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驚徹紫袍(1)
額前的碎發被一陣清涼夜風吹得更亂,空氣裏飄散着一股清茶香氣夾雜着一絲絲血腥,屋檐上傳來一陣聲響,似是在說什麽,聽的異常清晰,甚至清晰到能辨別那聲音出自何人!靈臺猛地一激,睜開眼。
那聲音又道,“你預備讓這混蛋趴在你身上多久?還是你想等着有人進來,看你是如何打敗這禽獸?”,空氣中含着嗤笑,緊接着一襲紫袍仿若從天降一般,黑發拂過我的仰天的面頰,穩穩落到我更前,伸手掰開我僵在雷柏身上的右手,一把抽調滿是血污的木簪,擰起趴在我胸口的雷柏重重扔到地上,“交給我!你站到一邊去!”
我直起腰,很聽話地站到一邊去,聽他這麽問,怔怔地點點頭,又很擔心地問,“蘇玉,哦不!蘇公子,我——我是不是殺人了?”
心裏其實還困擾着一個問題,這個時候這個地方,蘇玉他怎麽會出現?可此時全部焦點都集中在雷柏生死的問題上,換句話說,雷柏的生死直接關乎到自己的存亡,便沒來的及去問這些,我承認自己還是個怕死之人!
蘇
玉沒有回答我,而是将手伸到直挺挺躺在地上的雷柏脖頸間,他這一舉動越發讓我駭怕,半響,只見他迅速撚起雷柏衣角的灰布,一邊撕扯一邊道,“死不了,只是失血暈厥!”
忐忑地一顆心終于稍微定了定,不論怎樣是不用抵命了。
說完他拾起傷人的木簪轉着打量,擡頭疑惑的看我,露出欽佩之色,“你果真是用木頭簪子将他刺成這個樣子的?”,自我欣賞地點點頭,“以前人們常說最毒婦人心,我還不怎麽相信,今日一見果真厲害!”
什麽時候,他還玩笑,辯解道:“我,我那是一時情急,是正當防衛!最毒婦人心不該是這麽理解!”
“不這麽理解,那該怎麽理解呢?”
腦子裏湧現了關于這句俗語所有的典故論證,“所謂最毒婦人……”,話剛出口,就有一種上套地怪感。
誠然我确實是上套了,且套地十分到位。
蘇玉懶懶地,用他一貫清涼的嗓音,不着痕跡,卻字字戳進心底的語句,将我逼到啞言,“也就是你有這樣豁達的心境,能在這樣性命攸關的境況下,琢磨自己是不是最毒婦人心!佩服佩服!”
我嘴角保持開合的狀态,猛地抽了兩抽,真想扇自己兩個耳光。
他将玉簪花上的血污擦拭幹淨,簪子上原本被血污掩蓋的一朵小小紅梅赫然顯露,拿起來對着月光自己斟酌,清冷的月光透過白色玉石穿過紅梅,整個簪子顯得通透晶瑩,“這簪子挺別致地!”
“那是我爹留給我的遺物!”爹爹走的是那樣匆忙,什麽都沒留下,這玉簪子是八歲那年他給我的,抄家的時候什麽都沒拿,唯獨藏了這個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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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玉沒有再說話了,繼續包紮雷柏的傷口。
我僵僵站在那裏,有些過意不去,覺得人是我刺的,理應該是我去包紮才對,可見蘇玉娴熟利索似乎并不需要人手,但還是問了句,“要不要我幫忙?包紮傷口我還會些!”
他聽了這話,手上的動作僵了僵,淡笑一聲,“你會包紮傷口?”,又頓了頓,像是想到什麽痛苦地往事一般,嘴角不動生色地扯了扯,接着搖搖頭道,“還是算了……”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想當年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還成功救過面具人,雖然好幾年沒在替人包紮過了,可怎麽看着雷柏身上的傷也遠遠不及面具人的,那樣的重傷都讓自己包紮好了,這些自然不在話下。蘇玉又沒見過我包紮的功力,憑什麽說這樣的話,他這是明顯的低眼瞧人,我很有些憤然,不屑地哼了一聲。
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這一聲不服氣的哼聲,但不得不承認,此刻的蘇玉跟我認識的僞君子蘇玉有些許不同。原來他這樣的纨绔公子哥,也會如此娴熟謹慎的給人包紮傷口,原來蘇玉他也有這樣認真地一面!
蘇玉的手法很快,三兩下便止住了血,他站起身,伸手示意我過去,“跟我走吧!”
我有些懵,“走,走去哪?回雅苑?”,喝喝幹笑了兩聲,又認真地道,“不用你送的,出門走不到百步就到了!”
他低眉瞧了眼我的衣裳,“難道你想就這個樣子回去?我敢打賭,你還沒走出這醉香閣就被人押走!”
這時,我才注意到,自己雪白的群袍松松散散,袖口領角,胸口盡是點點紅腥。下意識瞧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雷柏,又問,“我就這麽走了,他怎麽辦?”
“不用你管,交給我!”他說的很有些大義凜然的意味,我聽得深感觸動,霎時對蘇玉竟有些刮目,對以往那些不堪地映像作了颠倒式的改觀。覺得蘇玉這個人雖然有些‘僞’,但能在這樣人命關天的時刻出手相助,還是很不錯的!
可是接下來的一句話,又讓這份剛剛建立起來的刮目,劃出一道不深不淺地瑕疵,想來蘇玉是禁不起我在心裏這麽一誇地。
只見他雙手環抱,靠着涼臺圍欄,形容風流,不耐煩地喊,“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走了!這麽磨叽!”
我正要回嘴之際,他一把攬過我的腰,一個飛身躍上身後的重重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