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們男人啊一邊說愛我一邊把我送給別人

窗外下着大雨,雲層中的閃電時不時亮起,緊跟在後的是遙遠沉悶的雷鳴。

柳行靠坐在飄窗上,用蝴蝶刀削着一段木頭,木屑從刀鋒上刮落,隐約看得出這塊木頭被削成了一只小香豬的形狀。

被他雕刻在木頭上的原型正趴在不遠處的床上,無憂無慮地呼呼大睡。

雨水打在玻璃窗外,蜿蜒地滑落,窗外燈紅酒綠的世界倒映在水幕中,仿佛一場繁華而荒誕的迷夢,卻與沉默地将心情寄托在木雕上的人格格不入。

手機響了,是安秀的電話,柳行削木頭的手停頓了一下,收刀接起了電話:“喂?”

“柳先生,三號安全屋已經被發現了,我從監控裏看到有一群訓練有素的人進入了安全屋,将裏面翻了個遍,之後發現了隐藏的攝像頭,将它掐斷了,所以現在我沒法繼續監控三號安全屋裏的情況。”安秀的語氣有些焦急。

“知道了。”柳行平靜地說道。身為一個私刑者,他得罪的有權有勢的仇家數不勝數,所以安全屋的存在對他而言至關重要。每個安全屋都是他精心挑選的藏身之地,被發現一個都是巨大的損失,但是他卻顯得毫不在意。

“您和司徒家的當家有什麽過節嗎?”安秀問道。

“奪妻之恨,這過節可大了。”柳行說。

“……您要不要考慮,近期出國暫時避一避風頭?”安秀提議道。

“我走得掉,但是香香可沒那麽容易出國境,偷渡的話太危險了,我舍不得她受這個罪。”柳行說着,看了一眼睡着了的香香。

安秀輕嘆了口氣:“您現在的情況,我也不好說什麽,但是……您應該知道,自然人和新人類是不一樣的,新人類被注射了愛情荷爾蒙之後,就很難提取出來,但您是自然人,造成您現在這種狀況的主因并不是愛情荷爾蒙,而是引導劑。只要您願意,您可以将愛情荷爾蒙與引導劑一同提取出來,這樣您就不會受到愛情的影響了,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介紹專業的醫生……”

“不用了。”柳行斷然拒絕了安秀的提議。

雖然這麽做是最簡單也最一勞永逸的解決辦法,他不會再對一只小香豬抱有迷戀之情,可以恢複到從前絕對理性的狀态中,甚至未來都不會再被愛情影響。

可是,這也代表着他承認,他是一個懦夫。

因為恐懼愛情,而斷然舍棄自己的感情,會這麽做的人,只會是個懦夫。

Advertisement

“安秀,冷酷和強大并不是一回事。如果做不到正視自己,只想着舍棄感情逃避到世外桃源裏的人,永遠不會是一個強者。”

“我明白了,接下來您有什麽打算嗎?”

司徒凜因為香香對他步步緊逼,不斷摧毀他的安全屋,迫使他無處可逃,不得不交出香香,柳行承認,他這麽做是明智的,他可以不在乎被識破身份,也無所謂他的“罪證”被訴諸刑事,但他被逼上絕路的時候,他也只有将香香交出去,不為了別的,只為了香香的安全而已。

他不能讓香香跟着他居無定所地逃亡。

可是司徒凜忘了,其實他還有別的選擇。

“對了,有線人透露說,司徒凜帶着顧曉雨去了公海上的的一艘游輪,那裏長期在拍賣一些黑市上的東西,最近一期的主題是愛情荷爾蒙。”安秀說。

“嗯?把那艘船的具體情報發給我。”柳行說。

“好的。”安秀回道,又問,“您還是覺得,司徒凜和X有關?”

“有所關系是一定的,但究竟聯系到何種地步,他有沒有主導X的所作所為,我現在不能下結論,我需要更多的證據。在那之前,我不會對他動手的。”柳行撫摸着手中的蝴蝶刀,冰冷的鋼刃讓他心情平靜,“安秀,雖然我是個私刑者,但我從來也不喜歡濫殺無辜。”

電話那頭的安秀笑了:“我知道啊,我一直都知道,您是一個正直有原則的人,就是因為有您這樣的人行走在黑暗之中,才會讓同樣飽受黑暗折磨的我得到救贖啊。”

電話兩頭的人都沒有說話,只有輕微的呼吸聲在電波間傳遞。

“總之,謝謝您。”安秀說道。

黑暗中的柳行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早點休息,挂了。”

挂掉了電話,柳行靠在飄窗上,溫柔地看了一眼被他的電話吵醒,正在床上翻滾的香香。

“餓了嗎?我找點東西給你吃。”柳行去廚房找了點水果,用蝴蝶刀切了喂香香,香香一口一塊水果,吃得美滋滋。

柳行撫摸着香香的後背,低聲說道:“明天我要出門一趟,你一個人待在家裏要乖乖的,很快會有個人來帶走你,他一定會對你很好。”

大雨吞沒了這個繁華的都市,擊打在玻璃窗上的雨聲讓柳行的聲音都模糊不清。

“對不起,是我保護不了你。”

柳行的眼眶濕潤了,而讓他這一刻心如刀割的香香卻一心吃瓜,快樂得沒心沒肺,因為它什麽都不懂。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來自教授季澤熙的短信,上面只有一個字:好。

&&&

“沒想到你會找上我,為什麽?”季澤熙和柳行約在一個私人會所的包廂裏,只是季澤熙見到他後提出的第一個問題。

“因為你是最合适的人選。香香是我從謝際明家偷出來的,自然不可能還給他,至于交給司徒凜,讓他做夢去吧,我寧可和香香殉情也不會把她交給他。”柳行說。

季澤熙垂下眼簾,看着茶杯中一片漂起來的茶葉,淡淡道:“說說你的條件吧。”

“時間。幹擾司徒凜,給我争取時間。司徒家和X之間,絕對不是毫無關系的,我需要你幹擾司徒凜對我的追蹤,給我時間查清楚這件事。”柳行說。

季澤熙微微蹙着眉:“我不知道你的依據是什麽,但據我所知,他們之間并沒有什麽合作關系了。X和司徒家的合作從前的确有,這已經是司徒凜父親時期的事情了,在司徒凜接手後,他下令司徒家與X之間劃清界限,不再接受X那邊出手的愛情荷爾蒙。為此X和他的關系相當惡劣,針對他的暗殺行動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你怎麽知道這不是表面文章呢?”柳行反問。

“所以,你的證據呢?”

“你知道司徒家有愛情荷爾蒙估價的業務吧?有一些戀愛中的自然人會去做這個咨詢,通過提取微量愛情荷爾蒙,得到一份評估單,這個自然人就會知道自己的愛情荷爾蒙的大致價格。咨詢商自然是鼓勵自然人賣掉愛情的,的确會有很多自然人受不了金錢的誘惑,自願賣掉愛情荷爾蒙,到目前為止,這一切都是合法生意。”

季澤熙點了點頭:“雖然從倫理上專家是反對這種買賣的,但是做愛情荷爾蒙生意的資本方掌握了話語權,讓愛情成為了一樁生意。”

“曾經有個委托人委托我處理一個愛情騙子,順着這條線我摸索了下去,發現這些擁有高價值愛情荷爾蒙卻拒絕賣掉的自然人,總是很巧地會遇上意外,被人強行提取走愛情荷爾蒙。我不相信這是巧合。”柳行說。

“這也有可能是信息洩露導致的。”季澤熙分析道。

“也許吧,但我還是覺得X和司徒家脫不了幹系。”

季澤熙的指尖叩擊着茶杯:“對于X我了解的不多……聽起來,你和這個組織有什麽舊怨。”

柳行下意識地摸上了藏在袖中的蝴蝶刀,冷靜之後他閉上了眼,深吸了口氣,低聲問道:“教授知道,什麽樣的愛情最容易被賣出高價嗎?”

“從目前的研究來看,純度最高的愛情荷爾蒙,多半是在自然人很小的時候産生,并且一直延續到成年之後。另外,用極端方法使得受害者對施暴者産生強烈的愛意,也會讓愛情的純度高得離譜,的确有人通過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方式折磨自然人,使其産生愛情。”季澤熙說。

“真他媽真惡心!”柳行将茶杯中的水一飲而盡,重重地放回了桌子上,起身往門外走,“香香的地址我會發給你,盡快去接她,如果讓我知道你對她有有一星半點的不好,晚上睡覺小心點。”

大門關上了,季澤熙一個人坐在包廂裏,靜靜地坐着。手機的短信提示亮起又熄滅,他甚至不去看一眼。

那是柳行發給他的地址。

他在寂靜中與自己對抗,他的敵人是人類最原始的欲望——愛。

他将它視為生平宿敵。

有什麽意義嗎?他已經一敗塗地了,在他答應見柳行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妥協。

一萬分的理智,最終在愛情中被摧毀殆盡。愛情就是這樣一種毒藥,讓人欲罷不能。

短信間隔提醒讓手機的屏幕再一次震動亮起,季澤熙下意識地轉過頭看了一眼,就只是一眼。

待機畫面上是他PS的那張可笑的照片,他将謝際明P成了他自己,懷裏抱着一只小香豬。

季澤熙伸出手,一把抓起手機,逃也似的沖出了包廂。

他要去把它接回來,就是現在,一分鐘也不想再等。

他一邊快步走,一邊自嘲地想,他和那個人又有什麽不一樣?

不過是愛情的奴隸,狼狽地去追逐一場荷爾蒙帶來的美夢。

什麽責任,什麽理性,什麽克制?承認自己不過是個普通人,會被欲望左右,有什麽值得羞恥的嗎?

不,只要得到了,就什麽都值得。

薄暮冰輪說:

這章好嚴肅哦,主角掉線的一章,故事一下子正經了起來呢。可見因為歐皇和香香,一個嚴肅的正劇變成了搞笑文……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