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捉夢魇，救朱剛
月正明，夜正深，除了那勾.欄處的紅燈綠酒，小鎮一片安寧，家家戶戶都陷入了沉沉的夢鄉。
七七跟玉兒，便是要一家家去找，逢着有些可能的，睡得不甚香甜的，都需一一入夢去看，一夜來，夢看了不少，也是累的夠嗆。
光怪陸離的夢境裏，或許藏的是百味的人生，缥缈奇幻的故事，承載着多少悲歡迷茫，承載着多少夢寐以求，又承載着多少求之不得，當然，還有些隐晦難言的心之念念。
年少的女子眉間若蹙，原是夢裏成了七仙女，可董永卻是村頭二傻子，小仙女嚎啕着撲進王母的懷抱，二傻子舉着狗屎娘子娘子叫，畫面也着實美好。
五歲的稚兒哼哼唧唧鬧，卻只是騎着蝴蝶飛上了空，蝴蝶突然斷了翅膀，又被魚兒駝下了水，險些被蝦子一口吃掉，最後，通通敗給了蚊子大王，漫天都是嗡嗡嗡的聲響。
備考的書生在夢裏還在背着之乎者也，千萬卷卷宗堆如山高，重重壓在身上。
七旬老者的夢裏，總是伴着些蒼涼，或是夕陽餘晖，或是落葉飄啊飄，或是回到了少年時光，與兒時的夥伴田間抓着小魚，追逐着陽光。
自然，也有那吃貨夢到到嘴的鴨子飛走了，懷春的少女在情郎面前出糗了，愛美的姑娘最喜歡的裙子淌濕了，悠閑的居士關鍵的棋子走錯了……林林總總，天馬行空，又帶着瑣碎的日常。
不過要說最讓七七印象深刻的，還是那不可說。
何事不可說？可不就是那世人假做正經藏在舌下不說，又偏偏放在腦中貪戀不止的那些個事嗎。
一間破舊卻還算幹淨的屋子，只住了一個年輕的男子，七七不知，那是這鎮上有名的秀才，文化頗高，修養也甚好，就是平日裏有些迂腐刻板，不解風情，叫一衆少女看得見摸不着，很是心癢。
此時，睡夢中的秀才卸下了平日的刻板，但睡得很不安穩，眉頭緊蹙，像是痛苦極了的模樣，小小的木床像是也被他的不安感染，一陣一陣的咿咿呀呀響。
七七還道有戲，二話不說便沖進了他的夢裏，可眼前，怎麽跟她想的不一樣。
放眼望去，只見一片山清水秀，鳥語花香，花紅柳綠，魚兒徜徉，和着藍天白雲，實實在在好春光。
除了美景，那草叢裏窸窸窣窣，竟在上演一出更好的春光！
七七呆住了，只有身體不受控制的血氣上湧，面紅耳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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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七七雖是只狐貍，但到底還小，還是只單純的狐貍，更沒見過多少世面，盡管她曾在金華夢裏弄出過一出酒池肉林美人繞，說到底，她所知也只有如此而已，那還是因着聽多了妲己纣王，再往後是什麽，她倒也不是全然不知，但所知模糊，事實從未見過，也未敢想象。
所以如今，猛然見這麽一出，她是實實在在地驚住了，甚至忘了這是夢境，忘了她可以出去，竟然傻傻的趴在雲上，藏了起來。
七七默念着非禮勿視，可是捂在眼睛上的爪子，怎麽看着不是很走心呢？看來狐貍的求知欲甚強啊！
七七看得目不轉睛，伴随着臉紅耳赤，尾巴也不知何時跑了出來，歡快地晃來晃去，就連口水都忘了去咽，滴滴答答淌了兩行，好巧不巧，滴在了秀才的背上。
七七做賊心虛，麻溜地縮成了一團，嚴嚴實實藏好，不過，興致正高的秀才，好像沒有發現。
不對，男子不是沒有發現，不過是……
這下七七更是紅透了全身，又是羞愧又是難言，不知如何是好，眼不見為淨，七七閉上了眼睛，強裝正經模樣。
過了一會，聽着動靜又變了，七七又忍不住開始了偷窺，不過這一次可學乖了，未防再漏口水，也為了清心淡欲，她念起了清心咒。
不過念了幾遍也不奏效，七七一想，幹脆唱起了歌，"你像只魚兒在我的荷塘~"
別說，這一唱，還真管用，旖旎還真散了不少，唱着唱着就笑了，為什麽七七也不甚明了。
看完一場風流韻事，七七才想起正事，一拍腦門，十分懊惱，匆匆收了這片小小的夢魇，出了秀才的夢，繼續她的尋夢之旅。
直到天色将亮，七七跟玉兒才在村頭集合，相視一笑，看來收獲不小。
兩人一路回到山裏，先由空明畫了結界，兩人才掏出百寶袋将夢魇放出來。
只見三道黑霧與結界糾纏了許久，才不甘的合成了一股，其實不過是從三團小一點的黑霧，變成了一團更黑更大的黑霧，"你們抓我來幹什麽？"
"救人。"
"救人？"夢魇像是笑了，"呵呵，我夢魇從來只知道害人，什麽時候還能救人了？"好吧，它确實是在嘲笑。
"我說你能的時候。"空明不緊不慢答到，并不受影響。
"呵，你讓我救我就救，那我多沒面子？"
"你本來就沒有面"，七七突然冒出來的吐槽，叫空明忍不住輕輕一笑，夢魇聽了卻是化成了火焰形狀，顯然是在表示自己已經怒火中燒。
"說誰沒有臉！誰沒有！老子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天下第一美！"尖銳的聲音嘶吼着，它最讨厭別人說它沒有臉！"你們還想讓我救人？做夢去吧！老子死都不救！"
且不管它是男是女了，但憑這樣，看來是打定主意不配合了。不過所謂一物降一物，當空明立起了掌，情況似乎就不一樣了。
"你确定？"空明悠悠問着，有意無意地轉起了他的佛珠。
不知是否是錯覺，七七似乎看見夢魇抖了一抖。
"救誰？怎麽救？"好吧，或許不是錯覺。
夢魇認慫太快，七七跟玉兒都有些猝不及防，看着夢魇的眼裏滿是鄙夷，還能看出都寫着一個問題"你的臉呢？"
夢魇打了個轉，臉是什麽，可以吃嗎，誰不知道我夢魇無形無态，更別說臉了，他才不會承認，自己是怕了那和尚。
"阿彌陀佛，施主雖為魔物，卻有心向善，實屬難能可貴，善哉善哉。"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善哉善哉。"
空明跟夢魇這對話是懷着怎樣的心思進行的虛僞對話我們姑且不說，反正夢魇的配合度是大大提高了就好。
"施主只需給他造一場噩夢即可。"
"好說好說。"
在空明的指示下，夢魇很快入了朱剛的夢。
"化夢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成的，我們先安心等等。"七七安撫着緊張的玉兒，拉她坐了下來，等待的時間，似乎總要漫長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