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 40
石雲笙今天特別的沉默,就算現在和丁青獨處也分外安靜。丁青也不願打破沉默,他們心裏都藏了心事,誰也不想開口。
天上飄着雨絲,似情人的情愁,淡淡的濕潤,不願離去。
“初二那年原來你就有喜歡的人了?是誰啊?”石雲笙先開了口。
丁青低頭反駁道:“你還不是初三畢業就給人表白了!你怎麽不說說!”
石雲笙輕笑:“這樣說起來,我們八斤八兩。”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那些女朋友們。”
石雲笙又是一聲輕笑,只是卻有幾分苦澀:“她們啊……怎麽,你介意?”
丁青呵呵的笑了一聲,縱然心中存有芥蒂,她又怎麽會說出口。
石雲笙看着霓虹燈下面容沉靜的女人,輕輕問道:“結婚時,你說的那個人是少謹?”
丁青腳步一頓,卻不知道如何解釋,只能‘嗯’了一聲。
石雲笙看向遠處幽深暗巷裏的燈火,突然問道:“你說,我做錯了嗎?”
丁青剎那理解了他的意思,瞬間,竟悲苦的不能自己,阿笙,這句話,你怎麽可以問出口?
即便我真的喜歡,你也不用感到抱歉,因為,感到抱歉的那個人一直是我,七年前我離開,七年後,它依然存在。
縱然是陸少謹,最終,我也不會跳進那個圈。
所以,你不用感到抱歉。
“傷害你,是我最不願的一件事,可我,別無選擇。”石雲笙像是在說給自己,又像在講給她聽。
Advertisement
丁青心頭發酸,低頭應道:“我知道……我知道……”她不怪他,如果這也算是傷害,那麽,當有一天,她攤開在他面前,刀光劍影的鮮血,她對他,又該怎樣的抱歉!
石雲笙沉默的背影消失在燈火闌珊處,留下了呆立原地的丁青抱膝默默哭泣,那隐藏在內心深處的星火,像野火燎原,春風又生。
世上的希望總像床前的燭火,明明滅滅,輕風一來,跳躍閃爍。她似站在萬丈懸崖的橋上,前面一片霧霭似的迷茫,身後一河遲落般的憂傷。
有一種煎熬,油炸後,被冰凍,又在肚子裏翻滾。 阿笙,我不允許你後悔!因為,我連後悔的力氣,都已殆盡!
石雲笙喝過酒,回到家裏,一室冷寂。
丁青一夜未歸。
他坐在小區樓下的長椅上,默數分針,一地風霜,滿身煙灰,喜歡一個人可以多久,他已從盛夏走進了隆冬。
她會去哪裏,他從來不知道,他找到天涯海角,她逃到地老天荒,他停了手,就這樣,她跌落網裏。
他罔顧她的意願,逼迫,他看到她眼底的掙紮,卻義無反顧,不計後果。
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又怎會眼睜睜的看她痛苦、失落。
丁青來的時候,踩着一路晨光。
她輕笑似落花失語,安靜宛似歲月留聲,霧般眼睛裏盛滿了明淨,好似潔白的蓮花微蕩清波,有明媚的春光從她唇畔盛開,她好似從春天走來。
長椅下,一地煙頭。
晨光裏,滿身朝氣。
石雲笙清冷似霜,丁青笑語盈盈。
“阿笙,我開個花店好不好?”
丁青好似在燃燒草原上青草的蓬勃,迸發出一種破繭的生機,恍惚中,他似乎看到那個青澀的年紀,陽光明淨的少女活力四射,對他,注入了生機。
這樣的丁青,他真的,舍得放手?!
他靜靜的看着她:“你,心甘情願?”
丁青也坐在椅子上,攬上石雲笙一身的清涼:“阿笙,我們不問過去,只看明天好不好?”
她想問蘇星,她想了解呂桐,她想知道沈有容,她想聽他講石中月,許許多多,他的故事,他們相連又陌生的歲月,或一無所知,或一知半解。
可是,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的現在和将來。
她又說道:“将來,我們,都要,對得起,不後悔!”
石雲笙回握她的手,輕輕道:“好。”
縱然日月穿梭,青春無度,得她一句不後悔,餘生歲月安穩,他亦不留遺聲。
她搖晃着他的胳膊,有點任性道:“你給我點建議好不好,我沒什麽經驗……”
石雲笙笑道:“難道我就開過花店?”
丁青笑道:“你沒開過花店,可是手下這麽多人,難道就不能幫幫忙?”
他輕笑,又是那樣,唇畔溢出縱容:“好,我知道了。”
她多麽想留住他此刻的笑容,在以後的歲月裏告訴自己,看!你曾經令他笑的多麽清靜安詳,你又是多麽幸福!他這樣縱容你。
無論他喜歡過多少人,對你,他的手,從未離去。
你不用懷疑,更不用嫉妒,世上再沒一個人,如你這般,對他來說,這麽的不同,他的眼裏是剝殼溢出的月光般的溫柔,埋藏在眉宇間的冷厲如同冰雪一般消融,他對你,似枯木逢春,春暖花開。
昨天,她就是這樣告訴自己,一遍又一遍。
不要臨深淵,更不要去地獄,那裏沒有石雲笙,有他的地方才是天堂。
丁青抱着石雲笙的清涼似水,心中一片安寧。
昨天夜裏的湖邊也同這樣的早晨,清涼安靜,月光映在湖中,倒影出一片被風吹動的波光粼粼,美極的斑駁似空寂的窒息,悲傷在無人的角落。
她彷徨迷茫又悲傷自棄,總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她背負着厚重的不可原諒,只有地獄才是她的安息之地。
多少年了?在夜深人靜的夜晚,在絕望自我否定的彼岸,在迷茫不知所措的河邊,在孤獨難以承受的夏天,她一次又一次靠近了地獄,卻一次又一次停住了步伐,她怎麽可以輕生?這樣怎麽對得起愛她的親人,對得起關心她的朋友,對得起背棄的月光少年!
湖邊的夜晚,她差一點,又一次,自殺。
可是,她對自己說,要勇敢!你的手裏還有牽絆,你忍心,再一次不告而別,眼睜睜看着那個眉眼安靜的男人,望着你碑上的照片,一寸寸冷寂,雪葬柔軟。
他問她:“為什麽想去地獄?”
她說:“因為地獄裏有彼岸花,它還有另一個名字,知道嗎?”
他笑了:“原來我住在地獄裏,不過沒關系,現在有了你,它就是天堂。”
靜靜的,她很想哭。她多麽想告訴他,這樣就好,你的愛剛剛好,少一分,我會痛的黯然失神;多一分,我會疼的裂肺撕心!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