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淩家村，月華溝
淩家村三面環山，背靠月華山脈，左右兩側分別有一股淩江支流和內海支流，照理說淩家村應該很富裕才對，可淩家村，以及附近的村子都非常貧窮，原因很簡單，月華山脈終年環雲駕霧，進去打獵的人基本是有去無回，村民最多也就是山腳下挖挖野菜，設個陷阱捕捉一些小動物而已。
歷來靠近江海的村莊都非常富裕，但淩家村壞就壞在，不止靠近淩江支流，還靠近內海支流，村子以北，淩江流域田地肥沃，年年收成都不錯，可村子以南，內海流域卻慘不忍睹，每年潮汐海水灌入土地，大片土地都變成了半鹽地，以前不是沒人開荒種糧，可惜的是，任何種子種下去都沒辦法存活，是以，就算村北土地再肥沃，也無法帶給村民富裕的生活。
加之最近幾年朝廷連年征戰，賦稅一年比一年高，百姓們的日子就更苦了，但相比之下，淩敬軒爺爺那一家子生活倒還過得去。
淩家老爺子淩啓運是村子裏唯一的老秀才，家裏排行老大，他還有個兄弟淩啓才，是淩家村的裏正，相當于現代的村長，古代只要考取了秀才以上功名和當官兒的都是免賦稅的，是以淩家兩房人的日子都過得還湊合。
大房淩啓運正是淩敬軒的爺爺，淩老爺子二十幾歲考上秀才，當時在村子裏可是獨一份兒的人物，可後來不管他怎麽頭懸梁錐刺股，寒窗苦讀，再也沒有更進一步，直到快四十歲淩啓運才放棄科考，在村子裏開了個小學堂，收點束脩補貼家用。
淩啓運膝下有三子一女，老大淩成文，老二淩成龍，老三淩成虎，幺女淩成花，年輕的時候，淩啓運也曾将科舉的夢想放在兒子們身上，不過三兄弟都不是讀書的料，連個童生都沒有考中，說起來，淩家也算是耕讀之家，家裏個個識字，雖然全都不似老爺子。
在兩個小包子的帶領下，擰着沉重的木桶前往河邊的淩敬軒稍稍整理了一下腦子裏的信息，原來的淩敬軒是淩家二房淩成龍的長子，打小就聰明乖巧，十三歲考中童生，老爺子歡喜得直拜祖宗，可五年前的一天，身為男人的他居然被人搞大了肚子，間接也暴露了父母隐藏十幾年的秘密，原來，他生下來就是殘缺的，既有女人的生殖器也有男人的生殖器，現代稱這種為雙性人，可在古代，那就是怪物啊，讓人發現是要活活燒死的，淩成龍兩口子不忍心，悄悄将這件事隐瞞了下來，誰知道……
後來的事情就可以想象了，老爺子大發雷霆，揚言要拉淩敬軒去沉塘，這事兒當時還震驚了淩氏宗祠，在族長與幾個長老口徑一致的意見下，決定将大着肚子的淩敬軒浸豬籠沉入內海支流，也不知道是淩敬軒運氣太好還是兩個小包子命不該絕，就在村民憤怒的将淩敬軒捆綁起來的時候，去縣裏辦事的裏正淩啓才回來了，同時帶回來一個讓所有人都不能心平氣和接受的消息，新上任的胡縣令明令禁止各村各鎮濫用私刑，草菅人命，最後，裏正和淩氏族長一行人商量決定，将淩敬軒逐出淩啓運一脈，趕到距離村子很遠的月華山下，至于他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經歷過那件事之後，淩敬軒就呆呆傻傻的，要不是他的母親淩王氏于心不忍，拿出自己的嫁妝和多年私房，請娘家兄弟幫忙在月華山下買了三畝荒地，一畝蓋三間泥土茅草房，剩下的兩畝開荒出來種點好養活的糧食，估計淩敬軒父子三人早就死翹翹了。
“呼……”
想到這裏，淩敬軒忍不住吐出一口濁氣，原主的一生也真夠狗血的了，不過他對他倒是沒有任何同情，不是他心狠，而是……他如果争氣點，靠着母親置辦的薄産，加上父母多年的幫襯，日子勉強也能過得去，可他自打被趕出家門後就一直渾渾噩噩的，嘴裏常常念叨着我不是妖怪啥的，自憐自哀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絲毫不關心自己和兩個兒子的死活，即便他接收了他的憶憶，也全然不知道這五年來他到底在想些什麽，還有那個搞大他肚子的男人，他只隐約感覺到一具強悍精壯的體魄，炙熱的體溫，粗重的喘息，連對方長啥樣都不清楚，這樣的人，他真心同情不起來。
“爹爹，我們到了。”
“嗯？”
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淩敬軒根本沒注意到周圍的變化，直到小包子的提醒響起，他才回過神來，斂去腦子裏亂七八糟的畫面，淩敬軒擡首看了看，一條只能稱之為小溪的河流呈現在他視線裏，後方密密麻麻全是樹林，溪邊生長着很多翠綠的野菜野草，相比二十一世紀因為嚴重污染而渾濁不堪的水流，這裏的水倒是清澈見底，連水裏游動的小魚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這是淩江支流？”
随手将木桶放在地上，淩敬軒挽起褲腳跨進水裏，冰涼的溪水環繞雙腳，讓人倍感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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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們說這是月華溝，這裏是上游，已經快要進入月華山了，平時沒人會來，我們常常跟爺奶一起到這裏擔水。”
淩文邊說邊拉着弟弟走過去，兩人四只眼睛羨慕的看着站在水裏的父親，淩家村三歲小孩都會凫水，可他們倆卻不會，以前的淩敬軒就不說了，淩成龍兩口子大都是背着老爺子前來幫襯他們的，淩家又沒有分家，每次他們都來去匆匆，哪有時間教他們凫水啊。
“呵呵……想下來嗎？”
一眼就看出他們在想什麽，腦海裏突然浮出小包子說要抓魚給他吃的畫面，臉上不禁蕩開溫柔的笑容。
“嗯嗯……可是我們不會凫水。”
聞言，倆包子興奮的智點頭，雙眼越發黑亮靈動，不過下一秒兩人又先後低下頭委屈難受的絞着手指，雖然月華溝不如淩江內海，但畢竟終年不幹，水還是很深的，要淹死他們這種不會凫水的小不點兒綽綽有餘。
“我會啊，來吧，爹爹教你們。”
赤腳上岸走到他們面前，淩敬軒放眼看了看四周，确定附近應該沒有人後，三兩下就扒了自己和兩個小包子身上的衣服，父子三人的身材……真心沒啥看頭，一溜的皮包骨，瘦得都快脫形了。
“啊……好涼哦，爹爹，爹爹，好舒服……”
小包子一進水裏就興奮得直嗷嗷，小手緊緊抱住淩敬軒的大腿，估計只有兩指寬的小臉綻放燦爛天真的笑容。
“爹，快教我凫水，我要學凫水。”
連早熟的大包子都一臉的激動，抱着他另一條腿可勁兒的搖晃，樂得淩敬軒哈哈大笑：“好好好，我們再去中間一點，這裏水太淺了，來，跟着爹爹走。”
一手拉着一個包子，淩敬軒面向他們步步後退，倆包子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又難掩興奮，小臉憋得通紅。
“好，差不多了，這裏的水深只到你們的胸口，我先放手，你們學着站在水裏，然後慢慢屈起腿……”
到了合适的水深，淩敬軒邊說邊試着松開他們的手，可兄弟倆卻吓得拽緊了他，死活不願意撒手，淩敬軒無奈，只能耐着性子慢慢的引導他們，一個個的教他們怎麽凫水。
“哈哈……爹，我會了，我會凫水了，爹爹你快看啊，我學會凫水了……”
小孩子的學習能力總是驚人的，不到一刻鐘，大包子就學會了凫水，雖然只是最低等級的狗爬式。
“爹爹，該我了，該我了……”
見狀，小包子撅着小嘴兒不滿的大喊，淩敬軒拉着他對大包子說道：“別游到水太深的地方去，記得用水敷敷你的臉。”
“嗯，爹爹你快教小武吧，我知道該怎麽做。”
同樣的年齡，淩文已然具備長兄風範，随時随地不忘顧忌弟弟的感受，懂事得讓人又心疼又溫暖，淩敬軒點點頭，轉身專心教起小包子來了，等他也學會了狗爬式，淩敬軒分別幫他們洗幹淨身體，洗去渾身污垢，隐藏在污垢下的小臉出乎意料外的好看，喜得淩敬軒直點頭，這個摸摸那個捏捏，唯一讓他不爽的是，倆包子太瘦了，這也更堅定了他要将他們養成超級肉包子的決心。
從沒為錢煩惱過他，第一次想要賺錢，賺大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