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 2

丁青沒有陷入回憶,這并不是染指灰塵的時候,她輕笑:“是啊,我也認識,長的不錯,學習也不錯。”

鄰居擡頭望向蔚藍色的天空,沉思道:“年年第一,至于長相哪裏是不錯可以形容,我曾遠遠的見過,清涼耀眼如明月,這樣的男人注定桃花旺盛。”

丁青笑了笑,鄰居的評語倒是精辟,想當年石蒜那沒斷過手的情書塞滿抽屜,他卻安靜淡然似天邊浮雲。

楊汶移開話題:“你是不适應小鎮的生活,還是留戀面包牛奶的味道?”

丁青回道:“我并不是留戀,只是不想結而已。”

鄰居反擊道:“你在逃避,至少有一部分是。”

丁青沒有回答,她想反駁,可是又自問,真的沒有這部分原因嗎?

鄰居又道:“你逃避一時,逃不了一世,在你最盛開的年紀放棄了本該花開的事,注定會錯過花期,難道你願意昨日黃花方想戀蝶,會不會醒悟太晚?”

丁青皺眉,嘆氣:“或許我只是沒有勇氣,沒有人可以令我放棄垂手可得的自由,而選擇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束縛,在我看來婚姻是一種陌生的束縛,我內心相當排斥。”

鄰居道:“很多人都要趟過這條河,你不能因為陌生恐懼而滞留在岸邊,那樣的話,形影單只的你想沒有想過你的父母,每天隔着河岸望你,在精神上這也是不孝的一種。”

丁青神色微微一凜,反擊道:“在個體上我們是獨立的,在思想上我們是自由的,把一個人的思想強加在另一個人身上,我不認為會這是對的,而結果不外乎妥協、破裂、逃避,我只是選擇了一種低傷害的方式。”

鄰居争論道:“各退一歩也是破裂裏的一種結果,它勝于另外兩種,至少可以解決部分矛盾,所以夫妻吵架是一種矛盾的進步,它說明雙方在前進的道路上正視并願意嘗試修改問題!”

頓了頓,她又道:“其實我不願看見你和家人吵架,我更想看到深入的和談。當然,如果你能說服現實,我想那更是完美的不像結局。”

鄰居覺的最後一句可能是一句冷幽默。

丁青回道:“相互理解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一些根深蒂固的想法不會那麽容易改變。”

鄰居眯着眼盯着她:“你是不是更害怕在未來的某一天突然發現你所堅持的其實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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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青心下一沉,神色肅然。

鄰居轉了轉玻璃水杯,茶青色散發着茶香,說道:“聽說了嗎,鎮上死了一個人。”

丁青搖頭,對鎮上的消息除非來自母親,否則她相當閉塞。

鄰居又道:“自殺,抱石跳水。”

丁青微微一怔,沒想到有一天離自殺這樣近,近的可以觸手摸到。

鄰居接着道:“絕症,自知命不長久,七八十歲的老人選擇了一種慘烈!這種方式你認同嗎?”

丁青背靠椅背,眯着眼睛曬太陽:“如果是我,我會選擇另一種不怎麽痛苦的方式。”

鄰居問道:“這麽說,你認同結果?”

丁青點點頭:“家庭負擔不起醫藥費,更何況活着的答案是痛苦和絕望!每天在親人憐憫和無奈的目光中掙紮,死亡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

鄰居又問道:“你知道這件事的結果嗎?”

丁青喝了口茶,認真的傾聽,她認為她一向是個好聽衆。

鄰居也抿了口茶,道:“他兒子一家人都擡不起頭,兒子也被他舅舅對着心口踹了三腳,臉都被打紅了,在理性上不管你怎麽認同,在文化上,這就是對母親不孝!”

丁青一怔,脊背僵直,玻璃杯上的指尖泛白。

鄰居又道:“雖然這是他母親自己的選擇,可是結果兒子必須承受,以後在街上他們家缺失了面子,至少在一段時間裏會是這樣,沒人關心兒子是否悲痛,母親有無遺言。”

喝了口茶水,又道:“在小鎮的文化裏,蹲街,蹲的是一種面子!”

丁青仿若陷入了一種沉思,在曲折又溫暖的光線裏思索,內心深處有什麽正在消失,可她知道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良久,她才道:“你是不是還有故事講給我聽。”

鄰居哈哈一笑:“雖然我們相處不多,但是在某一方面可因為知己。”

丁青輕笑,只是那笑微微苦澀。

鄰居接着說:“在外面工作的時候有一個同事,她嫁的外地人,她對象很窮,沒房沒車,當然她也不富裕,可她還是嫁了,後來生了一個兒子,從老家接了婆婆過來,一年後,她和婆婆吵架,婆婆在各種瑣事上罵她,讓她滾!她老家很遠,哭都沒地哭!”

講到這裏,鄰居放下了玻璃杯子,搓手哈氣,有溫度的陽光也吹不散風裏的涼意:“你怎麽看?”

丁青突然想到曾經流行的元芳你怎麽看,當然她并不像岔開話題:“可以把孩子放到老家,婆婆自然也就走了。”

鄰居笑道:“在城市生活的人很少有把孩子放到農村養的,養出的孩子不一樣,更何況,升級做媽的人眼中孩子就是她們的命根子,有一分錢恨不得都花在孩子身上,你認為她會這樣妥協嗎?”

丁青嘆口氣:“沒有經濟基礎,想象被扯的七零八落,這就是骨感的現實!後來呢?”

鄰居道:“她帶着孩子上班。”

丁青不想再問下去,她也遇到過這樣的同事,同事也遇到了這樣的煩惱,她反問道:“是我媽來讓你給我做思想工作的嗎?”

鄰居一笑:“沒有深入的反思,怎麽會有這麽深刻的感悟,你自己想想吧!”

她放下玻璃杯,站起身,離開,剛走了幾步,聽到丁青問道:“你是在深刻自己還是在反思自我?”

鄰居身影一頓,沒有回身:“我在接受現實,薄弱的經濟基礎無法支撐我想象的果實。”

丁青又道:“從外面回來的你接受了小鎮?”

鄰居沉思一下,才道:“是小鎮又一次同化了我,其實,我也曾經努力過……”

她的尾聲很弱,仿若一團空氣,傳播又寂靜,跫聲漸弱,在陽光裏,淺淺淡去。

成熟的果實會掉落在泥土裏,是時間,一直在修正你的退縮。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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