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是不是真的?

霍彥的美國之行比霍明珠獲益更豐。霍彥的興趣和霍明珠不一樣,在抵達美國後就被維斯利的朋友帶去“見識”——見識美國的樂器行、美國的音樂廳、美國的街頭藝術。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展現在霍彥眼前,霍彥感覺自己的大腦正被許多新想法沖擊着。

真是太棒了。

霍明珠和霍彥“會師”時,霍彥正抱着吉他在路邊彈唱,身邊是維斯利的幾個朋友,都穿着誇張的嘻哈褲,畫着濃烈的妝容。相較之下,霍彥還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琢”。以前霍彥的曲子都帶着幾分含蓄和拘束,在這烈日當空的盛夏、人來人往的異國街頭,霍彥彈出的調子仿佛一下子活躍起來,歡快流暢的調子仿佛在追着陽光來回跳動。

一曲終了,霍明珠率先給霍彥鼓掌。

駐足圍觀的人群很快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他們是在為這樣一位臉上帶着點兒小羞澀,音樂卻充滿活力的東方少年鼓掌。

霍彥見到霍明珠,差點想把吉他藏到背後。見霍明珠高高興興地給自己鼓勁,霍彥才敢迎上去:“我和他們在玩呢……”

霍明珠說:“我知道!”她和霍彥說起準備和關逸一起回去的事。

霍彥這些天玩得很盡興,聽到要回去也沒有不舍,他轉身逐個擁抱維斯利的朋友們:“我要走了,我會想念你們的!”他把手裏的吉他還給其中一個人。

那人卻說:“送你了,它在你手裏才能體現它的意義!要是将來我去華國能聽到你用它給我彈唱新曲子,那我就很滿足了。”

霍彥有點局促。

少年們都伸手搭到霍彥肩膀上,你推我搡地朝他擠擠眼:“你要是覺得它太貴重,以後可以多給我們寫曲子!我們學校其他樂團沒幾個有自己寫的曲子呢,都是用以前的老調調,膩死了。我們要讓他們瞧瞧什麽才是最潮的音樂!”

霍彥一口答應下來:“好!”

有了這麽幾位異國友人,活力滿滿的霍彥瞬間又回來了。

霍明珠一行人很快登機踏上回程。

聽說霍明珠要去關家一趟,霍彥猶豫了一會兒,看着霍明珠小心地說道:“要不我們也去霍家一趟吧……”

霍明珠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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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關逸不想回關家一樣,她也不太想回霍家,霍家有她的母親和哥哥,可是他們之間最後的回憶是狠狠地吵了一架——以及不冷不熱的幾次通話。也是就是因為太在乎了,所以反而更不想去面對。

要不怎麽會有“近鄉情怯”這種說法呢。

想到霍彥肯定是想去見霍婧婧,霍明珠點頭答應:“嗯,到時我們一起回去。”

霍彥雖然大大咧咧,卻也沒錯過霍明珠剛才那一閃而逝的緩滞。他正要再說什麽,旁邊的關逸插口:“你要是準備好了的話,可以趁這個機會去拜訪蔡闵先生。”

霍彥兩眼一亮:“可以嗎?”

關逸說:“我家的氣氛可能不太好,你去了肯定不舒坦,還不如去見見蔡先生。我可以叫人帶你過去,至于你能不能合蔡先生的眼緣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霍彥說:“沒什麽沒什麽,能見上一面已經很好了!”

三人商量出決定才想起旁邊睡得香甜的維斯利。關逸盯着維斯利數秒,果斷決定把他扔給霍彥:“你和他一起去。”

霍彥點頭答應。

他們一行人走出出站口,已經有人在外面接機。關逸用他頗為嫌棄的“大磚頭”大哥大往外撥號,很快聯系上可以領霍彥去見蔡闵先生的人。關逸叫人開車在前面的路口等着,把霍彥和維斯利放了下去。

霍明珠和關逸一起回了關家。

沒想到他們一踏進門,就發現古叔面色難看地在花園修剪花枝。

霍明珠對這頑固又刻板的老頭非常頭疼,果斷躲到關逸身後不吭聲。關逸問:“古叔,你怎麽了?”

古叔沒說話,只在那裏唉聲嘆氣,平時的嚴肅和冷漠全沒了。瞧見霍明珠之後,他眼底不僅沒了以前的輕蔑,還隐隐帶着幾分希冀,瞅着霍明珠許久才說:“你也來了?”

霍明珠點點頭。

古叔說:“你也聽說了嗎?沒想到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實在愧對夫人在天之靈啊。”

霍明珠:“……”

古叔抹了抹眼角,把冒出來的眼淚擦掉:“你們回來了,能勸勸先生他們嗎?他們這麽多年也不容易啊!再說了,他們真要離了,關逸你怎麽辦?”

霍明珠知道古叔為關家工作了一輩子。在關逸出生前他已經是關家的管家,可以說他為關家操了一輩子的心!

這也是關逸他們都很敬重古叔的原因。

霍明珠說:“我也是前兩天才知道,”她瞄了眼關逸,“關逸告訴我的,他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古叔你是怎麽發現的?難道是關爸爸他們告訴你的?”

古叔有些消沉:“我聽到他們吵架了。”

霍明珠和關逸訝異地對視一眼。他們默契地感覺出有點不尋常,關逸的脾氣和父母十分相像,即使真的生氣了,關逸也不會和別人吵,只會想辦法把對方折騰得主動求饒。

霍明珠很難想像像他們這樣的人會失控争吵,而且還是當着古叔的面!

這可不正常!

事實上真的很不正常。

關父不在家,他早上盛怒之下摔門而去,回到了公司。從他踏入關氏開始算起,短短幾小時之內他已經發火不下十次。這讓整個關氏都籠罩在一種壓抑的氣氛之中。

老板心情不爽,後果很嚴重……

關母也在生氣。她在氣關父莫名其妙地朝她發火,他們兩個人的婚姻本來就搖搖欲墜,關父的初戀情人又回來了,她好言好語和他商量離婚的事,關父哪來的膽子和她發火?真是豈有此理。

還說什麽她和當初的戀人藕斷絲連,他哪只眼睛看見她和那人見面了?

在關母看來,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沒什麽好說的。她不像一般人那樣,對所謂的初戀有太多的念想。當初對方提出分手,理由是覺得配不上她。她一開始是挺生氣的,可慢慢地也淡了。後來聽說對方父親病重,正在到處借錢,面帶愧意地借到她面前,她也大大方方地借了。

因為她早已不介懷,把對方擺回了朋友位置上。

相比之下,關父才是對初戀念念不忘的人吧?她雖然不怎麽查崗,也不太愛幹涉關父的事,但畢竟是一體的夫妻,哪會感覺不出對方在和那女人重逢之後的動搖。

男人就是這樣,越是得不到越想要!

自己有了那種心思,還“推己及人”了是吧?男人真是天底下最不可理喻的生物。

一直到見到霍明珠,關母臉色還是不太好。

霍明珠喊:“關媽媽!”

看到霍明珠精神奕奕的模樣,關母的心情總算緩和過來。關逸去常嶺她是支持的,雖然他們兩個人還小,談不上擦出真情實意的愛情火花,但他們兩個人綁在一起七年了,早就親近得不分你我——他們要是因為一時置氣就徹底斷了往來的話,實在太可惜了。

關母從來談不上和顏悅色,不過一直在努力适應“母親”這個身份,讓霍明珠坐到身邊詢問起她這半年來過得如何、有沒有松懈。

霍明珠被問得頭皮發麻。

關逸一直雙手抱臂,倚在一邊聽她們說話。

霍明珠在關母盤問完後小心開口:“關媽媽,關逸說你準備和關爸爸離婚!……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關母一愣。

她擡起頭看向一臉平靜的兒子。

關母唇動了動,過了好一會兒才擠出一句話來:“關逸,你聽誰說的?”

霍明珠錯愕:“關逸他兩年前就知道了……”

關母身體僵直。

關逸微微怔住。

關母是什麽人?她一下子理清了思路:“關逸,你那時候偷聽了我們的談話?所以你這兩年一直在和關氏劃清界限——”

關逸抿抿唇,擡起頭質問:“不是你們想讓我聽到的嗎?”

關母終于明白過來。這兩年關逸行事越來越偏激、手段越來越極端,接二連三地做出許多令人膽寒、劍走偏鋒的決策,原因竟是在這兒。兩年前她和關逸父親确實商量過一次,不過那時候他們沒準備讓關逸知道,他們夫妻倆都不是平常出身,要顧及的事情很多,當初也不過是商量而已,真正着手處理起來他們就發現事情有多棘手。于是離婚的想法一擱置就是兩年,他們夫妻之間雖然相敬如冰,卻也暫時沒打算分道揚镳、她會再一次提起這想法,無非是不想鬧得太難看,索性直接成全關逸父親和他的初戀情人算了。

關逸這兩年展露出來的手腕足以讓關母确定他在哪兒都不會吃虧。

沒想到兒子竟是默默地為他們的離婚做準備。

他們一旦離婚,關逸誰都不會跟。

——他已經開始設法自立門戶了。

即使關逸再早熟,他也只是十幾歲的少年!

關母心中自責不已,緩緩說:“如果當初你聽到了,那肯定是意外。”她認真地看着關逸的眼睛,“我們當時沒準備告訴你,當時我們就協商過,真的要離也得等你成年再說。”

關逸怔立原地。

霍明珠上前拉住關逸的手:“關逸我說的果然沒錯,關爸爸和關媽媽都很愛你的!”

關逸沉默不語。

霍明珠也沒多話,她跑出去找古叔張羅晚餐,悄悄問起關父和關母是怎麽吵架的。結果果然和關逸說的那樣,和那什麽“初戀情人”有關。霍明珠在感情方面還懵懵懂懂,只能問道:“關爸爸和關媽媽會吵起來,是不是因為他們其實很在乎啊?”

古叔呆了呆。

對啊,要是不在乎的話,那麽多年都沒吵過的兩個人怎麽會突然吵起來?他們同床共寝那麽多年,感情總是有的,只不過平時兩個人都習慣了彼此的冷淡,從來沒機會表露出來罷了……

要是一點感情都沒有,怎麽可能十幾年如一日地相敬如賓?

古叔面色古怪:“難得你能想到這一點。”

霍明珠低着頭安靜良久,才說:“要是不在乎的人,我也不會和他們吵的。”

古叔因為霍明珠的話而豁然開朗,郁悶了這麽久終于看到了一絲轉機!放下了心頭大石,他的語氣馬上又變得刻薄起來:“那你在乎的人可真多。”這是在諷刺霍明珠經常和人吵。

霍明珠瞪着古叔。

早知道她就不和他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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