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渝大俊覺得自己又在做錯事,他十五年前用孩子綁住了陶晔,現在又妄想用金錢再捆住這個人。
陶晔真像日記裏自嘲那樣的愛錢嗎?
不是的。
結婚這麽多年,他幾乎從來不過問渝大俊手頭有多少産業,多少身家。陶晔自己的事業穩定,待遇可觀。雖然遠不及渝大俊做生意賺錢,可是養家糊口也是綽綽有餘。陶晔專心于自己的醫學事業,對投資理財不甚了解,也從不幹涉。要不是渝大俊堅持要把經濟大權上交給自家媳婦兒,怕是連說,陶晔也不會費這個心說上一句。
渝大俊不怕陶晔貪慕虛榮,恰恰就怕對方要的是更高層次的精神追求。
渝大俊可以給他很多很多的錢,很多很多的愛。
卻徒然的發覺,他的愛人既不貪戀他的錢財,也不稀罕他的愛意。
外頭的天不曉得黑了多久,透過窗簾都只有路燈隐約的微光,渝大俊靠在床頭半坐着,腦子裏一團亂麻。
他從小就覺得omega是alpha心窩子裏長出來的一個小人,只能寵着疼着。omega生氣,心窩子就疼,omega傷心,心窩子就酸。
陶晔就是他心窩子裏的那個小人,這個小人就算是一腳一腳的踹得他的心窩子鮮血淋漓,他也只會忍着痛擔心小人的腳會不會疼。
渝大俊側着身子看着在他身邊安睡的愛人,一點點細細描摹着陶晔的模樣。
記得陶晔第一次睡在他身邊的那天,他也是這麽靜靜的看了他一晚。那個時候他一邊心花怒放,一邊擔驚受怕。他終于擁有了這個心愛的omega,即使是趁虛而入,手段如此的不光彩甚至是下作。
能看這麽多年,看着這個人一點點柔和了輪廓,已經太奢侈了。
渝大俊疲憊的閉上眼,任由心裏剜出的血水從眼眶裏落下來。
他把不該屬于他的小人兒藏在心裏,生根發芽長了這麽多年,是時候一刀刀的挖開血肉,給小人兒自由,讓他去該去的地方了。
至于他血淋淋空蕩蕩的心窩子,就讓他這麽潰爛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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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個alpha和被他标記的omega想要分開,不僅僅是分割財産和一張離婚證這麽簡單。
當一個alpha對一個omega進行了最終标記之後。omega的生理期就緊緊的綁定在了這個alpha身上,不能再被其他的對象标記。與此同時,這個alpha也失去了對其他omega最終标記的能力,只能在這唯一的omega體內成結。
這樣的緊密聯系,即使過了最佳生育期也不會消失,會伴随終生,直至一方去世。
而當最終标記的alpha離世,活着的omega會因為伴侶的死亡引起體內激素水平的猛烈變化,引起穩态的崩潰,迅速患病甚至接連去世。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這種古老的誓言,幾乎在AO的婚姻中強制的成了真。
AO的愛情,從來都不是平等的。
為了讓alpha伴侶意外去世的omega一方不會因此而早逝,标記消除手術孕育而生。
标記消除手術,是通過手術這種機械的方式,将體內的性腺整個取出,強制的消除标記,從而使原有的标記失去作用,也擺脫一方的信息素消失帶來的一系列副作用。
可是這樣損傷性的手術方式,幾乎等同于閹割,完全剝奪了手術對象的生育能力。
在AO離婚率日益升高的如今,标記消除術又有了進一步的改良,可以在去除腺體的情況下,安裝人工腺體,從而保留原有的功能。
只是這樣的手術風險依舊居高不下,常年有因消除标記術留下種種後遺症的社會新聞。
标記消除中心的主任在這個領域從事了二十餘年,他每天都會接觸不同的omega和alpha。有些是想消除标記的omega,有些是想娶做過消除标記術或準備進行标記消除術omega的alpha。
今天他如往常一樣向面前專程來向他咨詢的alpha進行溝通。
“即使是用最一流的醫療團隊全程跟蹤治療,我們也無法百分之一百的保證,更換了腺體的omega能恢複得和術前完全一樣。”
渝大俊看着手裏的資料,眼眉皺得死緊:“怎麽個不一樣法?”
“就如您手上的現有資料顯示的,術後的omega會有不同程度的神經系統損傷,即使再孕育,孩子的體質也會大不如前。”現實就是如此,作為醫生他并不能用愛情包裹這殘酷的現實,而消除過标記的omega已經足夠脆弱,既經不起再一次的手術,也經不起再一次破碎的婚姻,“常見的不良反應比如體質虛弱,畏寒,貧血,面部和四肢浮腫,性腺激素水平大量下降……嚴重的情況也會有一定程度的壽命縮短。”
“這麽嚴重……”渝大俊手背青筋鼓起,之前拿着的資料都在他手中變了形,他的嗓子發顫,眼睛都開始漲紅,“那如果,保留omega的标記,對alpha進行手術呢。”
“什麽!?其實alpha是沒必要……”
渝大俊打斷了醫生的話,定定的開口:
“如果去除alpha的性腺,是不是也可以達到一樣的效果。”
AO的愛情從來都不平等,渝大俊也是,他願意用心頭的血養着他的小桂花,直到他軀體枯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