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鬧騰
皓月當空,漫漫長夜。
兩人沒走多久的路,就來到一極為熱鬧的大街上——駱銘街。
燈火闌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好生熱鬧。
大街小巷門口似乎都擺放着幾家店,買的人很多,生意極好。
與之前地處較為偏僻的小屋相比猶如來到了另一世界。
那棟危房是叢容以前呆的地方,他們現在并不住在那裏,只是偶爾會将那兒當做根據點罷了。
叢容笑道:“今天是除夕夜,估計可以大豐收。”
他一身黑衣,墨藍色腰帶上系着一枚白玉玉佩。月光灑下來,清晰明亮的照映出他的臉龐,好不真實。
路上不少人從倆人身旁穿過,十之八九地人沖倆人瞥上幾眼,神情是說不出的古怪。其中一人還朝身邊人嘟哝到:“這世道真是變了,男人穿女裝,女人扮男裝,唉……”
這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被倆人收入耳中。
這意思無非就是墨夜楠頂着一張男人的臉,身着女子衣裳;叢容頂着一張女人的臉,卻一襲男裝。
叢容不為所動,還是一張聽到如同沒聽到的臉,笑嘻嘻地跟在後面。
可身前的墨夜楠卻又爆炸了,他沖身後人大叫道:“草,老子不幹了!就說我這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女子了,我要回去了!”
說完,他轉頭就要跑,被叢容雙臂夾住腋下,勸道:“你現在反悔早晚了好不,人都已經出來了,你還想掙紮什麽,我們今天的任務還沒完成呢,別慫盡管上。況且看不看得出你是男人根本不重要,吸引注意就好。”
墨夜楠指着他鼻子喝道:“你沒聽到剛才那人這麽說的嗎,明明是你比我更合适穿這玩意兒!”
叢容看了看眼前的手指,眨眨眼睛,濃密細長的睫毛像把扇子撲哧在臉上,道:“可是你猜拳輸了啊。”這聲音參雜着三分委屈,七分理直氣壯。
墨夜楠無語,白眼直翻,雙手掩面轉過頭,直直地往目的地走去。
他怒喝道:“算我倒黴!”
叢容道:“趕緊的吧,琉璃要是知道我們把錢袋丢了非搞死你不可,趁她不在,快去扒點。”
墨夜楠接着白眼:“是搞死你。”
兩人走到一賣胭脂水粉的攤子上,不約而同對視了一眼。
看是用眼神進行了一系列交流。
叢容:這個怎麽樣?
墨夜楠:好像能值幾個錢。
叢容:你快上。
墨夜楠:你怎麽不上?
叢容視線在他身上上下竄跳,墨夜楠登時滿臉黑線。
是啊,他現在衣服女子扮相,可不就是為了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的嘛。
他輕輕拿起面前的一盒口脂,學着平日裏看到女子是怎樣塗抹胭脂的動作,用手指沾取一點,點在嘴唇上,然後一屁股摔到在地,袖子蓋住半張臉,用他此生能發出最尖細的音色撕心裂肺道:“媽呀,光天化月之下賣毒物!我爛嘴了,救命啊,我嫁不出去了!”
他突然恬不知恥的喊叫道,他要開始訛人了!
賣胭脂的老板之前還滿臉笑意的推薦産品給其他顧客,突然被他這麽一摔一叫,給驚住了,連忙跑上前去看墨夜楠。
老板道:“你這姑娘說什麽呢?我這上好的口脂怎會是毒物!”說着就要伸手拽開他的手,瞧瞧是否真的爛嘴了。卻被墨夜楠一掌無情拍開,道“我沒嘴見人了,你不要碰我,奸商!快賠我錢。”
撒的一手好無賴。
“這邊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好像是一女子用了這家店的口脂,爛嘴了?”
“怎麽可能會爛嘴?之前我一直在這家點買胭脂的啊,也一直都沒有什麽事啊……”
“對啊,而且這家店買的東西價格昂貴,質量應當是過的過去的啊。”
“而且這女子也不讓看,真讓人頭疼。”
老板見手被他打到一邊,尴尬的停留在空中,皺着眉頭,道:“姑娘,你不讓我看,我怎麽能确定你是用我的東西爛嘴的呢?你這樣,我可難以信你!”
路人:“是啊是啊姑娘,別遮了,看一下吧!要是真出了什麽事,要第一時間治啊!”
墨夜楠掩面抽泣起來:“你們……你們就是來看我笑話的……”
在這張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臉下方,他此刻的內心卻是:老子活了十六年,寧可現在去殺人發火,也不想幹這種丢臉皮的事,自己存的十六年的節操全在這一天丢光了。害我者叢容也!
心裏一提到叢容,墨夜楠有意無意地從手指的縫隙處尋覓他的身影。
只見不遠處的叢容躲在一個極不顯眼的角落裏,正拿着一不知道從哪搞到的麻袋,一手極快的将那些胭脂丢進袋中,神情那叫一個泰然自若。
恍惚間,墨夜楠似乎看到他那雙桃花眼彎彎,唇角勾起一細微的弧度,手裏活不停,還正全程對着他微笑。
墨夜楠被他這笑容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道:我怎麽就感覺那麽不愉快呢……
袋裏胡亂裝了六七盒胭脂水粉,個個從外觀上看來無一不包裝精美,一看就是精挑細選的。
在拿到那老板不會發現東西被偷了的數量下,叢容比了個“搞定”的手勢,拔腿一跑,就混溜進人群之中了。
墨夜楠見狀,一手提起裙子,另一手繼續捂面,轉身朝擁堵的人群中擠去。
他邊跑邊罵道:“喪盡天良,委屈死人家了啊,你們這些人,遲早會遭到報應的啊啊啊啊――”
衆人呆呆地望着那“女子”的背影,說不出話來。
半晌後,才有一人咋舌道:“哪來的潑婦?是搞事情的吧。”
“神經病吧。”
“長的一娼婦模樣。”
“我看就是,還有你聽她那聲音,糙死了,一點女人的味道都沒有。”
“哈哈哈哈哈,并非什麽好貨,跟那些頭牌比起來壓根不值幾個錢。”
“……”
罵聲越來越難聽,越來越難以啓齒。
但好在罵了幾句後,圍觀的人漸漸也都散了。
那賣胭脂的老板長嘆了口氣,心道不順後回到自己的攤子上,理了理心情,一臉熱情地繼續做着生意。
真的沒發現已有不少商品從他的攤子上不翼而飛。
兩人老規矩約定了地點碰頭後,叢容将那收了不少戰利品麻袋扛在單薄的肩上,與墨夜楠一同繼續一臉什麽事都沒做過的樣子,在大街上逛着。
夜空中,不少明燈已經高高挂起,它們散發着溫暖的光芒,承載着無數放燈人的願望。
叢容盯着天空沒幾秒後,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年,像是想到了什麽極為好笑的趣事,倏地對他捧腹大笑道:“噗哈哈哈哈哈哈――”
墨夜楠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笑聲吓得跳了一下,疑惑道:“你突然發什麽瘋?”
他笑的不行,捂着腹部的手改去拍打墨夜楠的肩膀,道:“我的媽呀,你剛剛的表現實在是絕了,一代演帝啊!不,一代演後!我自嘆不如,之前可把我給憋壞了,你他媽先讓我先笑個夠!”
字裏行間完全就是在赤|裸裸的譏嘲。
墨夜楠聽得臉都綠了,終于按耐不住,一拳直勾勾地朝叢容砸去。叢容輕巧一閃,毫不費力的躲了過去,“要不要這麽生氣,我這明明是在誇你啊!”
“誰要你誇,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墨!”
“那你跟我姓不,看在你演戲不錯的天賦上,我收你當小弟啊。”
“閉嘴!”
倆人打打鬧鬧,叢容突然一甩手上的裝着胭脂的麻袋砸到了墨夜楠臉上。
他釀跄幾下,捂着臉一語不發,額頭上的青筋微微呈現。
叢容撓撓臉頰,笑道:“失手失手,反正哪次打架你都是打不過我的,不要做這種既徒勞無用又找虐的事嘛。”
墨夜楠咆哮:“啊啊啊啊啊——!!!我就是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哪次打架你不是用你的那把劍斬斷了我的寶劍啊!仗着自己有把好劍!現在我赤手空拳,你竟敢還用麻袋甩我臉,你他媽的怎麽這麽賤!我怎麽會認識你這樣的人!”
他正在哭喪着自己的前半生有多麽的失敗,叢容嘻笑着抹去他噴在自己臉上的口水,“哎呀,這些都是小細節,別太在意。況且什麽叫會認識我這樣的人?我的人品難道不好麽?就算我人品不好,你是我小弟,你人品也不會好到哪裏去啊,還會多出好幾個屬性,比如比你老大慫、菜、垃圾……”
墨夜楠聽他這麽聒噪一番,後退三分,抱頭崩潰道:“我要瘋了!別他媽的靠近我!”
他敢保證,就算對象不是他自己,換作是別的人,沒有一個不會被叢容逼瘋。
要是此時此刻他手裏能有把武器……別說是武器了,只要有什麽能砸的東西,他都會二話不說就往他頭上砸去。
不見血不罷休。
叢容卻是一臉無辜,半蹲在地,打開了麻袋,扯開話題般的道:“我看這些東西只夠我們揮霍兩個月,不是很夠。”
墨夜楠鎮定了下內心,抱着頭冷笑道:“是啊,畢竟丢的可是半年的生活費,就這點東西根本換不到多少銀子,琉璃還是會把你搞死……。”
搞死最好,省的他哪一天憋不住真的動手。
他話剛一說完,就莫名感受到一股詭異的視線紮在自己的側臉上,他驀地轉頭與叢容對視。
三秒後。
墨夜楠繼續炸毛道:“你他媽的有完沒完!?老子不會再幹了!”
他一副真的就要被自己逼瘋的樣子,叢容直了直身子,嘆了口氣,兀自道:“看你這慫樣,那我只好發發善心不為難你了,這次就正大光明的去搶點吧。”
墨夜楠滿臉不屑,卻舉手鼓掌道:“你這可真是英明的辦法啊。”
比起穿成這樣大街上撒無賴,把自己搞的厚顏無恥,還真的不如直接去偷搶來的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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