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接連上了兩天課,終于盼到了休息日。少年宮二、四、五的課,上完就可以連着休息三天,小孩們周末也有時間和爸媽出去游玩。

游昭睡了大半天補充精神,只因接下來幾天要熬夜看球,不然到時候才看到一半,連結果都不知道就睡過去了。

四年一度的世界杯,游昭其實沒怎麽看過直播,四年前的暑假忙着掙學費,只有在閑時回看精彩片段,要不然就是聽朋友談論比分了。

謝子傑是忠實的足球粉,有自己喜愛的球隊,收集了一連串的周邊T恤和簽名海報。今年從第一場開始,他就已經時刻守在電視機前了,以至于第二天上課嚴重氣血不足。

游昭也想看個球賽,他私底下向謝子傑讨教了一會,懵懵懂懂地就跟着看了。鄧晏俊忙着和小學妹親親我我,要看直播也是出門一起看的那種。

剩下的兩個單身狗只能網絡一線牽,隔着網線一邊聊天一邊等着球賽開場。

然而等到正式開賽時,謝子傑那邊沒再回複,估計是入了迷懶得再聊,游昭只好自己捧着手機看。

卧室裏只開了一盞小夜燈,他坐在床上靠着枕頭,全身蜷在被子裏,前面被他改裝了個支撐架放着手機。

看了沒多久,困是沒怎麽困,就是突然感覺餓了。整個上半場僵持不下,游昭好不容易等到中場休息,提着拖鞋蹑手蹑腳地下樓溜進廚房。

廚房裏剩菜肯定沒有,唐鶴骞勒令不準留剩菜,每天晚上方姨都會把廚房收拾得幹幹淨淨。游昭找了半天,才勉強找到一盒果汁。

正拎着戰利品偷跑回房間,耳邊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仔細一聽,勉強聽到了足球解說,他忙摸起口袋,也沒把手機帶上啊。

游昭壓着腳步聲,繞到影音室。門沒關緊,洩漏了一絲聲音,他正好聽到哨子聲響,并伴随着激情的掌聲。

正要離開,唐鶴骞低沉的聲音傳了出來:“誰?”

“是我。”游昭輕輕推開門,一點也沒被抓住的尴尬,“你在看什麽呀?”

除了世界杯還有什麽?超大屏幕和立體音效彰顯着面前的一切。可游昭心思不在屏幕放着什麽,他一進門就被唐鶴骞君臨天下的氣勢吸引到了。

唐鶴骞宛若一位君王占據着沙發正中,長腿交疊,側身斜卧,雙臂抱胸,眼神冷淡且嚴肅,一如在看公司報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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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昭內心吐槽:看個球賽至于嗎。

“半夜偷吃?”唐鶴骞姿勢都沒變,堪堪施舍個眼神。

“我也在看球賽呢,這不突然餓了嘛……”大屏幕效果果然一絕棒,游昭自然而然地走過去,挨着唐鶴骞坐下,“我陪你看吧!”

“趕緊回去睡覺。”唐鶴骞皺眉訓道,卻稍稍挪遠了一點,讓了半個位置出來。

上梁不正下梁歪,您是長輩,做了壞榜樣放火,還不許晚輩跟着點燈了?

游昭越想越理直氣壯:“你也在看,我也在看,大家就一起看嘛,還能省點電。”

這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的,全把房間裏的燈給忘在了腦後。

“那就安靜看。”唐鶴骞懶得理他,繼續把注意力放在球賽上。

運動場的競技永遠激動人心,經過激烈角逐,巴西隊終于進了一個球,游昭大喜,站起身一陣鼓掌。

“太好了!太好了!”游昭一陣激動,顧不上旁邊是誰,拉過對方就想來個擁抱。

對方伸手擋了擋,眼神一凝,游昭只覺後背冷汗涔涔,又是尴尬又是心虛。

唐鶴骞看着他,眼神依舊冷酷:“我剛剛說了什麽?”

游昭臉色微紅,輕咳一聲:“保持安靜,我錯了,我保證閉嘴。”

見他臉色緩了些,忍不住小聲嘀咕:“還沒見過哪個人看球那麽八風不動的,也不知道圖的什麽……”

難道,足球比賽對唐氏也有什麽商業價值嗎?!

忿忿地喝完,神游天際之中把吸管咬得遍體鱗傷。

很快,兩聲哨響讓游昭歪到十萬八千裏的思維拉了回來,足球場上兩個球員推搡了起來,比賽稍加暫停,替補隊員上場。

“哥,你說哪邊能贏?”游昭還是閑不住嘴,球賽這麽精彩,怎能不聊天呢?

“看實力,看運氣。”唐鶴骞說話模棱兩可,也不表态,看樣子也不像有在支持球隊。

游昭懶懶地靠着沙發,指點江山:“我覺得巴西會贏。”

“怎麽說?”唐鶴骞挑眉,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游昭頓了頓,故作深沉道:“因為我買了巴西隊。”

唐鶴骞嗤笑:“也是。”

诶這什麽意思?隐隐有種被看不起的感覺,游昭鼻子一哼:“你別小看啊,一百塊錢我能賺個七八十呢!”

“一百的本金你也好意思說出來?”唐鶴失笑,唇角微微上揚了幾分,帶着從未見過的輕松。

這笑容裏的溫度,直直蘊過游昭心口,太、太好看了!

游昭故作淡定,耳尖卻不自覺發紅:“那你壓了多少?!”

唐鶴骞颔首,認真道: “理智的投資者從不會把錢壓在運氣上。”

如果賭球的人全是理智派,那根本就不會有賭球這回事了!

游昭一時語塞,而後仍不服輸地抛下一句:“小賭怡情!”

賽局開始僵持,兩方許久沒能進球,游昭看了沒一會兒,開始偷瞄近在咫尺的唐鶴骞。

眼前的人已經不能用英俊來形容了,屏幕微弱的光線投在臉上,明暗交織,深邃的眼眸隐在黑暗中,光潔堅毅的下巴透着冷峻的氣息,恰似一幅完美的油畫。

親叔叔長得這麽好看,身材目測也十分可以,不如脫光光給他做人體模特,肥水不流外人田,先耕耘耕耘侄子的田也沒什麽錯吧。

不過若是這樣,死得慘和死得更慘,游昭也沒第三條路可以選了。

“唉。”游昭神色悵然。

這一聲不大不小,恰好被唐鶴骞收入耳中,他投去不解的眼神。

游昭回過神,趕緊收斂心思,随便找話題:“沒事沒事,話說哥,你也會熬夜看世界杯啊?”跟那些小年輕一樣熬夜看世界杯。

倒也不是說唐鶴骞年紀有多大,但從性格和生活态度來說,枸杞和世界杯,前者可能比較符合人設。

唐鶴骞微微側身,擡眼看他道:“怎麽,我不能看嗎?”

“沒有,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好奇而已!”游昭眼神真誠不似作假。

唐鶴骞滿意地伸出手,在他腦殼敲了一下,頗為親昵。

這一舉動把兩人都吓了一跳,特別是游昭,微張着口發怔。

唐鶴骞收回手,仿若不知剛剛發生了什麽,語氣淡淡:“既然我休假了,自然要享受生活。”

“哦……”游昭讪讪道,“我還以為你們做老板的恨不得一天三十六個小時在拼呢。”還是夜夜工作到深夜,每天只睡四小時的那種。

說起來,自游昭來到唐家後,也沒怎麽見過唐鶴骞加班加點待公司,每天還不是準時下班回到家吃飯,看上去唐氏蠻閑的。

“唐氏能人不少,如果我什麽都做了,還招他們幹什麽。”唐鶴骞瞥了他一眼,像是不明白他的腦子裏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印象,“好好學習,少看閑書。”

游昭用心品了品,發現很有道理,于是悶着臉不再出聲,繼續看那場被忽略了許久的球賽。

因着兩人閑聊,恰好錯過客隊精彩的進球瞬間。游昭一看比分急了,猛拍大腿:“怎麽回事!怎麽就突然1:1了?”

唐鶴骞微一挑眉:“所以讓你安靜不是沒有道理的。”

吸取了經驗教訓,游昭果然閉嘴不語,專注地盯着球賽看,然而沒過多久,困意襲來。

一個半小時的比賽時間終止,雙方球隊仍未分出勝負,賽程加時。

唐鶴骞下意識朝游昭看去,卻發現他頭一歪倒在了沙發邊上,早已入夢。

深夜沁冷,游昭顫了顫,本能地靠近熱源,迷迷糊糊趴上唐鶴骞胸膛。

剛想把他甩開,下一秒一條長臂沉沉搭在肩上摟得緊緊。

唐鶴骞眼神驟然深沉,手下意識換了個方向将他扶住,又拿起遙控器調高室內溫度。

游昭蜷起身體,神情不安,眼角滲出一滴淚珠,好似夢到了什麽般緊緊摟住唐鶴骞。

胸膛被扒得死緊,唐鶴骞只好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的後背,小心安撫。

像是回到了童年,有人也曾如此耐心地哄他入睡,游昭緊皺的眉頭漸漸松開,露出毫無防備的睡顏,嘴唇微張。

唐鶴骞鬼使神差地伸手撫開眼角淚痕,長指沿着臉頰慢慢滑下,落在唇邊。

游昭反射性地張口含住,舌尖順勢一舔,立馬嫌棄吐出。

唐鶴骞被吓了一跳,哭笑不得地看着食指上那灘濕滑黏膩的口水,很不道德地掀起游昭衣服角,仔細擦拭。

球賽結束,勝負也有了定局。唐鶴骞對結局并沒多大心思,輸贏自有天定,置身事外才能拎得清時運,恰似人生。

關掉屏幕,一室沉寂,唐鶴骞看着黑漆漆的室內若有所思。

第二天中午,游昭才從沉睡中醒來,腰酸背痛不知睡中經歷了什麽,他伸了伸懶腰,突然盯着前方的一張紙片。

紙上的字體剛健有力,看了又看,游昭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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