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倒的相框,古樸精致,十分讨喜,你将它拿起來把玩。待看清照片上的影像,你不自主打了個哆嗦,一時不查,相框磕在桌上。

前臺小妹聞聲看過來,被你吓出一聲冷汗,她連忙将相框左三層右三層地包好,小心翼翼地塞進打包紙箱。

你剛想問些什麽,前臺小妹連忙豎起食指抵在唇邊,示意噤聲。你閉上嘴,何因從你們身旁走過去,他溫雅而格式化地笑着,送走最後一位就診的客人。客人離開,他換上你熟悉的尖銳的懶散神情,随意道:“吃什麽?我去買個盒飯。”

你說都行,前臺小妹說要無蒜無蔥少辣多豆豉的青椒炒肉,何因啧了聲,點頭應了。

待何因走遠,前臺小妹神秘道:“千萬別在老板面前讨論這個。” 邊說邊指了指相框。你佯裝疑惑地問了兩句,果然,前臺小妹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左右開弓将老板八了個底掉。

36

“這是老板的雙胞胎妹妹,叫做何緣。嗯?不像?聽說過異卵雙胞胎嗎旁友?其實挺像的呀,你看她的眼睛,看她鼻子,和老板的簡直一模一樣好不啦。單眼皮的人很少長得這麽漂亮呢。可能他們體型和發型差太多了吧,所以不留心的話的确不太明顯。”

“我也從沒見過她呢。她死了好幾年了。據說是被一個變态露陰癖害死的。老板對妹妹可好了,當初學心理學就是為了她來的。老板妹是學油畫的,畫得可好了,“雙向”一直被稱作是天才病,也許真的有點道理吧。”

“老板妹哪裏傻啦!那你說,不叫老板妹叫啥?!”

“嗯……叫名字?也行。不過我覺得還是老板妹好聽,哈哈哈。”

“……聽之前的前臺姐姐說的呀。嘿!居然嫌我八卦?嫌我八卦你別聽呀!”

“何緣死的那會兒老板都瘋了,忽然消失了好幾天,回來的時候整個人亂七八糟,臭得就像五年沒洗澡,妹妹的葬禮也沒出席。老板的爸媽急壞了,不知道他跑哪兒去了,還上我們這找人來着。不過他恢複得挺快,沒多久就回來正常上班了。”

“老板一家子心理素質可真好,又善良,要是我妹妹這麽死了,我非活剮了那變态不可!”

“不至于?至于啊!怎麽不至于!你想想,雙胞胎妹妹哎!從小一起長大的雙胞胎妹妹哎!又不是什麽八百年不見一面的表妹。無心之過又怎樣,過失殺人也是得判刑的呀!”

37

你煩躁得恨不得用自己的頭猛撞對面的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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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你知道這一切都是你的錯,你向來承認這點。然而你當時就付出了代價。

難道做錯一件事情就要永遠受它的折磨嗎?

“甜甜”像一根帶着倒勾的魚骨,它橫亘于你的生命,時不時跳出來刺你一下,讓你心神不寧,心虛歉疚。

你忽然意識到,此前你從來不知道“甜甜”的大名是何緣,何因從沒和你聊起過她。你們聊過彼此幼年的糗事,知道彼此的怪癖,你甚至知道他破了洞的內褲是哪一條,但是你們從沒有談起過何緣。

——何因還在乎這件事。非常在乎。他還沒有徹底原諒你。可能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原諒過你。也許他現在還想殺了你,還想再次強奸你,也許他甚至想活剮了你。他無時無刻不希望你付出代價。

這一認知使你非常、非常的絕望。

你雙手不自主地發抖。

你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即将失控,于是手忙腳亂地收起電腦,趁着何因買飯未歸匆匆逃離。你知道自己的離去失禮而倉促,然而此刻你無暇顧及。

38

“肖瀚!”背後有人高聲呼喊你的名字。你聽見了,但是你不想停下來。

你不可抑制地顫抖。困擾你許久的畸形性欲混入突如其來的破壞欲,它們在你的身體裏左突右撞,讓你不得安寧。你想砸毀些什麽,又希望能有什麽人來毀滅你。你覺得此刻并不是一個談話的好時機——誠然,轉身逃跑很不理智,然而停下來面對何因,你确信自己有大于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将會做出令自己更加後悔的舉動。

你狂奔至馬路旁。正好有一輛出租車停靠路邊,你一把抓住正準備上車的學生仔丢向一旁,氣勢洶洶地搶走的士。學生仔是個老實孩子,氣鼓鼓地戳在路旁,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開的士的師傅鄙視地看了你一眼,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何因馬上就要追來了。

你報了家裏的地址,拍着椅背大聲催促師傅趕快發車,出租車司機翻了個白眼,故意慢吞吞地扭動鑰匙點火。

幸好何因沒有真的追上你,不然你覺得自己會忍不住給那個态度惡劣的司機一耳光。

39

你回到出租房內,将自己砸進被褥失聲痛哭,盡管你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麽。你躺了一陣兒,門口傳來接連不斷的拍門聲。那人一刻不停地敲擊出租屋的大門,邊敲邊呼喊你的名字。

你仍舊趴着,一動不動。

過了幾分鐘,一位合租者不堪其擾,在合租微信群裏@你,叫你趕快解決這件事情,你只好起身開門。

40

你将何因讓進房裏。

“你狀态不對,早上見面我就想說。怎麽了?”何因問你。

你說沒事。

他冷笑,毫不留情地指出你的眼袋幾乎垮至嘴角。

你沉默着。你不知道該不該把最近的異常告訴何因。你覺得難以啓齒。你震驚于自己的純情與羞赧。你不知道自己那敢于在陌生人面前裸露陽物的勇氣去了哪裏。你愈發煩躁,忍不住伸手扇了自己兩耳光,随即走出房門,去廚房燒水給何因泡茶。

最近何因已經夠忙的了,現在還不得不分出精力應付發神經的你。你如是想着,不由得更加自我厭惡。

你端着茶回來,沉默地為何因沏上一杯。他端着茶靜靜地看着你,他的目光帶着審視,是無機質的冰冷,沉悶而遲滞的壓力仿佛化為實體,直直向你逼來。你不自在地轉移視線,然而這沒有讓你好受幾分。你意識到這樣的狀況下你絕對沒辦法贏過何因,他是專業的。

你自暴自棄地将自己砸向床鋪,扯過身下的薄毯捂在臉上,卻忽然感到自己放浪的身體一陣悸動,你絕望地在心中連道“不要”,惡心的孽根還是不受控制地充血腫脹。

你不自主戰栗。

何因掀開你臉上的薄毯,你伸手去抓,卻敵不過他的力氣。薄毯被掀開,你下意識捂住下身,因此,何因同時注意到了你鼓脹的下身和你絕望扭曲的神情。

他看了你一眼,關掉房間裏的大燈,将你抱在懷裏。

他解開你的褲子,用手為你纾解欲望,你瘋狂推拒,卻無法撼動他分毫。因為過度手淫,你的陰莖變得遲鈍,你并沒有覺出多少快感,卻依舊很興奮。你低聲嗚咽着,腰部淫蕩地聳動,這使你的陽具在他手中瘋狂磨蹭。你抱住他的脖子,纏綿地親吻他的嘴唇,他沒有推開你。

終于,你射出少許稀疏的精液。

你的理智終于回籠。

你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我這邊只能疏導與咨詢,沒有确診的資質。你最好去腦科醫院看看,做個診斷,”他說,“你的狀态很不好。”

你讷讷點頭。空氣陷入尴尬的沉默。

他又坐了一陣兒,确定你暫時沒問題了,方起身離開。

41

你知道自己應該盡快去醫院檢查,然而待畫的圖紙就像春季的桃葉般瘋狂新生。自出生以來,你頭一回這麽想念冬天。你希望低溫剝奪混凝土的凝固能力,你希望嚴寒殺滅建築材料的韌性,你希望土壤形成惱人的冰層,這樣你就能暫緩機械而無休止的作畫。

然而,事實是,你剛剛換上長袖,你身着單衣,連披件薄外套都覺得燥熱難耐。冬天還很遠。

你只得繼續畫,拖着你疲憊的身體,繃住你脆弱的神經。

何因催促你趕快檢查,就像曾經催促你與他一同健身那樣,你每次都好聲好氣地答應他,轉過天來卻又因為迫近的死線而不得不延遲計劃,這讓你愧疚。次數多了,何因知道催促無用,幹脆将你拎去他家住着。

“幫你約好醫生了,是我的師兄,下周一。我陪你去。別想再用加班作借口逃掉。”他說。

你告饒,再三保證這次一定去檢查,語罷,又小心翼翼地申請,說自己還是回家住的好。你不想與任何人共處一室,毫無征兆的性饑渴使你醜态百出,你不願意被人看到這些,尤其是何因。自從上次何因幫你手淫之後,你一直覺得別扭——不僅僅是別扭,這是一種混合着羞怯、尴尬與渴望的奇異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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