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兄弟和戀人

溫正和笑着緩和氣氛：“二位，我們先不提其他，謝組長能把這個設計方案公布出來，至少說明鐘先生那一關已經過了。”

話題陡然間抛到鐘際面前。

鐘際覺得自己沒有給溫正和翻白眼已經算是好修養了。

他端起咖啡，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才緩緩道：“在普通的私人用星艦出現之前，藍星域推崇的是什麽交通工具，你們知道麽？”

“機甲。”白千鈞下意識覺得這問題是說給自己聽的。

鐘際點頭：“機甲有着極強的作戰能力，內部空間也不算小，移動速度迅猛，可以說，在星艦企業出現之前，獨霸交通用具行業的就是機甲制造企業。”

辛沉也止住記錄的動作，完美無缺的銜接上：“然後，被工業評論家評判為一無是處、笨重不敏捷的星艦出現了，度過了一段遭人诟病的時期，星艦的銷量慢慢超越機甲，成為家家戶戶必備的交通用具。”

鐘際拖着下颚，笑意盎然的瞧着辛沉，那家夥，到底是在哪裏熏陶來的商場直覺？

他們倆作了一個簡單的類比，在場沒有笨蛋，唯一比較死腦筋的白千鈞，也是個學霸出身。

“二位的意思是……”托蘭斯怕白千鈞又鬧出僵局，先一步引導鐘際解釋清楚。

鐘際順勢道：“這個時代最需要的就是創新。也許有些創新點看似毫無可取之處，但我們不能忽視其風靡星際的潛力。星艦的舒适度和大空間遠遠超越機甲，實現了機甲完成不了的生活區縮小化，同樣，紅外投影和可觸全息的便捷度也會被一批喜愛手動駕駛的人相中。有些便捷的工具是越用越便捷，并且在新聞媒體的吹捧下，其功能會遠超出其真正實力。”

白千鈞沒有再開口，但鐘際看得出，他也默認了這一點。

溫正和、托蘭斯是人精，謝普成熟老道，只有白千鈞有話說話、最直言不諱，能夠在會議上将疑點言明的人，也只有白千鈞。

這一點，也在鐘際的計劃內。

“內飾組雖然敲定了十二個星群的內飾稿件，但不要忘了，還有一個主星時星。”鐘際在內飾組成員中抛下一記重彈，“時星的取材也是必不可少的，其對于設計的要求需要在十二星群的基礎上再提高兩個檔。接下來的兩周時間，內飾組每個人遞交一份設計稿，排查後決定時星設計組的人選。散會。”

鐘際走的很潇灑，跟在他身後的辛沉早就收拾好了所有會議記錄用具，也離開的很潇灑。

內飾組幾個先得了消息的，糾結着自己應該先人一步繪稿，還是将這個消息奔走相告。

F計劃內飾組成員對于12星群的內飾設計稿剛敲定，立馬轉入了時星設計組的人員選拔工作。

能進入項目組的，年紀再大也少不了上進心，這回不用組長謝普督促，所有設計師加班加點，連夜趕工，還有幾人去了時星有名的銷金窟觀摩，希望自己能夠入選時星內飾設計組。

鐘際進了自己的臨時辦公室，靠在辦公椅上小憩。

莫約五分鐘過去了，他忽然聽到打印機啓動的聲音，稍稍擡了眼皮，果然是辛沉。

“真稀奇，你竟然還需要打印東西。”

“這是我倆的實踐任務報告。”辛沉輕笑，“莊老師給我們請的假裏頭帶了一個多月的外出任務，交份詳盡的報告才說得過去。”裝訂好打印稿，辛沉揚了揚手中厚厚的兩沓紙，“反正你也不去學校，報告我幫你交了。”

鐘際剛準備點頭，頓了頓，又搖頭：“不了，我這幾天都過去露個臉。”

辛沉蹙眉：“不是還要安排內飾設計師在時星取材麽？”一提到工作，他就忍不住為小際心疼。

忙完一茬又一茬，這工作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鐘際經常在鐘氏員工面前标榜辛沉的功勞，可辛沉最懊惱的就是自己的能力有限，似乎什麽忙也沒幫上。

鐘際起身，在辦公室內的茶水間接了杯水，聲音透着疲憊：“取材和設計都不費時間，真正勞神的是從這六十人中選出合适的二十個人。人員要求很高，不知道我們家設計師夠不夠用。”

辛沉靜默着，沒接話。

鐘際又道：“況且鐘氏的豪華星艦部門尚且是個秘密，一旦開展時星豪宅的取材工作，就一定會洩露計劃，所以需要往後挪挪，等哪天動力系統設計完成了，內飾組也該有動作了。”

辦公室內突然安靜下來，除了鐘際翻動文件的聲音，再沒有一絲響動。

他也不去猜辛沉的心思，一是猜不透，二是沒必要，三是沒多餘精力。

文件翻到一半，他的腦殼霍霍的疼起來，想到還有辛沉在，強壓着并未表現出來。

這一沓文件，是預算表。

開支沒有爆表，數字卻也同樣驚人。

鐘氏的計劃啊……

對于這個艱巨的任務，他想到一個老土的形容：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小際，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辛沉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麽，走到鐘際身邊，手法娴熟的按摩着緩解疲勞的頭部穴道，面前還懸挂着未打印的報告投屏，按摩、檢查報告兩不誤。

鐘際眼睛微眯，有些享受：“這都被你瞧出來了？”

“你的所有事，我都有注意到。”

“……真癡漢。”鐘際低笑着。

辛沉眸光滞了滞，無聲的笑了，還真被小際給猜對了。

他打小，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鐘際的癡漢。

鐘際并未注意到辛沉情緒的波動，仍舊眯着眼睛，自顧自道：“鐘氏生産豪華星艦，我都能猜到這個消息放出去，那些豪強公司會有什麽樣的反應。呵呵……”

辛沉安靜的檢查報告格式，擡頭望向鐘際。

鐘際的笑容有幾分戲谑：“他們啊，一定會笑話鐘氏小醜跳梁、有望成為下一個慘敗的趙氏之類。正因為有這種外界幹擾，我們的星艦才需要做到星際最好，她不僅需要更快、更節能、更舒适安靜，還需要更令人滿意的造型內飾……”

“……”

“鐘氏族內很多旁系都覺得我胡鬧，他們本着看熱鬧的目的過來開族會，背地裏找着能夠收容他們的下家。又或許，你會覺得設計讓他們盡早離開鐘氏的我太冷血，對待自家人都那麽冷酷、不近人情，滿是算計。”

辛沉向來都是靜靜聽鐘際訴說的對象，這一回，他破天荒打斷了，“他們這種豬隊友，如果拖累了你，我怕是會更冷酷無情。”

鐘際失笑：“你可省省吧辛少校，馬上就要授銜了，可別給我出亂子。”

辛沉跟着也露出淡淡的笑：“莊老師也和我說過類似的話。”

“估摸着你給我僞造出勤數據，吓到他了。”

“噗，他現在已經是我們的同夥了……”

辛沉的笑容很溫暖柔和，讓鐘際忍不住放松心情，感受着那份溫柔。

他想，他之所以後來不想做兄弟而想要成為戀人，大概是眷戀着這種溫柔的模樣，而不是僅僅的、兄弟之間的義薄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