夫人等人避了開,那春娘還在後頭風情萬種的喊:“這位齊公子,您莫急,改日您來金香閣,我丁香一定好好招待您,今兒在這不合适。”
齊景浩追出去數米遠都沒能趕上趙菁菁,身上的藥力未散,怒火更甚。
他轉過身,與越佩茹正對上,後者面露擔憂,卻忌憚跟在自己身後的趙詩詩,只能微微颔首示意:“齊公子。”
“勞煩越姑娘與菁菁解釋,今日之事必是有人蓄意為之,齊某會查清楚給她一個交代。”
越佩茹咬了咬唇角,眼裏蓄滿了關切與複雜,最終化作一聲懇切:“齊公子保重。”
說罷不做停留,帶着趙詩詩趕往山門口。
等齊景浩回到禪房,早已沒了那春娘的蹤影,就剩桌上那一壺罪魁禍首。
而屋外不遠處,還有人對此指指點點……
僅過了半日,齊家大少爺在寒山寺禪房內與春娘私會的事兒就傳開了。
郾城中的風流浪子有江林世子那樣喜金屋藏嬌的,也有王家少爺那樣整日留戀花樓,如今又有了齊家大少爺這種,瞧着正人君子一個,卻是道貌岸然,找姑娘找到寺廟裏去,可不就是獨一份。
等到傍晚,這消息已經被人撰寫成了話本子在茶樓街坊內說起,八卦興頭上時,誰也不會去管齊家大少爺是不是被陷害的。
消息傳到趙國公府時,趙菁菁正在屋內插花。
“小姐,管事去了老爺書房。”
盈翠跑進來禀報最新消息,趙菁菁咔嚓剪了枝,将月季往花盆中擺,末了,後退一步欣賞了番,問盈翠:“好看嗎?”
盈翠認認真真端詳了會兒:“小姐,那不是擺在園子裏的月季麽?”
趙菁菁湊近看:“沒區別?”
“沒區別。”
趙菁菁怒了:“不好玩!”她費了好一會兒又是撿又是插的,竟然和原來的一樣?
“小姐您本來就不擅長這些。”小蘭端了點心進來,看着花盆實心眼點評,“還沒剪之前好看。”
趙菁菁掐了下她的臉頰:“外頭怎麽樣了?”
“那些小乞丐們拿了錢,傳的很快,倒是有人茶館裏攔過,不許說書的講這件事。”
“他的反應再快,也快不過張夫人她們的嘴。”趙菁菁嘗了顆葡萄,心念微動,“夜裏叫門房盯着點,看有沒有人偷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