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我要喝酒
慕念馨還在笑，笑得淚流滿面，看得蘇雲澈心疼地不能自抑，慌亂地上來抓住慕念馨冰冷的小手：“馨兒，別笑了，你不要笑了，我不說了，我不說了，你不要笑了，好不好？”
“蘇雲澈，你混蛋！你他媽就是混蛋！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怎麽可以？你竟然說要替他們去死，你把我置于何地？置于何地？”慕念馨猛地掙開手腕，狠狠的一巴掌扇在蘇雲澈的臉上，“你是我救回來的，你憑什麽替他們去死？你有什麽資格？你的命是我的？你有問過我同意嗎？”
蘇雲澈整個人如同呆傻了一般，愣愣地看着竭斯底裏的慕念馨，忘記了所有的反應，半邊臉上迅速地出現了五個清晰的手掌印。
突然，緊閉的大門被人從外面重重地推開，皇上鐵青着一張臉疾步走進來，陸元不知所措地跟在後面。
皇上直接走到慕念馨身前，心疼地看着哭得像個淚人般的女孩，小心地把她擁進懷裏。剛剛慕念馨叫他離開的時候，他便知道肯定還有他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他并沒有走遠，而是和陸元一起，一直就站在禦書房門外。裏面所發生的一切，所有的對話，他和陸元也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父皇，你……你怎麽……”慕念馨猛地驚醒過來，父皇不是離開了嗎？怎麽會……難道他根本就沒離開？
“朕都聽到了，皇兒受委屈了。”皇上親自給慕念馨擦去眼淚，“和朕回養元殿，還是回你的公主殿？你需要好好休息。”
“回公主殿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慕念馨紅腫着眼睛，淡淡地看了一眼陷入絕望般的蘇雲澈，轉身朝殿外走去。皇上使了個眼色，陸元忙不疊地跟了上去。
“公公，我一個人回去就行了，不用陪我了，你幫我告訴父皇，蘇家的事，就讓我自己處理吧，不麻煩父皇了。”殿門口，慕念馨止住腳步對陸元說道。
“公主，還是讓奴才陪你回去吧。”
“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睡一會就好了。”慕念馨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看得陸元也是一陣心疼，他哪裏能想到眼前這個皇上剛認來不久的公主，竟然是蘇丞相抛棄的女兒。
陸元叫了太醫來，把蘇沐齊給擡走了，剩下皇上和蘇雲澈兩人，蘇雲澈整個人如失去了靈魂的布偶，毫無生氣地站着，似乎風一吹就能倒了，皇上則臉色陰沉地看着他。
“你回去吧，剛剛公主跟朕說了，你們的事她不願意朕插手，朕答應了她，所以，公主做出任何決定，朕也不會幹涉。”許久，皇上長嘆一聲，說完一席話便也轉身離開了禦書房。
又過了許久，蘇雲澈才機械般的走出來，臉色刷白、目光渙散，搖搖欲墜，整一個行屍走肉。
“今天這是怎麽了？剛剛公主一臉沮喪地回去了，現在蘇将軍也是這般樣子……”
“是哦，還有皇上的臉色也很不好呢！”
“你們看見沒？剛剛太醫擡出來的好像是蘇丞相，裏面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啊？”
“誰知道啊，皇上那麽疼公主，公主又是蘇将軍的師妹，兩人關系也是極好的，真想不出來會有什麽不好的事。”
“難道是和蘇丞相發生了什麽矛盾？蘇丞相都受傷了。”
……
一路上，所見宮女、太監們七嘴八舌地讨論着，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蘇雲澈渾然不覺，只是木然地往前走，此時此刻，他的腦子是空白的，什麽都聽不見，什麽也看不見，整個世界都是灰白的，腦海裏只有一個聲音在回響：這麽多年的努力都要付諸東流了，妹妹又要離開他了。
“哎喲！誰啊，不長眼的！”一個匆匆趕路的太監冷不防撞到了蘇雲澈，激動地喊起來，擡頭一看是蘇雲澈後，又吓得直哆嗦，“蘇……蘇将軍，是小的不對，小的眼瞎了，求您大人大量，饒了小的吧！”
蘇雲澈仿佛沒聽見似的，繞過太監，繼續木然地走着，太監沒得到回應，再擡起頭後才發現不對勁的蘇雲澈，疑惑地起身，嘴裏嘀咕：“蘇将軍這是怎麽了？跟丢了魂似的。”
這邊，慕念馨回到自己的宮殿後，就直接進了房間，全身心的疲憊，想要躺下來睡一覺，卻怎麽也睡不着，腦袋裏不停出現的都是剛剛在禦書房的畫面，蘇沐齊的醜惡、蘇雲澈的絕望、父皇的痛心。
她覺得自己就像進入了一個怪圈，一個迷宮，怎麽繞都繞不出來，前路迷茫，後路無望。
“來人！”輾轉反側地難受，慕念馨索性起床來，對外面喊道。
“小姐？”杏兒聞聲進來，一臉的擔憂，她不知道小姐剛剛去禦書房到底發生了什麽，只知道回來後臉色極其的差，全身都籠罩着一股濃濃的哀傷。
“去拿酒來，本公主要喝酒！”慕念馨坐在桌前，頭都沒擡，揮揮手說道。
“小姐？”杏兒吃驚，小姐可從來沒有借酒澆愁的時候啊，今天到底是怎麽了？
“別啰嗦，趕緊給我去拿，記得多拿點！”慕念馨很是不耐煩地再次揮手。
“是，小姐。”杏兒無奈地去拿酒了，心裏在想着要不要去通知皇上皇後呢？且看看再說吧！
沒一會，杏兒就拿了酒回來，還順帶了幾個小菜，慕念馨又揮揮手，杏兒只能恹恹地退了出去，守在了門口。
慕念馨一杯接一杯地往嘴裏倒，往日辛辣的酒液，如今卻成了白開水，似乎連味覺都失去了。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直到桌上第二壇酒也空無一滴的時候，終于有了頭重腳輕的感覺，可是腦子卻還是異常的清醒，甚至那些記憶深處的東西也紛紛地跑出來，争先恐後地往外湧。
娘親臨死前抱着自己怎麽看也看不夠的樣子，四年地獄般的生活，姥姥慈祥的笑臉和臨死的慘狀……一段段、一幕幕，就像被剪輯過的影片，重複清晰地回放。
慕念馨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喝過酒後的臉頰像塗抹了胭脂，紅得誘人，一雙大眼睛透着迷離，有一種魅惑人心的美。
“小姐！您去哪啊？”杏兒吓得不輕，驚叫着想要過來阻攔，卻被慕念馨一掌拍了回去。
“公主……”其她宮女見到慕念馨這般半醉半醒的往外走，也是吓得趕緊過來勸阻，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公主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她們也都別活了。可也全都被慕念馨一一打了回去。
“小姐，您要去哪兒啊？奴婢陪你一起去。”杏兒見阻攔不了，便想跟着一起去，至少有個照應也好。
“我……警告你們，誰都不許跟着我，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慕念馨轉過身，手劃過一圈的宮女，厲聲命令道，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此時的她，就算是發怒，也是媚眼如絲，怦然心動，沒有丁點的威懾力。
不過，一衆宮女丫頭還是成功地被呵斥住了，包括杏兒也不敢再輕舉妄動，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慕念馨一步三搖晃地走出公主殿，越走越遠。
“小姐到底要去哪啊？這個樣子出去怎麽是好？不行，我得去告訴皇後娘娘或者皇上去。”杏兒心急如焚，她可不能讓主子出任何差錯，足尖輕點，輕功運起，往皇後的養元殿快速地飛去。
出了宮門，慕念馨就一路輕功，直往丞相府而去。
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麽非要來丞相府，這是她清醒時最不願來，甚至最不願想起的地方，可此時此刻，她卻無法控制地往這裏來。
懷裏有一個小瓷瓶，裝着的正是蘇雲寒的解藥，那晚從心葉湖回去，她便把這顆解藥放在了身上，一直都未離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