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黃九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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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都不用想的就回了句“不要”。何師參聞言點點頭也沒多糾纏, 終問出了該問的問題。面對這個問題,我該做的回答是……
快穿提示沒說。
我想着《黃九郎》中我尚記着的內容回道:“我母親患了心疾,現住在外祖家, 我這是去外祖家探望母親。”順便要點銀子。
說罷, 我頓了頓,以播報新聞的字正腔圓調調說道:“我母親的病, 須得吃齊野王的先天丹才能治好。”
原文中,黃九郎便是通過何師參才得到的先天丹, 目下, 就看何師參上道不上道, 知不知道給我進獻先天丹了。當然,如果沒記錯的話,也是因着這先天丹, 才讓黃九郎這只小綿羊徹底進了黃九郎的狼窩。
何師參聽我咬文嚼字的念完齊野王先天丹後,擡眸看了我一眼,道:“那日烤魚時見到的老者,便是齊野王。”
……怪不得糟老頭說我“有騷味兒”。
……原來, 那句話不是人身攻擊,而是實打實的在指明我的真身。
我可真是傻不愣登的在生死邊緣遛了個彎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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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師參說,齊野王三日後還會再來, 何師參還說,齊野王是個很好相處的人,讓我等齊野王來時直接找他求藥就行。
我聽他對齊野王的描述,宛若聽到了另一個人, 一個和黃十三所說的大相徑庭的人。
我選擇,相信黃十三。
畢竟物種不同,看人的角度就不同。以及,齊野王留下的那句“有騷味兒”我還沒忘,齊野王對我,着實不算友好。
何師參看我面有難色,就很自覺的提出幫我求藥。我聽完這句便等着何師參提要求,但,何師參樂于助狐之後,并未像原文中的那般挾恩求報,親熱開車拉小手他是統統沒提,只道:“夜路難行。你今晚若是不願留宿,便吃完飯早些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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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但不留人,還開始趕人了?這是在以退為進?
當我把小人之心發揮到極致時,就見何師參一伸手,招來了在外面亂轉的駿馬。那馬看見何師參伸手,便乖乖的走到了窗前,何師參随手摸了把駿馬的鬃毛,道:“你便騎着它去你外祖家吧。”
看着請我吃了飯又要送我大寶馬的何師參,我也想給他寫封洋洋灑灑的表揚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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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在馬上,蹬着那不高不矮正合适的馬镫,我得出了兩條推論。
第一條,是何師參的腿明顯比我的腿長,這馬身上安的馬镫,肯定不是給他自己安的。換言之,這馬镫就是特意為我安的。這馬,借的有預謀。
第二條,是何師參這個人,可能并不像我先入為主的認為的那般,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他對黃九郎,也許真有些真情,不過後期蒲松齡大大寫崩了,才把他崩成了渣攻。
兩條推論準确與否暫放一邊,現在,讓我們繼續把注意力放回到馬镫上。
這何師參,是偷看了我多久,才弄出的如此合适的馬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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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黃家這一窩狐精中的受歡迎程度,顯然不如黃茹高。黃茹一來,是前呼後擁,我一來,是被前呼後擁的追問求回藥否。
——重點不在我身上。
黃老太聽到我回來的消息,甚至也被黃十二攙着從屋內迎了出來,為的,就是等我給個話。
我在她那殷切的目光中,道:“我托人幫我去求藥了,幾日後應該就能求來。”
關于我所托之人是否靠譜的問題問過一遍又一遍後,黃老太才略松口氣,揮手讓我去探看黃茹了。我牽着馬站在被衆狐堵了個嚴實的大門外,感覺自己受到了十足的忽視。
這一行危不危險?這一路辛不辛苦?沒人問。
狐精們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自都又散了。黃十三從狐精中擠出,接過我手中的缰繩,道:“九哥你去看姨母吧,這馬我牽去馬廄就行。”
看着黃十三乖巧的模樣,我心裏的郁悶也輕了太半,拍拍黃十三的頭頂,我道了聲謝便去了黃茹的房中。
黃茹房中除了有兩個使喚丫頭,還有三個年紀看起來比她長些的婦人。那三個婦人一個坐在黃茹的床邊,另兩個,則在黃茹的床前站着。三個婦人聽見開門的聲響,齊齊扭頭來看我,我明白這時候該做的是行禮叫人,可……叫啥?
黃茹适時的提醒道:“還不快叫舅媽。”
得到提示,我立刻叫了三聲舅媽。聽到這三聲,那三個婦人才點點頭,坐在床邊的那個婦人站起身來,說了句不打擾你們母子二人了,便站起了身。剩下的那兩個婦人也跟着說了些諸如好好休息的話後,便跟在那婦人的身後往外走。
送三個舅媽出了屋,關門回身,便聽黃茹說道:“這些天過的不好?看看都瘦成什麽樣了。”
終于,也算是有個人關心我了。
這念頭一起,何師參的那聲“你瘦了”便響了起來。我怔了怔,忽覺着自己其實也不是那般的沒人疼沒人愛。
黃茹的病情顯是又重了,蒼黃的一張臉上已見不到半分血色。她側着身子往床內挪了挪,示意我坐到她身邊。我坐到床邊後,她也不說話,只握着我的手靜了良久,低嘆一聲,才道:“我方才聽十二進來說,你托人為我求藥了?那人怎樣,不會讓你為難吧?”
“不會,”我給黃茹掖掖被子,道:“是個還算不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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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算不錯的何師參,幫我求了,九粒藥。
我看着手心中那九顆還不如六味地黃丸大的小藥丸,小心翼翼的把它們重放入瓷瓶後,問道:“這是一次的量?”
“九次。日服一粒,便可痊愈。”何師參一撐漿,驚起了數只水鳥。
水鳥四起踏碎了蘆花倒影,望着一臉閑适的撐着漿的何師參,我開始後悔了。後悔于應下何師參的邀請,同他共程一舟共游苕溪。
晚風熏人醉。
若有似無的清音從岸邊傳來,是那小童在岸上擊盞為樂。合着聲聲清音,何師參将舟,撐進了蘆花叢中。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吟唱之聲宛若昵語,悠悠的在蘆葦間蕩開。蘆花漸密,空隙漸窄,那繁茂的葦叢,似直将我同何師參圍在了這葦叢之中,困在了這方寸之間。
歌聲歇,清音寂。
萬籁俱寂之中,何師參擡眸一望,直望進了我的眼中。
我見過,這雙眼睛。
呼吸,驟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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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成片的蘆葦叢似是接天連地,隔絕開了所有的凡塵俗物。此時,此刻,這世上,便只剩了我和何師參。
熟悉的眼神在一晃過後複又不見,我也在出神之後反應過來,何師參是帶我到了個怎樣的地方。
偏僻,無人。簡直是打野炮的最佳場所。
我随着何師參放下木槳的動作很慫的往後躲了一躲,何師參似沒注意到我的異樣,他看了看擋在前面的蘆葦叢,道:“你知這裏,為何取名苕溪嗎?”
不等我答,何師參便撐漿将舟劃入了蘆葦叢。蘆葦叢在這一撞之下往兩邊分開,與此同時,漫天蘆花乍起,似雪如絮。
蘆花浸着日輝泛出點點赤色,何師參隔着蘆花,道:“這些蘆花,便稱作‘苕’。”
扁舟微晃,何師參穿過蘆花而來。我看着彎下腰來的何師參,順勢起身踮起了腳尖。
感覺,不會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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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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糾纏了四世的情緣果真夠勁兒,夠勁兒到一吻結束,我和何師參的嘴,都沒法見人了。
兩個沒經驗沒實戰的新手相遇,你不能對我們要求太高,沒啃破皮已經很值得誇獎了。我捂着嘴坐在舟上,只感覺嘴上火辣辣的,就像剛吃完了一盆水煮魚,還是豪華特辣版的。
人都說多一門手藝多一條出路,我現在,就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可別聽那些人胡扯。我不會劃船,就能心安理得的坐在船上捂着嘴。何師參會劃船,就得苦逼兮兮的劃着舟露着嘴,并被眼球瞪的快脫眶的小童瞻仰一番。
由此可見,笨人多笨福。
小童瞧了幾眼就識趣的跑到了一邊,只留我和何師參還在水邊。何師參将舟撐至岸邊後把木漿一丢,任淺溪推着扁舟左右輕搖。
看這架勢,是要再戰幾百回?我抿了抿嘴,打算再接再厲好好表現時,何師參忽道:“初見時,我便知我等的人,是你。”
何氏師參,自小慧于常人,也異于常人。別家孩子會說的第一個字無外乎是爹娘,何氏師參,會說的第一個字,是等。
等一故人。
聽何師參從那像講別人的故事一般講着他自己的事,心中的躁動,突就平靜下來。許是終沒能逃過孟婆那一關,樘哥喝了孟婆湯忘卻了上一世我讓他記下的種種,卻仍在心間烙着,一故人。
足矣。
既是前緣未斷,定當,不負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