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江何不是常看桌面,沒成想系統還給他報數,他聽了只想笑。
江钰只好将匣子推到江何面前。“小甜知道為哥哥着想我就放心了。那好,這枚青葉果還是交給容兒吧,下次小叔叔再給小甜找一枚。”
這靈果對江何可有可無,在江钰這待了一會兒,江钰就讓他們回去,但走之前跟江何說了兩句含糊的話。
他說:“容兒,先前調查香爐的事有了些眉目,小叔叔有句話不管你喜不喜歡聽都得說,你最好還是離紀若遠一些。若是可以,同顧家的小少爺多親近些,顧家剛沒了,他一個人孤苦伶仃來到這裏,挺可憐的。”
江何當時只是點頭,沒想到江小甜居然跟他走了。
“你跟着我幹什麽?”
江小甜別開臉支吾道:“昨晚聽小叔叔說你病得很嚴重……臭江何,你現在好一點沒有?”
江何揉她腦袋,“喊哥,不準叫名字。”
江小甜努力扒拉他的手:“你快點松開我!不準摸我腦袋,會長不高的!”
江何偏不松手,還笑着說:“你從哪裏聽來的謠言?摸頭才不會長不高,我告訴你,常摸頭才會長得快。”
“……你才是謠言呢!啊,你快點松開我,不然我要打你了!”
可惜江小甜小胳膊小腿的,顧忌江何的傷也不敢太用力,被江何按着腦袋咿咿呀呀地撲騰好一陣都沒脫困,眼看要炸毛了江何才松開她。
江小甜摸着頭瞪江何,餘光瞥見游廊遠處走來的一個人,鼻子皺了皺,“不跟你玩了,我走了。”
江何也見到了那個人,是紀若。隔得有些遠,對方一時還沒見到他,看江小甜滿臉嫌惡,像是故意躲着紀若,他便喊住人,“你怕紀若?”
江小甜回頭怒瞪江何,“誰怕他了!他是壞人,我只是不想跟他玩,也不想見到他!”
跟哥哥是摯友,妹妹卻讨厭他,江何覺得有故事,“他哪裏壞了,平日裏不是挺好的一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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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甜怒道:“你那是被豬油蒙了心!小叔叔都說了讓你別跟他玩了,你還覺得他是好人,哼!”
“小叔叔是擔心我的安危,好吧,那你說說他壞在哪裏?”
江小甜猶豫了下,還真跟江何說了,“他剛來仙城不久時我在後山碰見過他,我當時撿到了一只生病垂危的兔子,想把它帶回去讓蕊兒治療,可是紀若他說不用……”
江何問:“然後呢?”
江小甜小心瞥了眼遠處的紅衣人,小聲而憤懑地說:“我還沒有把兔子帶回去給蕊兒看,他說那只兔子本來就活不長了,得的病是治不好的,然後就當着我的面給兔子下了一點毒,藥,把兔子給毒死了。”
當時紀若直接毒死了野兔,江小甜一時懵住了,呆愣愣地看着死兔子,紀若還朝她笑,說——
你看,它現在不會再痛苦了。
江小甜把當時跟紀若吵架的事說了,一開始江何還以為是江小甜孩子氣,不過聽着更像是紀若刷新了江小甜的世界觀。的确,紀若的做法過于冷漠,雖然只是對一只野兔子……
可以不救,但卻剝奪了它生還的機會,這不太像是正派的作風。
江小甜嘀咕:“他下手太快了,明明做錯了,害死了小兔子,他還覺得自己做了好事,而且他同樣是來歷不明,小叔叔也說他恐怕是魔修。”
江何沒理會後面那句話,“在他眼裏,他确實沒有錯,你覺得把兔子帶回去救治是對它好,紀若覺得給它下毒讓它不再痛苦是為它好,你們的出發點其實都一樣,但也一樣自以為是。”
江小甜不服,“我要救,他要殺,我們哪裏一樣了?或許小兔子還有救,如果兔子是一個人,他這樣做就是剝奪了一個人活下去的機會。”
這小孩倒是想得通透,江何問:“那你們可有問過兔子要不要活?”
“那是一只兔子,怎麽問?”
江何笑了一聲,“那小叔叔怎麽看?”
江小甜頓了下,有些迷茫,“小叔叔也說他沒錯。”
江何便笑着點頭。
江小甜有些生氣,卻只是皺着臉問他:“他沒錯,難道是我錯了嗎?臭江何,如果換了是你,你碰到了這樣一個垂危的人,你是救還是殺?”
“救。”江何說。
得到贊同後江小甜的眼神又堅定起來,“你看,你自己還不是要救?那為什麽你們都說紀若沒有錯?”
“你的比喻太絕對。單從這件事上來看,沒有對錯,因為此事不能用對錯衡量。他認為他沒錯,而你也認為自己是對的,從出發點來看,你們都是一樣的,只是你們的觀點不同,選擇用不同的方式幫兔子減輕痛苦。”
“那是什麽意思?”
一雙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江何,少了幾分嬌蠻。
江何摸着她的頭,笑說:“這就是你們之間的區別,不過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但有一點你要謹記,你若守不住本心,那,你就會變成他。”
江小甜似懂非懂,“我不要變成他。”
二人說話間紀若也見到了江何,朝他遙遙一笑,正要過來。
江何停下對小孩的忽悠,拍拍她腦袋提醒,“過來了。”
江小甜一回神,立馬皺起小臉,她還是對紀若非常不喜,拍開江何的手,提着裙擺小跑離開。
沒過一會兒紀若也過來了,看小姑娘氣沖沖的背影,他笑了一聲,姣好的容顏上還有點郁悶,“大小姐居然還在為那只兔子生氣。”
江何笑而不語。
江小甜其實沒看錯,以小見大,紀若絕不會是心慈手軟的人。
可明明都是曾經對他出過手的刺客,紀若和江钰似乎都對對方十分排斥,同時仙府裏還有沈清宵和顧雲棧,那這個仙府到底是藏了幾撥人呢?
江有容這個仙城城主,還真是活靶子一樣的存在。
真有意思,江何感慨一聲,原主生活在這種水深火熱的地方這麽久,能死,其實也是一種解脫吧?
紀若搖頭嘆氣,像是對江小甜的記仇十分無奈,而後看向江何,“阿容,你要回青蓮居?我送你吧。”
江何點頭應下,紀若會不會真的對他下手他是不清楚的,但這個人顯然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按照系統的安排,他現在該做任務了。
二人邊說着話一路朝青蓮居走去,多半是紀若在說,江何不清楚舊事,聽他說起往日游湖舊事,只偶爾點頭。
快到青蓮居時,江何打了哈欠。
紀若忽然低聲問他:“怎麽嫂子沒陪着你,你的傷勢可不輕。”
江何這才看他,一雙黑幽幽的瞳眸異常沉靜,半晌不語。
紀若的笑容漸漸凝滞。終于,江何開了口,“他呀,在養病。”
紀若暗松口氣,心說江有容何時有過這般逼人的氣勢了?
但他就是奔着打聽沈清宵這人的主意來的,便又問他:“嫂子這是怎麽了?我也懂得一些藥理,說不定嫂子的病我也能幫上一二。”
他哪裏知道沈清宵是什麽病,沒準只是借口,他兩次出手相救時不都是龍精虎猛的?江何正想含糊過去,忽然聽見前頭有人喊他。
“有容哥!”
是顧雲棧。
江何眉梢挑起,難得主角又來找他了。
這時系統也激動起來:宿主!城主令,城主令!
是任務來了。江何本就打算把城主令神不知鬼不覺地交給顧雲棧,現在正好,他毫不猶豫抛下了紀若。
青衣的少年似乎在青蓮居外等候已久了,江何朝他走來時,他卻面向江何身後的紀若。
紅衣與青衣的極致對比,二人對視的那一眼裏像是滋滋閃着電光。
顧雲棧勾起唇角,朝紀若一笑,挑釁之意非常明顯。這讓紀若感到困惑,他不記得自己何時得罪過這位小少爺。
“阿聆,你在等我?”江何問。
顧雲棧道:“是,前天夜裏事發突然,但有嫂子照顧我也不方便打擾,今天就是想過來看看有容哥有沒有受傷,不過沒想到有容哥不在。”
少年将“嫂子”二字咬字非常重,江何權當沒聽到,就是陪小孩子過家家玩玩游戲,他笑着說:“我沒事。”
少年清秀的臉上露出放松的神情,而後看向跟上來的紀若,深褐色的清澈瞳眸裏閃爍着微光。
“紀公子也在呢。”
紀若回以粲然一笑,“是啊,好巧。”
二人的對視像是過了電一樣,一看就是要吵架的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