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說服小包子
“我說你咋又哭了？都當奶的人，也不怕孩子笑話，你說你都一把年紀了還落胎，身子骨本來就不好，現在又哭個不停，要真落下啥毛病咋辦？金花啊，如今敬軒的日子過好了，你們也獨立了，你就別再想那狠毒的一家子了，好好養好身子，将來多幫襯着幾個孩子吧。”
老婦人走過去坐在床邊拉着淩王氏的手，昨晚聽說了女兒女婿家的事情後，她急得整晚都沒睡着，天不見亮就從隔壁村兒趕了過來，沒想到卻碰上那麽個狀況，趕走了淩家人後，看到女兒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她的心裏就跟刀割似的疼，忍不住一遍遍後悔當初為何會把好好的閨女嫁給淩家，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敬軒和敬翰都好了，特別是敬軒，他的日子好像過得很不錯，還有女婿也是個好的，就是太老實善良了一點。
“娘我知道，可是我？”她能不懂那些道理嗎？問題是，她就是忍不住啊，他們也太欺負人了。
“好了娘，外婆說得對，你也算是坐月子的人，可不能這樣哭了，你放心吧，如今敬翰的身子漸漸好了，等他考了功名，誰還敢欺負咱？再說了，不還有晟睿嘛，他頭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等他痊愈後，以一當十絕對不是問題。”
為了讓淩王氏寬心，淩敬軒盡可能輕松的說道。
這種時候咋少得了倆包子呢？
“奶，父親他可厲害了，你別怕，他會把那些壞人全部打跑的，我也在努力的學功夫哦，等我長大了，肯定會保護你的。”
只見小包子擠過去站在床邊，拍着小胸部驕傲自信的保證，大包子淩文也不甘寂寞的道：“奶，咱爹說得對，你不要哭了，好好的養身子，等你養好了身子，我就去鎮上給你買個銀耳環，閃閃亮亮的可好看了。”
淩文一貫的哄人伎倆又重現江湖了，淩敬軒不禁失笑，老婦人和淩王氏也忍不住爬上笑容，甭管他們說的是真是假，至少他們有這份兒心不是嗎？
“哎，奶聽你們的，不哭了，我還要好好活着看你們娶媳婦兒呢。”
片刻後，淩王氏抹去眼淚，罩在她頭頂的烏雲總算是散開了，父子三人悄悄松了口氣，老婦人見狀滿意的點點頭，就是要這樣，這種日子才有奔頭啊。
“娘，你沒事吧？”不多時，淩敬鵬也進了屋子，跟在他身後的還有淩敬翰和嚴晟睿，直到現在，某人的臉還臭着呢。
“沒事，是娘太過鑽牛角尖兒了，你們放心，以後娘不會再為那些不相關的人難過了。”
經過親娘和兒孫的一番安慰，淩王氏似乎突然堅強了很多，角落裏始終不曾吭聲的淩成龍悄悄放了心，當視線轉向幾個兒子的時候，老臉又爬上赤裸裸的愧疚，敬軒好不容易才幫他獨立出來，上午一聽老爺子快不行了，他又？？他對不起兒子啊。
“哎，就是該這樣，外面那些人說什麽做什麽跟咱有啥關系？我們只要關起門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成了，敬鵬，你去讓老宋媳婦兒生火做飯，在外面跑了大半天，我都快餓死了。”
淩敬鵬點點頭走了出去，一聽他提起老宋等人，原本還站在床邊的淩文果斷沖到淩敬軒面前，黑漆漆的雙眼狠狠的瞪着他，小臉也是一片漆黑，淩敬軒嘴角一抽，心裏猛的咯嘣一聲，視線求助的轉向旁邊的嚴晟睿，他咋把這事兒給忘了呢？
“爹爹，你……”
“小文有空嗎？我有點話想跟你說。”
來了，淩文一開口，在外霸氣牛逼的淩敬軒跟個小媳婦兒似的縮縮脖子，可下一秒，嚴晟睿的聲音如同天籁一般響起，淩敬軒誇張的拍了拍胸口，淩文則是皺眉轉向嚴晟睿：“啥事兒？我有話要先跟爹爹說。”
是的，很多話，早上小叔帶人回來量了兩百多畝地就算了，沒想到後來趙叔他們又帶回來幾個陌生人，說是他爹爹在保人那裏買的下人，當時他就發作了，只差沒親自将人送回鎮上去，爹爹不會過日子，總是亂花錢他知道，可他做夢也沒想到，他居然還給他買回來幾個下人，簡直太亂來了，這件事很嚴重，非常的嚴重，他必須要馬上跟爹爹說。
“很重要的事，我們出去說吧。”說着，嚴晟睿不由分說的抱起他，臨走前還不忘悄悄跟淩敬軒眨眨眼，提醒他他欠他一次“呼”
目送父子倆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後，淩敬軒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暗笑，誰讓你要買下人回來的？莊戶人家的，要啥下人啊，這不是存心找虐嘛？
“爹爹你小心哦，哥哥這次氣得可狠了，等他回來你就倒黴了。”
小包子沒心沒肺的捂着嘴偷笑，連他都覺得這次爹爹真是太亂來了，他們家是有錢了沒有錯，可也沒必要買下人啊，他們自己都還沒地方住呢，買些下人回來幹啥咧？
“你個小沒良心的，爹爹真是白疼你了，去去去？？出去玩兒去，爹爹有事要跟二叔說。
伸出手指沒好氣的戳戳他的頭，淩敬軒故作嫌棄，丢給淩敬翰一個眼神後，站起來對老婦人說道：“外婆，你陪陪娘吧，待會兒咱們再聊。”
“哎，去吧去吧，外婆不用你們陪。”
老婦人一看就跟淩王氏一樣，是個典型的農婦，而且很疼他們，淩敬軒笑了，轉身跟淩敬翰一起離開屋子。
距離淩家不遠的小路上，嚴晟睿淩文一大一小的身影在陽光的照耀下拉得老長，強行被人抱出來的淩文虎着臉各種的不爽，他正要跟爹爹說正事兒咧。
“小文，你是不是很不高興敬軒買了那麽多地，又沒跟你商量就買了下人？”
突然，稍微走在前面點的嚴晟睿停下腳步轉身蹲在他面前，深邃的桃花眼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淩文想都沒想就點頭道：“一開始看到買那麽多地我的确是不高興，可是想到爹爹常跟我說的投資回報的問題，我也想通了，雖然宅基地沒有旱地那麽肥沃，只要多養幾年，也能在上面種出糧食來，多買點也沒啥，可他咋能買下人咧？我們這種莊戶人家，哪能讓人伺候着？不知道的人指不定以為咱家多有錢呢，咱這日子好不容易才好過點，爹爹真是太亂來了。”
只要一想到買人花出去的那些錢，他就忍不住各種的肉疼，恨不得把爹爹拉過來狠狠的說一頓。
“呵呵……誰跟你說莊戶人家就不能讓人伺候了？”
笑着揉揉他的頭，嚴晟睿拉着他順勢坐了下來，望着遠處緩緩說道：“小文，我知道你很懂事，也是因為曾經總餓肚子才會對錢斤斤計較，可是你每次都只看到花出去的錢，而沒有想到敬軒賺的錢，我給你算筆賬吧，首先呢，咱們家的藥魚，每天至少能賣一兩多銀子吧？一個月下來就是差不多五十兩了，至于果醬，收益就更不用說了，短短十來天而已，單果醬咱們就賣了兩千多兩銀子，後續還會更多，咱多買點地，買幾個人咋地啦？相比花出去的錢，咱賺的可是它的好幾倍哦！”
一個常年領兵征戰的将軍王，就算失去了記憶，他也是不适合如此溫和的，但他面對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為了顧忌他的感受，他已經盡可能的委婉了，如果他還是一意孤行，那他就只能放大招了，誰讓他自己先答應了淩敬軒要幫他擺平小包子呢。
“我知道咱家賺了很多錢，我也不是不讓爹爹花錢，可咱不能亂花啊，現在咱自己都沒住的地方呢，他買一堆下人回來幹啥咧？父親，我已經很努力的告訴自己，不要總盯着家裏的錢了，可是每次只要一看到爹爹亂花錢，我就忍不住心疼，現在看起來咱們是賺錢了，以後應該也會一直賺下去，可是？？可是？？萬一哪天咱又沒錢了，難道又等着挨餓受凍嗎？”
嚴晟睿說的話真一點用處都沒有是絕對不可能的，但小包子窮怕了，至今也沒忘記過那些挨餓受凍的苦日子，話說到最後，倔強的雙眼忍不住微微泛紅，垂在身側的雙手也不知不覺的握緊，他是真的怕啊，怕再過那種抱着肚子餓的日子。
“傻孩子，就算敬軒哪天不能賺錢了，不還有我嗎？等我的傷養好了，我就可以去山裏打獵賺錢養家了，肯定不會讓你們餓肚子的，小文，我跟你說這麽多不是想教訓你，而是希望你漸漸忘記過去，忘記你總是強加在自己身上的責任，單純只做個五歲的小孩子。”
拉過他安置在自己腿上，嚴晟睿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臉，淩文深深的低着頭，不說好也不說不好，瞧出他應該還是沒打消念叨淩敬軒的念頭，嚴晟睿無奈的心裏輕嘆口氣，捧起他的臉稍微嚴肅的說道：“小文，這幾天敬軒他們做果醬你也看到了，大熱的天兒，來來回回往返山上家裏，晚上還得熬夜把當天摘的果子全部都熬成果醬封存在地窖裏，別說本就身體單薄的敬軒，就是你趙叔他們都有點受不了，今兒張掌櫃也說了，以後果醬他會要得越來越多，敬軒他們也會越來越累，難道你就忍心讓敬軒和敬鵬他們活活累死自己嗎？”
“不，不要！我不要累壞爹爹，大不了我們少賣點果醬就是了。”
這一次，淩文想都沒想就反射性的擺手，近乎急切的表達自己的意思，他寧可不賺錢也不要爹爹真的累倒。
“這不就對了？小文，咱們跟張掌櫃可是簽了契約的，哪能說少賣就少賣？在我們答應供貨的三個月內，他們要多少，我們就得做多少，不然他們是可以拿着契約去衙門告我們的，到時候你最喜歡的爹爹怕是要吃牢飯了。”
強迫自己別心軟，嚴晟睿故意越說越嚴重。
“那咋辦啊？爹爹不能吃牢飯，可我也不要爹爹累倒，父親，要不咱雇人行不？”
小包子果然急了，眼淚花啪啪的往下掉，兩只小手激動的抓住嚴晟睿的肩膀，小臉滿是擔憂與急切，就好像淩敬軒真的累倒或是被衙門的人鎖走了一樣，嚴晟睿強忍着心疼繼續說道：“雇人難道就不花錢了？你知道現在雇人多少錢一天嗎？整整三十文呢，這還不算給他們管飯管吃喝的錢，前前後後算起來，一個人一天最少要三十五文，十個人就是三百五十文，這要是一個月下來，差不多就是十兩銀子了，可咱們買個人才七八兩銀子呢，買來的人還能一輩子伺候咱，遠的不說，就說咱今天買的宋耕牛一家吧，五個人才三十兩銀子，平均一個人六兩，你算算，到底是雇人劃算還是買人劃算？”
跟一個小孩子算這種賬，除了淩敬軒，怕是只有嚴晟睿了，瞧淩文傻傻的張大嘴就知道，估計他根本就沒聽懂，不過？？
“父親的意思是，買人比雇人更劃算嗎？可是我們哪來那麽多糧食養他們呢？還有住的地方，現在咱一家人都沒地方住咧，他們又該住哪裏？”
好半響後，淩文眼角懸挂着淚珠，歪着頭不解的問道，很明顯，對于買人，他的抵觸已經少了很多，雖然嚴晟睿那番話他并沒有完全聽懂，卻也聽進了大半，最少重點是抓住了。
“呵呵……咱家不是馬上就要建大房子了嗎？你還怕沒地方住？小文，父親和爹爹都知道你很懂事，總是要操心這個家，可這根本不是現在的你該操心的，答應我，以後帶着弟弟好好讀書，不要再管錢的事兒了，放心交給我們好不好？”
終于不再壓制心疼，嚴晟睿摸着他的臉一字一句溫柔的說道，內心深處，他也跟淩敬軒一樣，難免是心酸自責的。
“那？？人咱就留着？”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小包子擦擦眼淚反問道，嚴晟睿微笑着點頭：“嗯，留着。”
“好吧，既然父親你都說買人比雇人更劃算了，咱就留下他們一家吧。”
仿佛是做了多大的決定般，淩文總算是咬咬牙認可了，瞧着他那副小大人的模樣，嚴晟睿又是一陣失笑，好在他是心疼敬軒的，否則這思想工作可不好做啊。
“呵呵……那咱就回去吧，差不多也該吃飯了。”
事情解決了，嚴晟睿果斷抱着他站起來，淩文臉上漸漸露出笑容，後來當淩敬軒知道嚴晟睿是怎麽說服他的後，心裏忍住泛起陣陣暖意，雖然他的小包子是摳門兒了一點，有時候也讓他很頭疼，不過，在他最愛的錢和他之間，他依然選擇了他這個父親不是嗎？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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