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您虧欠他的

元王妃緩緩睜開眼, 審視着趙菁菁不語。

趙菁菁權當是沒瞧見她的神色,笑着道:“一鳴大師說面世,乃人存于這世道, 應當敢于面對一切, 不逃不避, 不屈不折,面該面之事, 我才疏學淺, 理解甚微, 但也獲益良多。”

趙菁菁說完後, 禪房內頓時安靜, 元王妃身旁的婆子臉色微變,看了眼世子妃, 這還真是位敢說的主啊。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倘若事事都計較在心,年年月月不能釋然, 必是過的心累,還會傷人傷己,一鳴大師說的好,且記且忘, 才能活的更順心如意。”

元王妃不做聲,趙菁菁便繼續說,将一鳴大師過去講佛時所說的, 挑着撿着說了個遍,末了都要添上一句“大師說的真好”。

一杯茶的功夫,元王妃終于開口了:“世子妃倒是悟的徹底。”

“王妃謬贊,原來我也看不開,只是大師的那番話令人醍醐灌頂。莫要因為別人的錯誤懲罰了自己,也傷了關懷自己的人,人生在世須臾數年,不等人,也悔不及。”

對上元王妃冷漠的目光,趙菁菁端的恭敬,臉上帶着淺淺的笑。

元王妃依舊淡漠:“你這是在教我如何為人處世了。”

“菁菁不敢,不過是與王妃探讨下一鳴大師所授之言。”

婆子在旁給元王妃換了杯茶,心中對世子妃的看法又新增了,這何止是個敢說的……

“你既對一鳴大師的話解的如此通透,就該知道江林王世子并非良配,與其在生活在王府,倒不如和離回趙家。”

這樣的話換做別人講,趙菁菁都能理解,可親媽這麽說自己兒子,語氣中的冷漠甚至超過了陌生人,趙菁菁委實稀奇。

這可是她十月懷胎生的兒子啊。

趙菁菁想起霍長淵趴在牆頭時那小心翼翼又一臉希冀的樣子,就為了看他母妃一眼。

于是她輕笑:“不了解他,又如何确定他非良配,世子是您的兒子,您就是這般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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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王妃抿了口茶,冷淡道:“他雖是我生,但他像他父親。”

這是因着江林王的緣故,連帶他的兒子也恨上了?

“他院裏并沒有通房妾室。”

“我聽聞你們分房睡。”

趙菁菁微怔,随後看了眼元王妃身旁的婆子,身在寒山寺對外界的事這麽清楚?

還是說,她其實也有留意霍長淵?

“沒錯。”趙菁菁坦然承認,“這是我與世子約定好的。”

“因為他不是良配。”

“因為他尊重與我。”

元王妃看了她片刻:“世子妃今日前來,就是為告訴我這些?”

“六月十九,觀世音菩薩成道日,屆時寒山寺有道會,世子知道您會在這天去參拜,還望王妃不會對他避而不見。”

元王妃起身,臉上的神情愈發的冷:“我不會見他。”

“你必須要見他!因為這是您虧欠他的。”

走到門口的元王妃停住腳步,婆子回望趙菁菁,給她使眼色,世子妃切莫再說了。

趙菁菁盯着那背影,鄭鄭道:“您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把對王爺的怒意牽連到了他身上,枉顧他對您的需要,在他年幼時将他抛下,他幾度性命垂危時您都沒有關心過他,您連見他一面和他說一句話都不肯,他每年都來寒山寺守着您,費盡心思搜羅您喜歡的送給您,您卻全然漠視,他從未傷害過您,也沒有做過對不起您的事,您不該這麽對他。”

“世子妃!”婆子顫聲求着,“您不要再說了。”

趙菁菁看着元王妃,她不信一個做母親的對自己的孩子能夠鐵石心腸到這地步,當年的元家大小姐是多善良的人,性情溫柔,能心懷慈悲的去救濟別人,對自己的孩子怎麽就能這麽的狠心。

屋外一陣風,吹了元王妃的衣袖輕輕晃動,她在屋門口站了會兒,邁步離開。

趙菁菁追了出去:“饒是如此,他也從未怨恨過您,只一心想着見您。”

但元王妃并未回頭,帶着婆子很快消失在了走廊裏。

趙菁菁扶着門框喘了口氣,盈翠和香琴跟在她身後心有餘悸:“小姐,王妃看起來性情好冷漠,您這麽說,會不會将她得罪?”

“難道要我跪下來求她見一見世子?”趙菁菁哼了聲,對霍長淵頗是嫌棄,“怎麽不把用在我身上的那股子無賴勁放到這裏來。”

就只敢趴在牆頭偷看!

“可她到底是王妃……”小姐還從未對哪位長輩說過這麽重的話,這還是江林王妃,小姐的婆母啊。

“說好話對她可沒什麽用。”趙菁菁撫了撫袖扣,“話重了,她聽的不痛快,才會聽進去。”

“小姐待世子還是很好的。”盈翠咧嘴笑着,“這回六月十九,世子若是見着王妃,定會感激小姐。”

趙菁菁觑了她一眼,她可沒想拿這和霍長淵邀功:“東西求好了?”

“求好了。”盈翠拿出兩枚平安符,“大少爺這一趟前去,至少三四年。”

趙啓珺考上了大觀書院,距離郾城幾百裏地,一去便是三四年,趙家又不差銀錢,趙菁菁這做姐姐的,便想給他求兩道平安符帶在身上。

“回去的時候經過趙府,順道送去。”趙晶晶帶着她們往外走去,正說着,前面送子觀音堂外,兩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眼前。

盈翠低呼了聲:“是齊家少爺和越氏!”

齊景浩小心翼翼攙扶着已經顯懷的越佩茹,看樣子至少有四五個月。

越佩茹衣着華麗,頭上所戴不比在趙家時的差,甚至更為華貴了,梳了婦人發髻的她,反倒是比過去更顯妩媚。

齊景浩的眼睛都在她身上,越佩茹盈盈笑着,十足一副恩愛夫妻的模樣,兩個人進入了送子觀音堂,看起來像是還願的。

“小姐,那邊還有人。”香琴指了指堂外不遠處,有人從馬車上匆忙下來,神情焦灼,甚至有些憤然。

趙菁菁認出了她,是孫若弗。有些時日沒見,遠比初次見她時變化不少,這種變化仿佛是經歷了什麽事般,仔細瞧還能瞧出幾分憔悴。

孫若弗直直的朝送子觀音堂走去。

堂內,齊景浩正在陪越佩茹上香祈福:“你小心。”

越佩茹護着肚子,看他從師傅那裏拿了香,眼裏滿是柔情:“景浩,我只盼着這孩子能健健康康的生下來,別無他求了。”

“你別胡想,孩子定能安穩生下來的。”齊景浩扶了她一把,“你說要來這兒還願,我陪你前來,觀音有靈會保佑他的。”

“當初我在這兒許的願,自然想要我們一家三口過來還願。”越佩茹拉了他的手覆在自己肚子上輕聲道,“他比別人多了磨難,幸好是保住了,否則,我這一生都會愧疚。”

越佩茹所指,齊景浩自然明白,他的目光微沉了幾分:“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你和孩子,不會讓你們出事。”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母親那兒倒是常派人送東西來,她便是不喜歡我,對這孩子還是上心的,就是夫人那兒……”

越佩茹面露難色,不在往下說,可意思全擺在臉上了。

“她又刁難你了!”

“不不不,夫人不會刁難我,夫人也沒再讓我去侍奉,但我怕她不高興。”

“你如今身子重,就不必過去請安了,我會與她說……”

“幾個時辰不見,你就把相公帶到了寒山寺來陪你上香,你可知現在還未到放衙的時辰,容易給相公惹非議。”

亮響響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孫若弗帶着兩個丫鬟走進來,瞥了越佩茹一眼後,對齊景浩柔聲道:“相公,爹爹說了,工部近些日子忙碌,許多官員都是入夜才回家,您這般,怕是容易惹話柄。”

越佩茹當即紅了眼,她急忙道歉:“是我給少爺添麻煩了。”

齊景浩一把扶住她,對孫若弗冷漠的很:“公務上的事你知曉多少,我既能出來自然有所安排,倒是你,是一路跟着來的?”

孫若弗一愣,臉上挂不住,更是不能忍齊景浩在一個姨娘面前待她這個嫡妻如此,大小姐心高氣傲:“我是關心相公。”

“我們這就準備回去。”齊景浩依舊是一張冷臉對着孫若弗,當着面扶了越佩茹出去,就這麽往馬車方向走去。

“夫人她……”越佩茹揪着神情,還回望了下孫若弗,可臉上哪裏是柔弱,分明是得意,就這麽晃在孫若弗眼前,将她氣的不行。

“她竟敢!”孫若弗掐緊了帕子,氣的臉色鐵青,這賤人,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誣陷她推人得以入府,如今仗着腹中有孕将相公霸在身邊,慣會僞裝!

“小姐,要不要追?”身後的丫鬟見主子如此也不敢多說什麽。

“跟上去,我倒要瞧瞧她還能折騰出什麽花樣來!”孫若弗揚了神情走上前去,遠遠的,看到了前邊廊下站着的幾抹身影,臉色微變。

“小姐,好像是江林王世子妃。”

孫若弗面色一暗,看着已經離開的馬車,心中郁結,悶沉着神色扭頭上了馬車。

目送了齊府兩輛馬車一前一後離開,趙菁菁在廊下又站了片刻,待寒山寺內鐘聲響過後前去拜訪一鳴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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