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楠不服氣道：“走着瞧！”
她拉着于心意悄咪咪往後院繞，蹑手蹑腳溜到院長辦公室窗戶下。加上底層的高度，這窗戶沿足足有一米八幾高，兩個毛都還沒長齊的小女孩哪裏夠得着。
看着小楠四處找東西墊腳，于心意小小聲地說：“不急在這一時吧，等下午肯定可以找到當兒見到人的。”
小楠動作不停，聲量雖小語氣卻很堅定道：“不行，我現在就得好好看清楚了，小徐老師才是世上第一漂亮的！”
于心意嘀咕，她怎麽這麽執着于小徐老師呢，然後給她撿了幾根樹枝。
小楠一計不成再施一計，突然推了推于心意，示意她自己的肩膀。
于心意瞪着圓溜溜的眼珠子：“我踩着你爬上去？”
小楠鄭重其事地點頭：“你從不滿嘴跑火車，說話最靠譜。”
于心意推拒：“別吧……是你要看不是我呀，要不你踩我。”
小楠惱她：“就你這小身板還是免了，我怕你撐不住把我們倆一起摔了。”
于心意只好磨磨唧唧地跨上去，小楠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使勁把她往上一托，于心意順勢抓住窗戶邊往上蹭了蹭，總算是看到窗戶邊了。
然而窗簾半合，只看到幾個影影綽綽的人晃動。
“看到了嗎？長得什麽樣有多好看？”
于心意伸手去夠窗戶框，輕輕拉開一點，“沒看着，再往上一點。”
窗戶被拉開了，房間裏的聲音多少漏出來一點。
“王經理，這事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嗎？”
這是院長的聲音，另一渾厚的男聲響起：“老院長，這麽多年我一直抽時間來看這所學校，也是對學校裏的孩子們給予了很大期望，但是現在公家明令要拆了這所學校，我們也不能跟公家對着幹是不是？”
辦公室內一時沉寂了。
于心意努力往上再爬了爬，手終于碰到了窗簾，微微拉開一點，總算是見到清楚的人形。
只見背對着她的椅子上坐了個女人，院長和王經理面對面坐着，其餘人也在一旁。
老院長眉頭緊蹙，坐在那兒一直搖頭，似心有不甘。
于心意往左邊探了探，只能看到女人鬓邊，連側臉都看不着，忍不住輕聲對小楠說：“再往左邊一點兒，快看見了。”
小楠已經開始大喘氣：“你……快點啊……我要撐不住了。”
小楠顫顫巍巍地挪了一步，于心意就要看到女人的側臉了，卻見老院長突然一個起身，“撲通”一聲在王經理面前跪下：“王經理！我這把老骨頭求求你們了！我很自私，我只想看到我們院裏的孩子健康成長，多的我不敢強求。我一生無兒無女，這些孩子就是我親生的寶貝！他們如果被分散送到別的院裏去，別的公立院不說條件，日子肯定不會好過啊！我真的，我真的替這些孩子們求求老板，不要放棄他們，求求你們……”
于心意被吓了一跳，忍不住低呼一聲，這樣的小動靜被辦公室裏的人察覺，統統回過頭來。
心心念念的女人終于轉過臉來，于心意一眼與女人對視，驚得她沒抓穩窗戶沿。
該怎麽形容呢，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女子沒有繁複的妝容，卻不掩妍麗，眼眸眸色極深，引得人被她的目光所怯，美而不豔，清而無暇。
太過驚豔，讓人不敢再看一眼，于心意心中頓生退卻，下意識往後一縮，下面小楠可吃不消：“我、我撐不住啦……”
辦公室裏的人眼睜睜看着窗外一陣雞飛狗跳，孩子們“哎喲哎喲”的呼痛聲，瞿棠打開窗，只能看見兩個倉皇的背影。
小楠閃了腰，于心意崴了腳，沖回宿舍大大喘氣。
小楠：“到底怎麽樣？你可別跟我說沒看見，那就得不償失了！”
于心意咽了口口水：“好看，比白娘子好看，比《豬八戒》裏的嫦娥還好看。”
小楠頓時腰也不疼了，挺得筆直氣鼓鼓地：“你說話怎麽也沒譜！我不聽了！”
嫦娥和白娘子可是孩子們眼中最最美麗的，沒有人能超越。
于心意心想，反正我覺得她最好看！
大老板一行人呆到午後便要走了，于心意又跟着小楠一塊兒去送行，看老院長老淚縱橫的樣子，可能這所私立福利院的未來還是沒有轉機，她心中不免戚戚然。
小楠的目光鎖定在隊伍最後的女人身上，一直碎碎念的嘴終于停下。
于心意也追尋着她，癡癡地望着，老板們出了福利院，她也就跟着一路過去。
巷子裏路面坑坑窪窪的，女人一個腳步不穩，險些栽倒，身邊同行的人趕忙搭手扶住她：“瞿女士，您看，都說了沒什麽大事，不必要勞您大駕光臨這個小地方的。”
那人口中的瞿女士擺擺手，以一個清甜的嗓音開口：“沒事，我就是想來看看，早就知道這所學校，那些孩子們一直是公司在光照的，沒想到此次只能見證這麽傷感的事。”
于心意努力往前挪了挪，想再聽幾句女人說的話，卻忘了顧忌自己扭傷的腳，一個面朝大地的姿勢倒在瞿女士身後。
于心意瞬間在地上不敢動彈，不知是該溜走還是裝死，微微擡起頭想看女人走沒走，卻看到那高跟鞋朝自己小跑過來。
緊接着手臂被一只溫熱的手掌抓住了，那手掌擡起她，那個清甜的嗓音就在耳側：“小朋友你沒事吧？”
于心意小心翼翼地擡眼，正對上那雙如斯美眸，呼吸一窒。
女人見她反應遲鈍，以為她摔着什麽嚴重部位，語氣更是焦急：“還好嗎？還站得起來嗎？來搭着阿姨的手。”
于心意說不出話來，女人便向她伸出另一只手。
那只手細白光滑，連指甲都粉粉的，于心意慢慢伸出手想搭上去，卻又對自己黑乎乎髒兮兮的爪子感到自卑，猛地縮了回去。
瞿女士卻已經握住她的手，攙她起身。
“哪摔着了？阿姨帶你去醫院。”
看着女人關切的眼神，于心意心頭一動，怯懦地往後退了一步：“我沒事……不用了……唉！”
她用受傷的腳支地，又被刺痛。
瞿女士還想扶着她，被于心意推開手：“不、不用了！”
她慌慌張張地連連後退，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瞿棠站在她身後，看着她遠去，嘴裏念叨着：“這小男孩也是孤兒院的嗎，怎麽匆匆忙忙的。”
作者有話要說：
被誤認為男孩子的于心意：?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