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情侶的苦逼路
林路疾步往父親的書房走去,期待,激動,忐忑。
極短的時間內,他在心裏演練了好幾套說辭。
轉過回廊,父親的書房近在眼前,林路呼出一口氣,感覺自己的心跳稍微正常點兒後才繼續往前。
林清剛剛結束一部分政務,在按壓眉心,南岳投降不久,各類軍政大事堆積如山,林清已經很久沒睡過好覺了。
林路見父親眉頭緊鎖,略微放松的心情重新變得緊張。
當他站在父親面前,面對父親的問詢時,前不久打的腹稿全都跑到了九霄雲外,他幹巴巴地說道,“父親,我心儀安寧郡主,想求您幫我聘她為婦。”
話一說完,林路就懊惱得想打自己,這樣說真的蠢透了!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林路懊惱萬分也無計可施,只能愈加忐忑地等待父親的答複。
林清聽完兒子的話,暗自皺眉。
林路是丞相大人四個孩子中最肖其母的,不僅僅是長相,性格也像,一片赤子之心,又最會照顧人。
雖然是第二個兒子,既不占長也不占幼,還是省事的性子,林清卻從未忽略過他。
就在昨晚他還跟夫人商議過次子的婚配,夫人已經默默注意了好幾戶人家的閨女,打算全部相看後給次子挑一個最為相配的。
那些候選人無一例外,都是文臣清流家的閨女,容貌姣好,氣質上佳,溫柔賢淑。他不盼着次子此生有多大建樹,他只希望這個兒子能跟夫人一樣平安喜樂地過一輩子。
所以在他看來安寧郡主不是良配。
那是一個身染麻煩的女子。
身世是麻煩。
出身于鎮國公府,卻與現鎮國公夫婦交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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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皇帝因為安寧郡主痛斥鎮國公夫婦,人人都以為鎮國公這輩子翻不了身。沒被削爵是皇帝看在前鎮國公面子上,對李家血脈最後的仁慈。
誰知鎮國公夫婦歹竹出好筍,鎮國公夫婦萬般不堪,沒有能力又心思歹毒,為人貪婪,鎮國公世子李傾淞卻是個能力與人品上佳的人物。
虛的且不論,這次南岳被擊敗,第一大功臣端王,第二大功臣便是李傾淞。
李傾淞是個光明磊落的君子,但是父母再不堪那也是父母,堂妹和父母間孰輕孰重壓根無需多想。
以後誰娶了安寧郡主,不僅沒有妻族還會多一門仇家。
林清雖然沒想過要給兒子找一個強有力的妻族,卻也不想兒子趟鎮國公府的渾水。
除了身世,容貌也是個麻煩。
安寧郡主那張臉,雖然只是在宴席上見過幾回也知道那是怎樣一張禍水臉,次子能兜得住那樣的絕色?
雲香殿那位主的事,林清也知道一星半點。
安寧郡主的容貌比那位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是以後有人觊觎安寧郡主的美色,兒子是懦夫一樣地屈服還是傻子一樣地以卵擊石?
前者會讓兒子一輩子生活在自責愧疚之中,後者會直接毀了兒子。
除此之外,最麻煩的還有聖意不可違。
若是以前,其他方面麻煩點兒,安寧郡主身上好歹還有帝寵。
而今,聘她為婦卻會沾上與聖意相悖的麻煩——這是他最不想沾染的。
作為皇上的心腹,他早已得知安寧郡主是皇上屬意的和親人選。
和親之人,表面的聖寵會更上一層樓,但實質上還有多少大家心知肚明,那就是一顆棄子。
他從入內閣開始就堅定地站在皇帝身邊從未動搖過,而今又怎會為了一個不合意的“兒媳婦”與皇帝作對?
林清快速地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安寧郡主的種種,最後彙聚成四個大字:不能答應。
現在的關鍵是如何讓次子心甘情願地熄了娶安寧郡主的念頭。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林清決定先探探次子的想法。
“路哥兒可是認真的?”
林路忙不疊地點頭,當然是認真的!
林清摸了摸胡須,他有一把濃密的胡子,每次遇到棘手之事就忍不住摸胡子。
林路一見父親這動作,心慌不已,父親覺得這事難辦?
“路哥兒為何想聘安寧郡主為婦?”
林路有些躊躇,雖說大錦對女子的約束不像前朝那般嚴苛,他還是擔心自己不小心說得多了,父親會不喜歡安寧做兒媳婦。
“路哥兒無需緊張,為父只是想知道你為何想聘她為婦,她有什麽地方吸引你,想讓你和她共度一生。”
林清又摸了摸胡須,見林路仍不發一言,便接着說道,“我和你母親一生舉案齊眉,你大哥大嫂也是琴瑟和鳴,為父希望你以後也能和自己的夫人和和美美地過日子。”
林路動了幾下嘴唇,欲言又止。
林清繼續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忽悠兒子,“為父不是那等頑固之人,請婚這事從盛寧帝時期開始,至順元帝時期盛行,而今雖然出現得少了也并非違禮之事。若是你能說出安寧郡主的好,為父認為她堪為林家婦,自然會如你所願。”
大概是最後這句如你所願給了林路動力,林路決定好好跟父親說說他心上人的好。
他回憶自己與李兮純的過往,發現自己最愛的是那人的嬌态,那人的一颦一笑,那人的媚眼,那人的櫻唇,那人粉嫩的雙頰,那人的纖纖玉指…
可是這能跟父親說嗎?
當然不能說,父親這一輩人都認為娶妻當娶賢!
最後林路說出了八個大字——聰明好學,溫柔賢淑。
林清聽到了八個字,等着下文,等了半天沒聽到別的,問詢地看向兒子,卻只看到他期待的眼神。
這就完了?
說得好聽是言簡意赅,說得不好聽就是空洞!
林路在父親驚詫的眼神中漲紅了臉,稀裏糊塗就被打發了回去。
是夜,丞相府正院
“夫君是說路哥兒想娶安寧郡主?”丞相夫人想到那個絕色美人,不自覺地皺起眉頭,安寧郡主過于貌美了。而且那孩子親緣薄,命格硬。
“夫人先別皺眉頭,為夫也不想聘那孩子,只是擔心一口回絕路哥兒,會激起他的逆反心理,這才使了個拖字訣。”
丞相夫人雖然是女子,對兒子的事卻殺伐果決,“拖字訣不是辦法,還是得斷了路哥兒的念想。”
“那他要是死倔怎麽辦?”
丞相夫人像看怪物一樣地看着自家夫君,“哪個孩子不倔?孩子倔就依他,家裏早就亂套了。”
丞相大人讪讪一笑,夫人說得對!
妻控丞相被夫人訓了卻美得冒泡,家務事難斷時能有這麽一位殺伐果斷的夫人實在是太好了。
外面的人總是嫌棄他的夫人是鄉野之人,還有人說夫人粗鄙,他們哪裏知道夫人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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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兮純一月禁足令滿,立馬去了國學院。
禁足期間,林路給她的信都到了她手裏,只是太後要她矜持,不準回信。
二十多天以前,林路給她遞了一封信,要她等着他,等着他來提親。
結果她在壽康宮裏苦苦等候,由最初的滿懷期待到後來的失望,再到最後的不甘。
她不僅沒等來他的提親,還在五天前等來了最後一封信,上書對不起。
這是唯一一封沒有用二人之間的密語寫的信,李兮純卻一點也沒有懷疑信的真實性。
不知為何,她确定這是心上人所書,信的上面還沾了淚痕,李兮純看得心痛不已,林路到底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