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 30
等到荒川來打開車門的時候,他們已經連同那架直升機都降落在了他家的海上巨輪,開了門以後荒川先是裝模作樣地拿扇子扇了兩下,仿佛受不了車裏面的味道,然後才看清,茨木已經披着衣服睡了,酒吞看了他一眼。
“過去我當你金主,也就算了,”荒川冷冷看他們一眼,“現在你都富可敵國了還把自己整到靠我接濟的下場也算是有本事。”
酒吞看了他一眼,“你倒是一點也不驚訝我會回來。”
荒白了他一眼,指了指睡在一邊的那個,“就他那個唯你是從的樣子,他能由着自己性子讓你走了才有鬼。”
瞥了一眼又看見茨木脖子上露出一截壓出來的瘀痕,又說道,“你就不能待人家好點?”
酒吞聞言收了一直摸着茨木頭發的手,轉過頭來看向荒川,有一會沒說話,過了一會長嘆了一口氣,說道。
“你這有吃的嗎,我餓了。”
輪船上的餐廳裏響起杯盤刀叉的聲音,煎好的魚排,沒有刺,配了蘆筍,奶油。
荒川看着他這副吃相皺了皺眉,“你有什麽打算。”
酒吞擡起頭來看他。手裏的叉子還插在一塊切成小塊的魚排上,嘴角沾了醬汁,他伸出舌頭舔了舔,然後又拿起了放在一邊的餐巾,看了一眼躺在不遠處的沙發上睡得正香的茨木。
“我第一次見他睡成這樣。”他說道。
荒皺着眉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茨木睡得很沉,以自己對他這一類人的了解,他幾乎可以斷定他現在是裝睡了,但是并不是,酒吞說他是真的在睡,那大概就是真的在睡,光是這一點,就足夠令人驚訝,更令人驚訝的茨木的臉,他看起來很平靜,他睡得很好,真皮沙發再怎麽松軟也不過是條沙發,身上的毯子再怎麽舒服也比不過床,但他睡得很沉,沉得幾乎讓人懷疑酒吞是不是用了迷藥。
“別亂想,”酒吞咬了一口蘆筍脆而嫩的筍尖,“本大爺什麽也沒對他幹。”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除了操。
荒川用手指敲了敲桌上,“順水人情我是做了,細節我可不想知道。”
他沒料到酒吞當即對他做了一個小點聲的手勢,嘴上還在吃,眼睛卻一直沒離開茨木的睡臉,這讓荒川突然就意識到了什麽,仿佛整個人都被震了一下,聲音不免就高了一分。
他說,“你這是陷進去了。”
酒吞冷笑了兩聲把過于油膩的小塊魚皮吐在盤子裏,“怎麽, 一天到晚跟我鬼扯什麽要平等待人裝過來人的不是你嗎。”
荒川也只是驚訝一時很快就靜了下來,慢悠悠地說道,“我是讓你好好待人,是因為我知道你壓根不知道怎麽做,你和你老子骨子裏像,你再怎麽否定都一樣,”他指了指左胸口,“伊吹像條蛇,外面是冷的,裏面也是冷的,而你,外面看起來是團火一樣,裏面跟他沒有兩樣,要不是你恨他比我恨他還要厲害,我一早把你一起做掉了。”
酒吞聽了也不惱,甚至也沒有反駁的意思,只是慢慢啃着他的蘆筍,看着茨木。
“過去我覺得這個人傻,沒多少腦子就敢跟我鬥,後來才明白,他聰明得,上天入地,只是全都花在了保我上面,”他繼續說了下去,“他死了一次以後我就發誓以後要拼命保他,一點也不能比他當年對我的少,他醒了,我卻發現他沒有以前那麽重視我了,然後我就慌了,開始患得患失,開始疑神疑鬼,我甚至一度懷疑我領回來的這一個根本不是他。”
“可我這幾天不知怎麽的突然就想明白了,”酒吞咽下最後一塊烤蘆筍,“我是人,他也是人,我們或許是培養皿和試管裏長出來的玩意,黏糊糊的一灘粘液,但是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們都是人,活生生的。不是神,也不是什麽聖徒,沒有人的心能一直冷下去,也沒有人的心能一直像火一樣熱,過去我不喜歡他的時候,他只能一天天越燒越旺,好讓我看得到摸得到,如今他知道我喜歡他了,就知道難過了,知道累了。”
“這樣也好,”他嘆了口氣,丢了手裏的叉子,“省得燒得太狠了,把自己燒沒了。”
荒川冷眼看了看他,“一物降一物。”
說完站了起來,“我去外面抽根煙,等我回來你最好有個可行的計劃給我。”
荒川走了以後酒吞站起來走到茨木面前,彎着腰摸了摸他的臉頰,茨木眯了眯眼,困倦得有些意猶未盡,睡眼惺忪地看了看酒吞。
“沒事,”酒吞說道,“繼續睡吧, 我就是想摸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