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混進去

這位顯然就是雁飛——或者說汪亞小同學——的爸爸了。

汪爸爸撲過來捧着雁飛的臉左右看,不等任何人出聲,怒視迢星:“你這個妖裏妖氣的東西,你想拐我家汪亞是不是!”

迢星愕然。

“我想拐你?”迢星看向雁飛,“我嫌棄你還來不及呢。你快同這位兄臺說清楚。”

雁飛忙說:“兄,不是,爸,他們不是壞人,你不要亂緊張。”

“不是壞人?那你下巴上的創可貼是怎麽回事兒?”汪爸爸很氣憤,“說!”

雁飛皺了眉頭。

小朋友顯然還沒有準備好說辭,只好照實來講:“下巴是我自己摔的,剛好走到門口,左右腳絆了一下……嗯,然後就是……呃……”

迢星撇嘴:“然後就是,我們把他扶起來,看他都摔懵了,就領進店裏擦了臉,貼了這個。”

迢星點了點自己的下巴。

雁飛點頭:“就是這樣。”

似乎解釋清楚了,可這只是一個問題。

汪爸爸拔高聲音又問:“那你為什麽從家裏跑出來?多少次了,總往外跑!跌跤了還不回家!你說這都是為什麽!”

雁飛看向迢星。

迢星對雁飛心存不滿,看向桌子上的大肘子:“我倒是想他快點走,讓我和……”

迢星抿嘴,偷瞄曲洛。

Advertisement

曲洛回瞪:你看我做什麽!

這個時候你倆就別眉來眼去的了!

雁飛咬了咬嘴唇,只好靠自己想。可惜忽悠人的本領,他做了千年的妖尚且沒學會,做了十年人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大突破。

雁飛眼神四下漂移,就要露餡。

迢星終于又把雁飛想起來了。這妖孽眼睛一轉就來了言辭:“哥,您先息怒,讓汪汪……汪亞慢慢說吧。其實他就是有個數學題不會寫,想要出門問同窗……同學,結果在老陳記門口跌了一跤。”

曲洛:這說的,特麽地我都要信了。

雁飛聞言眼睛頓時亮了。

迢星得了曲洛雁飛的眼神鼓舞,再接再厲眼尾卷起嘴角微翹,頓時春風拂面,滿樹花開。

汪爸爸立刻戒備。

曲洛特別理解:笑成這副豔冠群芳紅顏禍水的樣,說得再好也是白搭。

迢星敗下陣去。

曲洛恨鐵不成鋼,好好的笑個屁。

“和我回家!”汪爸爸不想再聽外人扯淡,伸手去拽雁飛,雁飛猝不及防一個踉跄,腦袋向桌子撞去。

曲洛眼明手快,攬住了雁飛的肩膀,硬生生讓小腦袋轉向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汪爸爸也吓一跳,抓着雁飛後心衣服将他從曲洛懷裏拔.出來,嘴上卻還不饒人:“你這孩子,不要一個不順你意,就撞這個撞那個!”

雁飛已經七暈八素,實在沒腦子去應對,祭出沉默大.法。

曲洛看着雁飛小可憐樣兒,想着“雁飛用完巡生盤→迢星找到仙緣”的推導,默念:為了送走麻煩。

又停了幾秒——

媽的,打架都沒這麽緊張過。

曲洛攥起拳頭,咬牙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您別罵他了。也怪我和我……這個同學。汪亞走到門口剛好摔跤。我去扶的時候,看到了他的試卷。就說給他輔導下。”

“你就這麽騙我家小孩兒的?”汪爸爸戒備不減,瞪曲洛,“你什麽居心!”

“胡說八道什麽!”迢星突然生氣,好像自己被冒犯。

他上前一步,手指微動。

雁飛猛然攔在了汪爸爸面前。他看着迢星,張嘴無聲說:“他是我生身父親!”

迢星抿了抿嘴唇,面沉如水,到底蜷起手指:“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果然是汪汪一家親。不輔導了不輔導了。快走快走!”

汪爸爸一愣。

曲洛訝異。迢星好像不是在做戲,全然忘了雁飛的巡生盤。

可迢星忘了,曲洛沒有忘。

何況就這麽讓雁飛走了,小朋友回家至少要被臭罵一頓。

“少說兩句。”曲洛将迢星拉到自己身後去。

曲洛再從口袋裏掏出校園卡,遞到汪爸爸面前,“我真的是師範學院的學生,數學專業的。這個人是我朋友,他性格比較跳脫,因為是學……學幼教的。”

曲洛昧着良心給迢星編造了個身份,感覺特別對不起幼教群體。

曲洛又拿來雁飛的試卷,老着一張臉将謊撒完整:“您看,我們剛才已經講了幾題了。”

汪爸爸看到試卷上的全店和重點标注,終于信了:“這……”

曲洛松了口氣:“您還是讓我把這幾題講完吧。他這個數學是真的……有點寒碜。”

曲洛說完,也不等汪爸爸答應,忙拉了雁飛坐下:“咱們快點說,別讓你爸爸等急了。現在看這題。”

曲洛剛把自己有生以來最多的謊話說完,急需幾句真話來緩緩,直接講題。

汪爸爸也就不好再反對,在一邊坐下。

迢星卻還氣呼呼,看到曲洛幫雁飛說謊還講題,更不高興了,兇神惡煞瞪汪爸爸。

汪爸爸被盯得汗毛豎起來,心髒怦怦怦亂跳,有種羊入虎口分分鐘斃命的錯覺。

幸好這時門開了,服務員又端來一盤肘子。

迢星訝異:“怎麽又有一盤?還這麽多澆頭?”

曲洛抓着鉛筆,擡起頭瞥了迢星一眼:“有的吃就吃,廢什麽話。”

服務員笑道:“這位先生剛才又點了盤肘子,還特意囑咐多要了澆頭湯汁。您請慢用。”

迢星聞言眨眨眼,樂了。

這妖孽心情一好,又看誰都順眼了,也不去瞪汪爸爸了。

汪爸爸莫名松了口氣。

雁飛悄悄擡頭沖汪爸爸使了個眼色。汪爸爸知道自己理虧,可他看着迢星,很不想靠近。

迢星盯了會兒肘子,終于想起了巡生盤和仙緣,知道自己剛才沖動了。

雁飛适時拽了拽曲洛的衣袖。

曲洛哽了哽,扭頭見汪爸爸糾結成一團的臉,就招呼:“您沒吃晚飯呢吧?先吃點吧。”

“這怎麽好意思?”汪爸爸擺手。

“算啦。”迢星将桌上多的一套餐具塑封拆開了,“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了。剛好今兒發了個小財,我請客。”

鳕魚羹不是很好吃。

迢星把餐具放在空座那邊,順手把鳕魚羹也端了過去。

汪爸爸坐下:“剛才也是我誤會了。實在對不住。”

“下次可不要這麽臆測好人。不過我也理解,”迢星想了想,“我家兒子要是突然自己跑出門。我也得急得想揍他。”

迢星感同身受,情真意切。

汪爸爸驚嘆:“你都有兒子了?”

“您別看我這樣,我年齡其實挺大的了。有個兒子和汪汪差不多。”迢星高興了,瞎扯起來,“一天到晚瞎倒騰。”

汪爸爸邏輯思維嚴謹:“你不是幼教專業?才上大學吧,兒子這麽大?”

曲洛擡眼瞪了迢星:你吹你吹,吹炸了吧!

沒想到迢星臉皮奇厚:“年少無知,就從垃圾堆裏撿了個兒子,現在在老家請別人養着。他又蠢又呆,可不好管教。”

雁飛:……

“哎,兒子都是來讨債的!”汪爸爸倒起苦水,“我家這個也是,走平地都能摔出去,還一天到晚搞離家出走!”

“哎呀,看不出看不出。”迢星忙配合看了一眼雁飛,直驚嘆,又将肘子往前推了推,“來來來,邊吃邊說。”

于是一個親爸一個幹爹,大聊特聊兒子的黑歷史,迅速冰釋前嫌,只差來點小酒。

雁飛被人爸妖爹雙重暴擊,面無表情,低頭聽曲洛講數學。

等到汪媽媽沖進包間的時候,就見着這麽一幕。

汪媽媽氣急敗壞,上來提起汪爸爸的耳朵就罵:“你這個二百五,還吃上了,兒子找到了不回家也不曉得給我發個消息!”

汪爸爸一拍腦袋,心虛了:“哎,這不是亞亞說他是不會寫作業才出來的。又有大學生給他補課,我就等等……一等就把這事兒忘了。”

汪媽媽環顧包間,終于發現多了兩人,忙松開汪爸爸,同迢星曲洛問了好,又揪來汪爸爸:“怎麽回事兒?”

汪爸爸把事情說了一遍。

剛好這時候,曲洛講到最後一題。汪媽媽上前圍觀。

也是出了鬼,曲洛講一題,雁飛就會了一題。好像曲洛是特地來給雁飛開竅的。最後一大題最難,曲洛也是輕輕松松講明白了。

曲洛雖然講着題,卻也沒忘了雁飛要單獨出門的事情。他心情平複了,新謊的腹稿也打好了。

曲洛吸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雁飛的腦袋:“都明白了吧?”

雁飛點了頭:“明白了。”

“以後還有什麽不會的,給我打電話吧。”曲洛攥了攥拳頭,盡量自然地說,“也可以去師範學院找我。”

迢星一聽,立刻明白了曲洛的良苦用心。但他也知道,自己不好表現的太急切或熱絡,只好猛瞪雁飛,示意他快答應。

雁飛卻沒明白過來。

倒是汪媽媽平時關注雁飛的學習,看到曲洛給雁飛講課動了其他心思:“同學,我剛好想給亞亞找個家教,你要不來我家來教亞亞吧。我家離師範學院也就一站路。”

“啊?”迢星立刻出聲。

他們的目标是讓雁飛從家出來,不是讓自己人去他家啊!

曲洛也明白這個道理,立刻搜腸刮肚地找借口。可惜說謊這件事兒上,他可能和雁飛很有共同語言。

曲洛想了一會兒,還是沒想出什麽好借口。

迢星當機立斷做了取舍:“做個家教也不錯。”

先混進去再想其他法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