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滿載而歸。
因為剛剛那個小插曲,梁韞後面盡量避開跟賀隼有目光接觸,一直拉着方新桐說話。
發現自己被人刻意躲着的賀隼默默走在兩個聊得很開心的人後面。
到了一樓,剛走下電梯,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梁寶寶!”滿是驚喜。
梁韞一下回頭,一看那從電梯上沖下來的男人,簡直喜上眉梢,還不自覺迎上去一步,“高獻師兄。”
這個小動作落在另一個人的眼中,目光微微一閃。
高獻幾步沖下扶梯,到了梁韞面前,像見到自家失散多年的孩子一樣,伸手就是一個熊抱,“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呢,沒想到真的是你。”
方新桐看着一個像是搞藝術的中年男人見了梁韞姐兩眼直發光,沖下扶梯二話不說就抱着人家。
方新桐略微不高興的嘟嘟嘴,往旁邊的賀隼身邊靠靠,“三哥,這誰啊?”
賀隼收回視線,瞥了方新桐一眼,“我應該知道嗎?”
語氣不太好。
吼吼,好像是吃醋了呢。
方新桐眉毛高高揚起,然後像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似的,嘀咕了一句,“而且他剛剛叫梁韞姐什麽來着?梁……寶寶?寶寶?”
這話一說完,她三哥再瞥過來的視線裏多了一絲警告。
方新桐撇撇嘴,沒敢再火上澆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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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你什麽時候回來了?”梁韞問,一點沒有察覺旁邊兩個人的反應。
“就前天。寶寶你好像瘦了,怎麽搞的?”高獻伸手揪揪梁韞的臉。
梁韞連忙往後躲,笑着喊:“妝都要花了!”
聞言,高獻不但沒有松手,還正兒八經地摸了摸梁韞的臉,一臉的難以置信,“寶寶你竟然會化妝了?”
梁韞無語,三年時間,她要是連撲個氣墊都學不會的話,她就真的是個手殘了,正要反駁,手腕上忽而一緊,整個人被人往後一拽。
她一個重心不穩,撞到了一個人的懷裏,一擡頭——
是賀隼。
視線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颚,梁韞微怔,繼而才發現自己的手還被他握着,不由輕輕掙了下,感覺反而被握得更緊之後,便沒再動。
賀隼的目光一直在高獻身上,握着梁韞的手帶着她往身後掩了掩。
那是一個下意識的想要藏起來的動作。
賀隼朝着高獻伸出手,“你好,賀隼。”
高獻看了眼旁邊像是老鼠見了貓,一聲不吭的梁韞,忽而笑笑,伸手握住賀隼的手,一點不怯場,落落大方,“高獻。”
高獻?
方新桐凝眉細想,這個名字好熟,但是卻怎麽都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
兩個人報了名字之後就再沒有其他交流,手一直握着沒松開的意思。
方新桐隐隐聞到一股火/藥味。
什麽情況?難道真是情敵?
剛訂婚沒幾天就冒出來一個情敵,方新桐都要忍不住心疼她三哥一秒鐘了。
梁韞也察覺氣氛不太對,拉了拉賀隼。
這下,兩個人才互相松手。
梁韞上前一點,對高獻道:“師兄,你電話多少?改天我們約一起吃個飯吧。”
“你手機號換了嗎?”高獻不答反問。
“沒有。”
“那我到時候給你打電話吧。”
梁韞點頭,回頭的時候看到賀隼的臉,下意識補了一句,“好啊,到時候把大家都叫來,難得聚一聚。”
見她生怕讓身邊這個男人誤會的樣子,高獻有些無奈地笑笑。
這丫頭,懂不懂戀愛也是要講技巧的,這樣被人牽着鼻子走,男人很容易就會膩的。
“嗯。”高獻答應。
畢竟現在當着別人的面,高獻忍了讓她對男人多個心眼的話。
跟高獻道別之後,三個人出了商場。
賀隼去開車,梁韞和方新桐在商場門口等着。
“梁韞姐,剛剛那個人是誰啊?”趁着三哥不在,方新桐問了句。
要真是情敵的話,被三哥知道,還不知道會擺什麽臭臉。
“我的第一個老板。也是同門師兄。”像是想到一個美好的事情,梁韞的嘴邊挂着淺淺的笑意。
方新桐想想,“那就是像我們倆現在這樣?”
“嗯。”
說到這兒,方新桐又不由想起今天在辦公室發生的那些糟心事,猶豫了好一會兒,小聲開口,“梁韞姐。”
“嗯?”
“今天在停車場,金袅淼的事情……我……很抱歉!”
梁韞有點懵,“那個跟你又沒有關系。”
“有關系的!如果不是因為我,你跟她起了沖突,她也不會這麽過分。”
聞言,梁韞隐隐猜到點,沒有執着于她是怎麽知道她跟金袅淼起了沖突,轉而道:“金袅淼的性格就是那樣。你只要記得,只有在法庭上,她為人辯護時說的話才對你有價值的。其餘時候,不必太介意。”
說完,梁韞發現方新桐還一直盯着她,不由轉頭,“怎麽了?”
方新桐其實是在等她更多的建議,比如……
以後可以稍微低調點,這類似的話。
方新桐收回視線,笑了一下,“沒什麽。”靜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很婉轉地問了一句,“梁韞姐,我今天是不是太招搖了?”
看着她眼神裏的忐忑不安,梁韞登時了然,沒有立馬回答,而是轉而看進茫茫夜色,沉吟。
沒有聽到她的回答,方新桐不由看她。
晚風吹得她的頭發有些亂,然而看向夜色之後的目光溫柔又堅定,唇邊蘸着一點點笑意。
“你知道嗎,我剛剛工作的時候,因為不穿高跟鞋,不會化妝也被人說過、嘲笑過、還被同期的人排擠過。有一次也是特別特別委屈,一個人躲在樓梯間裏偷偷哭。結果被我老板,就是剛剛那個,看到了。”
“他以前真的是一個非常嚴厲的人,我最開始見到他就怕。所以當時完全不敢跟他抱怨什麽,就很小心翼翼地問他,是不是一定穿高跟鞋、化妝才能這個地方生存下來。”
梁韞頓了頓,繼續道:“他那天卻很反常,很耐心地跟我說。從平底鞋換到高跟鞋,幾分鐘就可以搞定。然後他問我相不相信幾分鐘就可以搞定的事情可以讓我在一個地方生存下來。”
“就像你今天穿這條裙子背這個包一樣,我是你上級,一旦我說讓你以後低調點,你馬上就可以把衣服換掉。可是你現在剛剛開始工作,初入社會,就像是一張白紙,作為你的第一個上級,我的一些思維方式還有工作習慣可能會影響你很長很長時間。所以,比起這些外在的東西,我更在乎是你的工作能力,因為只有這個才能讓你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至于穿什麽衣服背什麽包,就算我不教你,有一天你如果覺得跟大家一樣對你更有利,也是幾分鐘就能學會的事情。”
方新桐久久回不過神來,半晌,愣愣問了一句,“如果不是作為我的上級,而是我的朋友家人呢?”
梁韞微微一笑,“那當然就是,随你高興。”
方新桐看着她臉上的笑,忽然覺得心裏超暖,暖得她都想抱着她哭一場了。
不等她把這個想法付諸實際行動的時候,車已經停在路邊。
“走吧。”梁韞叫了她一聲。
兩個人下了臺階,一個坐進副駕駛一個坐進後座。
關上車門的瞬間,方新桐突然想起她在哪兒聽過高獻這個名字了。
“啊!”驚叫一聲。
前面兩個人都吓了一跳。
“怎麽了?”梁韞問。
方新桐湊前來,扒在前面的兩個椅背上,興沖沖道:“梁韞姐,我想起來在哪兒聽過高獻這個名字了!”
“方新桐,安全帶。”
不等她說是在哪兒聽過,駕駛座上的人就開始發號施令了。
理解她三哥現在的心情,方新桐乖乖坐回去系好安全帶,然後……
繼續這個話題。
“我在我們的校刊上看到過,有一年校刊做了一個類似叫什麽風雲人物的專欄,裏面就有高獻,人送外號,阿克琉斯!”
阿克琉斯,古希臘神話中的第一勇士。
這個外號梁韞也聽過,算算時間,方新桐念大學的時候,高獻風頭正盛。
“嗯,他是盧教授最得意的學生。”
“盧教授!?盧教授也是我心中的男神啊,可惜我剛上大學他就退休了。”
看她一副迷妹表情,梁韞不由淺淺一笑。
“啊!”方新桐又驚叫一聲,神秘兮兮地問:“梁韞姐,那高獻師兄跟新聞系的那個大才子真的是……”
“是戀人。”梁韞答得很平靜。
一聽這話,方新桐第一反應就是她三哥的情敵危機解除了,伸手興奮地拍了拍前面的人的肩膀。
賀隼輕咳一聲。
方新桐的八卦之火已經熊熊燃燒,繼續追問:“梁韞姐,那為什麽高獻師兄叫你梁寶寶啊?”
說到這個,梁韞笑得有點無奈,“這個寶是寶器的寶,不是寶貝的寶。”
剛跟着高獻的時候,她被這個人從頭發絲嫌棄到腳趾尖。
方新桐忍不住笑,“那高獻師兄是為什麽突然不當律師了啊?”
被方新桐這樣一問,那些已經塵封許久的記憶一下被翻了出來。
想到那個看起來總是很兇很厲害,強大到仿佛什麽都打不倒的人,在那個笑起來會露出一顆虎牙,總說要為中華崛起而讀書的人不在之後,就突然性情大變,遠走他鄉,跟他們也斷了聯系。
不願意去揭別人的傷疤,梁韞沒有回答方新桐的這個問題,而是目視前方,緩緩道:“即使是有不死之身的阿克琉斯最後也還是死在了阿波羅的箭下。不怕受傷和不會受傷,其實是兩回事。”
氣氛一下凝重起來。
方新桐忽而沉默。
旁邊的賀隼在聽到這句話之後,默默轉頭看了眼梁韞,看着她格外平靜的側臉,不自主想到上次在緋色發生的事情。
不由皺了皺眉。
沒人說話,車裏一片安靜。
“這周六你有空嗎?”賀隼問梁韞。
梁韞回神,“嗯?有。”
“留出來給我。”
作者有話要說: 是哪位小可愛給我灌的營養液,作者後臺看不到昵稱,在此筆芯感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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