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江何還是低估了這具身體的脆弱,這幅身體原本就重病未愈,那日着涼後回房便染了風寒,引得原本漸漸好轉的身體病情加重了些,他也不得不閉門養病。囑咐紫苑就說他病情加重了,城中事務還交給江钰處置。

寒山宗的宋長老還留在仙城追查潛逃的魔修,江钰盡力協助他。而鎖陽仙城內藏魔修,少不得也要名聲受損,系統布下的任務二即輔助主角毀滅鎖陽仙城也因此完成了5%。

江钰每日都過得格外煎熬,前天才重傷,江何又奪他權,第二天居然又讓他接着處理仙城事務,陪同宋長老調查魔修,他完全混亂了,不知道江何到底什麽意思,也不敢亂來。

因為出現魔修,往日看不慣鎖陽仙城的其他仙門紛紛來湊熱鬧,美名其曰幫忙,面對多方同道的嘲諷和質疑,江钰忙得團團轉,臉色一日不如一日,身上的傷愣是一點沒養好。整日站得筆直,回房一看,後腰的傷還是血肉模糊,一直沒法愈合。

江钰将仇都記到江何身上,認定江何是在玩他。

“阿嚏!”

江何連着打了幾個噴嚏,蜷在被窩裏看書。紫苑就在珠簾外說着這幾日的事,神色有些凝重,畢竟這于整個鎖陽仙城而言都是件禍事。

出事後連着幾日陰雨綿延,仙府裏早已亂成一團。

城主閉門養病,這幾日也只有顧雲棧和江小甜來探望過。顧雲棧還在懷疑江何也是重生的,但話總對不上,每次都敗興而歸,讓他郁悶的是他撿到的小貓一不留神就跑到青蓮居了,江何整日抱在懷裏,他只能忍痛割愛。

江何自己都病了,只能在房間裏抽獎,就算只是抽了一大堆零食,邊嗑瓜子邊看書也很自在,才不去淌這渾水,從沒提某個人的名字。

紫苑說今日江钰和宋長老去地宮又查了一遍,幾乎快把整個鎖陽仙城翻個遍了,仍未找到魔修。

江何咬着糖不語。

宋長老真是固執,魔修就是身邊的自己人,他這樣找肯定找不到的,除非江钰自己露出馬腳。

末了,紫苑小心翼翼添了一句,“夫人連着五日不曾出門,城主,您看,可要再請醫師去看望夫人……”

有什麽好看的。江何面色一變,快速道:“不用管他。”

紫苑不解,緊接着聽見珠簾內的內室裏傳來一聲貓叫——

“喵!”

系統炸毛抗議,緊抱江何右手,不要突然這麽用力啊!

淺金色的貓瞳狠狠瞪着江何,江何見狀一笑,松了手,也讓紫苑退下。紫衣劍侍緩緩退出屋外,檐上滑落一滴水珠,閃爍着璀璨光芒。

天晴了。

“宿主,接下來怎麽辦?”

現在屋裏若還有第二個人,見一只幼貓口出人言定會吓一跳。系統被踢出來之後沒法跟江何神識交流,只能在無人的時候偷偷跟他說話。

江何笑而不語,捏捏系統後頸。

被系統寄身的貓咪嗚咽一聲,乖乖匍匐在江何腿上。

好感度這幾天早被揮霍一空,果然抽不到好東西,倒是最近顧雲棧給江何的仇恨值越來越少。

說起貢獻仇恨值較多的幾人中,江何有些日子沒見到紀若了。聽說紀若在寒山宗的宋長老來的同一天就出城采藥去了,至今未歸。

系統又在提醒江何做任務,目前剩下兩個任務,毀滅仙城和死在顧雲棧手裏,前者已有5%的進度。

江何沉吟道:“顧雲棧一定要殺我嗎?”

系統被撓着下巴,舒服得有些頭昏,“那是必須的。顧雲棧重生回來的時候立過天道誓,此生若不能殺江有容,便永無飛升之日。”

江何道:“原主已經死了,那他不是做到了嗎?”

“自然還沒有。”系統眯起貓眼,飄飄然道:“若他已經殺了原主,得以證道,那便不需要宿主了……”

話末,系統雙眸瞪大,緩緩擡頭,對上一張俊美容顏,狡黠雙眸彎成新月。系統瞠目結舌,遭了……

“現在閉嘴還來得及嗎?”

江何眨了下明亮雙眸,摸着貓頭一臉慈祥,“來不及了。”

系統:“……”就不該貪圖一時歡愉,要不是被撸得昏了頭,也不會被哄出本不該宿主知道的東西,看來一切都逃不過這幅身體的天性。

“說話。”江何敲它腦袋,“原主不是死在顧雲棧手裏的吧?”

系統沉默了須臾,重新趴回去,毛絨絨的黑色尾巴翹起來,一晃一晃,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是bug,顧雲棧重生後一切軌跡都變了,他的确給原主下了毒,不過原主在那之前就消失了。”

“所以你才會找我,因為我的命格和原主極為相似,你想叫我幫顧雲棧在天道面前蒙混過關?”

“沒錯,為了成全顧雲棧,宿主必須死在他手裏。”貓爪子按上江何手背,炯炯有神看他。

江何繼續笑而不語。

他不會毀約,早就答應過的事,他在這沒什麽好留戀的。

按照如今的形勢,鎖陽仙城出了如此大的醜聞,加上在正道中聲望已不複當初,若是此次給不出交待,而江钰又被暴露修魔真相的話,鎖陽仙城要一朝傾毀,并非難事。

不過系統怎麽問,江何都不回答,急得系統一直撓牆。

又過了兩天,仙城終于恢複安靜。

先前來了太多人湊熱鬧,而今在江钰的處理下竟都一一離開。不得不說江钰辦事能力還是不弱的,連宋長老都被他安撫下來,卻一直不願離開,俨然是定要捉到魔修之勢。

這段時間也夠讓江钰頭疼的,還要一邊揣測江何的心思,江何卻在徹底養好風寒後才出門,好讓江钰喘口氣。一緊一松,不能把人逼太急,人又不能殺,那只有玩玩心理戰磨一磨江钰,這樣游戲才能繼續玩下去。

不過系統太顯眼了,帶着它出去很不符合人設,于是被獨自留下,對着一面牆不斷磨爪子。

同去看江钰的還有江小甜,兄妹二人還留下吃了個午飯,江钰也是捏一把汗,期間仇恨值飙升。

江何邊吃邊在心底狂笑,江钰臉色那麽難看,應該連覺都沒睡好,那無法與人言說的腰傷恐怕更嚴重了。啧,不知道會不會落下什麽後遺症?

“仙城交給小叔叔,容兒不必多慮。”送兄妹二人出門時,江钰忍着腰疼,笑容略有些猙獰。雖然這次已經很防備沒讓江何近身,可傷勢一直不見好,臉色也極度蒼白,只能對外說是最近沒休息好,幸虧江何和江小甜沒有提出異議,還在言語上好好關心了一下他這位叔父,他是既緊張又怨憤,接着笑道:“容兒放心,有小叔叔在,仙城就倒不了,你且安心養身子,靜待下月的生辰宴便是。”

江小甜有些擔心,“可是小叔叔最近都累壞了。”

見二人又站定門前,江钰哭笑不得,嘴上說着無事,心底在殷殷期待二人快點走!他都快疼得站不直了。

江何明知故問道:“叔父當真不礙事?如今仙城出了這檔子事,我下月生辰宴還要接着操辦嗎?”

江钰背在身後的手指緊捏得慘白,幽幽望着江何,“先前請柬已送出,下月定會有諸多同道前來道賀,而今還剩半月餘,若能在那之前揪出魔修,也正好給大家一個交待。”

江何若有所思點頭,“那侄兒便靜候佳音。”

江钰回之一笑,約莫從江何眼底看出什麽,卻又什麽都看不懂,心底愈發慌亂失措,不可遏制地深深琢磨起這簡單的一句話的意思。

江何這回沒再拖下去,拎着江小甜走人,非常利索,一點都不像方才在江钰屋裏吃完午膳還占了人家午休時間談天說時那般磨蹭。

見兄妹二人一塊出了庭院,江钰才敢小心翼翼扶起老腰,扶着門框倒抽冷氣,簡直痛不欲生。

一路逗着小孩玩,回去的路上,江何餘光瞥見遠處假山後略過一個行色匆匆的人影,忽地一怔。

人是江钰手下的小管事沈涼,但去的方向不太對。

江小甜擔心他病痛再犯,嘴上卻一如既往不客氣道:“犯傻了你?”

江何揉她腦袋,“要學劍就好好練,我還有事,先走了。”說罷就丢下江小甜追上去,遠遠看見沈涼入了梅林,這是去望月樓的方向。

江何對沈涼頗有好感,可他到底是江钰手下的人,江钰的人去找沈清宵,怎麽看都很詭異。

沈涼果然進了望月樓。

眼看沈涼到了樓前,可江何一轉眼,人就不見了,這可稀奇,大白天一個大活人說不見就不見?

等了片刻仍不見人,江何從梅林走出,在樓下看了看,四周沒什麽好藏人的地方,除了樓裏。

日光之下,這座小樓幽靜得有些詭異。

“你怎麽來了。”

一道聲音忽地在背後響起,江何吓了一跳,而後黑了臉。站他身後的白衣人不是沈清宵還有誰?

“來找我的?”沈清宵問。他的臉色看起來好多了,甚至比江何還要紅潤些,早前的蒼白一掃而空,可見內傷也已養好。他又問:“你的病好了。”

好是好了,但為了避免誤會,江何不想跟他說這些,一臉心無旁骛,目不斜視。“方才有誰來過?”

突然這麽正經,不似前幾日那般殷勤,沈清宵覺着有些古怪,“你找沈涼?他方才來送藥,你叔父派來的,也不知道藥裏有沒有毒。”

“那不用便是。”江何非常冷漠,又望了眼緊閉的房門,“人呢?”

沈清宵道:“剛走了。”

江何不信,他一路跟着沈涼,根本沒見到沈涼和沈清宵說話,沈清宵這是睜眼說瞎話呢。

沈清宵忽而失笑,“你不會是在為上次的事生氣吧?”

江何:“……當然不是。”江老祖偶爾也會口是心非。不過沈清宵這爛脾氣,時而兇神惡煞,時而又笑得燦爛無比,簡直比江小甜還善變。

沈清宵還笑吟吟地看着他,江何頓感頭疼,申明道:“你放心,我不會喜歡你的,永遠都不會,你不必擔心我會糾纏你,那顆青葉果也半點別的意思都沒有。”他又不喜歡男人!

沈清宵笑容一頓,“……”

江何不會看上沈清宵,只是對他的顏略看好。他身邊不缺人,男的女的,漂亮的俊美的,甚至不是人的,只要他一招手,誰也不會拒絕,還會為此興奮得三天三夜都睡不着覺。畢竟這位可是小虛天最後一位大乘老祖,縱使因為喜歡獨自行動太過低調,不怎麽在人前出手威風過,導致很多人以為他實力不強,可他也是小虛天公認的花瓶美人。

憋了好幾天的話總算說出來,江何長舒口氣,潇灑離去。

沈清宵沒想到他會将原話原封不動的送還自己,看着他背影皺眉,“來都來了,不進來坐坐?”

不。江何很有原則沒回頭。

沈清宵又在身後道:“說說江钰的事吧,如何?”

江何回首望他,眉頭微蹙,想來還是搖了頭,朝長廊外走去。“不急,我還有事,有空再說。”

沈清宵:“……”

“氣性不小。”

沈清宵低喃一句,略有些錯愕,待江何走遠才步入小樓。房門推開,裏頭的沈涼放松長出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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