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真相不全是痛苦的
今天是周五，下周一就該去上學了。
展鵬說今天有很重要的會議，拿了我做的三明治和牛奶就匆匆的出門去上班了。我一個人安靜的吃完早飯，收拾好廚房。從儲藏室搬出那個裝書的大整理箱，拉到客廳裏，席地而坐，饒有興趣的開始整理。
最上面的一本是幾乎被我翻爛了的《飛機動力學原理》。拿出來欣喜的一頁頁翻看。這是本英文原版書，裏面大量的專業詞彙都是後來才學會的。看着那些熟悉的注釋和加在書頁中長篇累牍的中文筆記，那時候的情景一下子都浮現在眼前，眼睛酸酸的。
電話鈴聲稀裏嘩啦的響起來，是爸爸打來的。
“爸，您找我有事？”
“一諾，你現在在家裏嗎？”電話裏爸爸的聲音很冷靜。對！冷靜。爸爸很少會用這樣的語氣對我。
“爸，您怎麽這麽嚴肅？”不會是有什麽事了吧？！
“我有嗎？”電話裏傳來爸爸的笑聲，“一諾呀，曉磊回來了，給你帶了禮物。你現在要是有空，來公司一趟把禮物拿回去好不好？”
“好啊！”我高興的答應着。心裏奇怪，汪曉磊怎麽想起來給我帶禮物了。
“穿的正式點兒，我讓司機現在去接你。”
“知道了。”我乖乖的回答，心裏一萬個好奇的想法。
把書放回整理箱，起身準備。
這應該是我第一次來林氏。
爸爸在辦公室裏正等着我，見我走進來，微笑着站起身上下打量我，“顏色選的很好！”
“謝謝！”我今天穿了條白色七分袖絲質連衣裙。我微笑着拉起白色的裙角微曲雙膝行禮。
爸爸把手邊的一個包裝精美的長方形盒子遞給我。“一諾，這是曉磊帶給你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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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忐忑的雙手接過來，禮貌的道了謝，拿在手裏。
“不用這麽緊張！”爸爸微笑着看我，“打開看看。”
“哦！”我小心的拆開包裝，裏面是個白色絲絨首飾盒，印着一個大寫的‘T’字母。看盒子的大小應該是條項鏈或者手鏈。“是什麽？”我擡頭好奇的問爸爸。
爸爸笑着搖搖頭，“曉磊沒告訴我。”
好奇的打開盒子，一條白金項鏈優雅的躺在裏面。“太漂亮啦！”我真心的贊嘆。
爸爸走過來，小心的幫我戴好。我摸着鑰匙形狀的項墜，對着爸爸高興的笑笑。
“一諾，你真的長大了。”爸爸欣慰的看着我。“是時候告訴你一些事情了。”
說完話，爸爸走過去關了門，坐到了窗邊的沙發裏。我站起身走過去站在爸爸身邊。
“坐到我對面吧！”爸爸伸手坐了個請的手勢。
我微笑着坐下來，期待的看着爸爸。
“一諾，我接下來要說的是對你刻意隐瞞了很多年的真相。現在才向你說明是因為那些不得已的苦衷已經被逐一解決，所以請你冷靜的聽我說完，好嗎？”爸爸期待的看着我。
“會不會很痛苦？”我緊張的小聲問。
“一諾，不是所有的真相都是痛苦的！”爸爸的臉上有了笑容。
“好的，爸爸！我會冷靜的聽您說完。”我盡量輕松的回答。
“很好！那我開始了。”
“嗯！”
“我和你柯伯伯是一起在孤兒院裏長大的夥伴，我們的感情極好，勝似親兄弟。所以我們根本不會為了金錢這種小事而鬧翻。”爸爸的開場白就已經使我非常緊張了。‘不是為了錢？難道爸爸還是反對我和展鵬？’
“一諾，專心聽我說！”爸爸注意到我在走神，大聲提醒我。“你放心！我非常贊成你和展鵬結婚。”
“哦！”因為被看穿了心事，我害羞的紅了臉。
“從現在開始專心聽我講！”
“好的，爸爸！”我端正的重新坐好，雙眼盯着爸爸。
“柯雄比我大半歲，從我懂事開始就叫他雄哥。長到十三歲的時候，我一起離開孤兒院到外面打拼。可能是老天可憐我們這兩個孤兒無依無靠，不到八年時間我們憑着自己的努力小有發展，江湖上有了我和雄哥的名號。賺了錢，我們就忙着結婚生子。你哥哥先出生，半年後雄哥有了展鵬。這兩個孩子帶給我們更多的好運。三年後，我們創立了自己的門派-風火門。”
我瞪大眼睛，吃驚的看着爸爸不敢說話。
“沒錯！我和你柯伯伯原來是黑.社.會！”爸爸坦誠的回答。“現在知道爸爸有多厲害了吧？！”爸爸說着朝着一個方向狠狠的出拳。“你柯伯伯當年真的很能打的！爸爸更多的是智囊的角色。”
“怪不得展鵬身手這麽好！”我恍然大悟。
“展鵬五歲的時候就開始練拳了。作為風火門的接班人，他必須首先能保護好自己。”提到展鵬，爸爸臉上有了贊嘆的表情。
“那哥哥呢？”我怎麽總是這麽二！
“他什麽都不是！雄哥才是掌門。”爸爸的回答異常堅決，“所以你哥才出生沒多久，我就把他和你媽媽一起送去了美國。他必須遠離這裏！”
“就像古代帝王家總是把除了太子之外的皇子早早的攆到封地去。”我試着解釋我的理解。
“對！”爸爸肯定的點點頭。“還有一層目的，萬一我們在這邊混不下去了，還可以去美國落腳。”
“那因為媽媽要生我，所以他們才從美國回來了？”從我記事開始一直到十八歲媽媽遇難，他們倆一直都沒去過美國。
爸爸心虛的看了我一眼，表情不自然的回答，“你媽媽回來是為了挽救婚姻。”
“爸！”我激動的從沙發上站起身。
“你媽媽比你冷靜。”爸爸一臉愧疚的說。“從始至終你媽媽都沒鬧過一次。”
忽然想到展鵬的話，我冷靜下來重新坐好。“然後呢？”
“然後就有了你。”爸爸笑着看我。“你是我們兩家唯一的女兒。你才兩三歲的時候，你柯伯伯特別寵你，對你百依百順。直到有一次，你當着他屬下的面撒潑打滾的非要騎到他的脖子上，他才有所收斂不再無度的寵溺你。後來我曾逗他為什麽不再無條件的寵你，他無奈的對我說，毛病都是慣出來的！”
“原來是說我的呀！怪不得展鵬拒絕回答。”
“現在知道展鵬為什麽不遷就你了吧？！”
“嗯！”我笑着點點頭。“可那都是小時候不懂事，我現在肯定不會了。”
“說到展鵬，他其實對你很好。這麽冷靜的一個人，因為你竟然會做蠢事。我和雄哥都特別意外。”
“什麽蠢事？”我一時沒想不到展鵬什麽時候做過蠢事。
爸爸一愣，旋即幹笑着回答，“非你不娶呗！”
“這是他做過的最聰明的一件事！”我克制着內心的羞澀，佯裝認真的回答。
“你和展鵬的訂婚，當時是你柯伯伯極力促成的。那時候我們已經開始着手結束風火門的計劃，我們的錢需要分步驟的經過正當途徑轉入林氏和柯氏。展鵬十八歲離家去英國，求學只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洗.錢。那些年咱們兩家積累的所有財富都是先轉到了展鵬在英國注冊的公司裏。這可是上億元的資産的大轉移，如果不是堅不可摧的相互信任怎麽可能會成功。
你柯伯伯把這門婚事看成是他對我，展鵬對你哥哥的一種承諾。
起初我和你媽媽都不看好這樁政治聯姻，擔心你會成為犧牲品。展鵬為此登門拜訪，和我們深談了一次，坦言雖然你才十三歲但已經被你所吸引，今生非你不娶。我們被他的誠懇所打動，才同意了你們的婚事。
展鵬一個人在英國整整十五年，頂着常人難以想象的壓力，冒着生命風險，一點點的完成了計劃。
你媽媽葬禮的時候，他趕回來奔喪。才下飛機不久就得到通知說是當局懷疑他在幫林氏洗.錢，已經凍結了他名下的幾千萬資産，所以他才會匆匆見了你一面就急着趕回去，因為那些錢是我的全部身家。
你柯伯伯第二天就把一千萬的現金轉賬到林氏，同時把他名下的一幢別墅過戶給佑凡，就是我現在住的那套別墅。柯氏因此出現現金流斷裂，險些破産。所幸英國那邊只是虛驚一場，很快資産解凍，林氏和柯氏才都轉危為安。
那之後不久，我們四個男人開了一次越洋會議。一番激烈的讨論之後，我們四個人做出了兩個大膽的決定。
我和你柯伯伯對外做出關系破裂的假象。一方面，我可以馬上從風火門裏退出來。更重要的事，表面上我們切斷了一切與柯家的聯系，大大的降低了兩家公司被同時陷害的可能性，即使一家有難，另一家也可以私下裏偷偷的援助。
佑凡辭職進入林氏幫我打理生意，其實是為了他能全力幫助展鵬。即使是這樣我們也用了整整十年時間才完成這個龐大的計劃。
這些事情只要我們四個人知道，連家裏的女人們也都毫不知情。”爸爸說到這裏一臉疲憊。
“那現在呢？”我不懂生意上的事，只想知道我和展鵬會怎樣。
“展鵬和佑凡正在籌劃融資的事情。接下來的三到五年時間裏，柯氏會大刀闊斧的開拓國內的生意，林氏會秘密注資。”提到哥和展鵬，爸爸欣慰的笑笑，“看到他們倆今天的成績，我們兩個老的都可以放心的把生意交給他們了。我們現在就盼着你和展鵬快點兒結婚，快點生孩子。我們就指着你們來興旺兩家的人丁了。”
“爸！”爸爸說的好好的，糊忽然又轉到我這裏來了。
“一諾，你們的婚事已經不是你和展鵬卿卿我我的小事情了，是關系到林氏和柯氏的大事。不論林氏還是柯氏，現在都只有一個繼承人。萬一出現意外，這麽大的攤子要交給誰去？可如果你和展鵬有了孩子，那情況就不一樣了。孩子是柯氏的孫輩，林氏的外孫輩。如果将來由這個孩子來繼承，不論是林氏還是柯氏合都是理所當然的。
不過你要牢記一點，你的孩子是排在康岩後面最末尾的備選，展鵬和你哥哥才是永遠的首選。”
“爸爸，我明白的！”我認真的點點頭。“那我現在該做什麽呢？”聽到這些真相，我已經徹底猜不出爸爸的初衷了。
“現在就去柯氏接受展鵬的求婚。”爸爸用命令的口吻回答我。“我和你柯伯伯已經商量好了。明年你生日的時候舉行婚禮。婚禮之前，你們選個自己喜歡的日子去民政局登記。從現在開始你們可以住在一起，盡快生孩子。”
“啊？！”我吃驚的看着爸爸，委屈的問，“可我還想把飛機機師的課程修完呢！”
“你那時候執意選學這個專業不是為了汽車修理的課程嘛，既然想學的已經學會了，就不要把時間耽誤在其他無關緊要的事情上了。”爸爸一語點醒了我。“一諾，是時候為展鵬做些什麽了。明白嗎？”
“爸，我明白了！”
“學校的事我來搞定，你專心在展鵬的事情上吧！”
“爸，謝謝你！”
爸爸擡手看看時間，“展鵬這會兒在公司。我讓司機送你過去。”
“爸，我走了。”站起身拿了包快步走出辦公室，坐了電梯下來。爸爸的賓利已經在樓下等着我了。
司機直接把我送到了柯氏大樓的門口，門童走過來幫我開了車門。
自信的走進大樓，前臺微笑着問好。“小姐，您好！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的？”
“您好！我想見柯展鵬先生。”
“請問您有預約嗎？”
“他會見我的。”我微笑着自信的回答。
前臺見我穿着不凡又這麽肯定的回答，也不敢怠慢，拿起電話通知了他的助理。
“小姐，請您在沙發區稍候，柯總經理的助理馬上下來。”
“好的，謝謝！”
才等了不到五分鐘，就看見一位西裝筆挺的年輕男士從裏面走出來。前臺笑着指指我，那人微笑着朝我走過來。我站起身有些意外的看着他走向我。
“小姐，您好！我是柯總的助理Frank，不知道您怎麽稱呼？”
我微笑着主動和他握手，心裏想着這人真是的！助理還是個男生。“Frank，你好！我是林若嫣。想現在見見展鵬。”
Frank聽我這麽親密的稱呼展鵬愣住了，小心的問我，“林小姐，冒昧的問一聲您找柯總有什麽事情嗎？柯總事先沒交代您會來。”
我笑笑，猶豫了一下才回答，“是家父讓我來見展鵬的。家父是林墨軒。”我還不确定要不要現在就公開我是他未婚妻的事情。
“您是林小姐！怪不得剛才看您就覺得面熟。幾天前林氏企業成立十五周年的慶祝晚宴，您是陪着林老板一起出席的。”
我好奇的問，“那天你也去了嗎？”我沒記得見過當晚見過他。
“沒有！沒有！”Frank遺憾的回答，“我是在電視上看的新聞報道。”
“這樣啊！”我笑着點點頭，“展鵬在嗎？”
“柯總在和您哥哥開會，應該快結束了。如果您不介意，可以先在柯總的辦公室等候。”
“好的！”我想着一會兒也許能和他倆一起吃個午飯，便爽快的答應了。
跟着Frank坐電梯到了頂層，走出電梯，Frank把我直接帶到了展鵬的辦公室。這裏的設計很特別，整體做成了上升的效果，進門就是七八級臺階。
Frank恭敬的遞給我一杯水。“林小姐，請稍候。”
“謝謝！”
等Frank出了門，我舉着水杯站到窗邊看外面的風景。今天天氣很好，這裏是十八層，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我邊喝水邊慢慢欣賞。
正出神的時候，門外傳來很大的說話聲。我收回思緒，舉着空杯子專心聽着，應該是展鵬和哥在聊天。
“大哥，你妹妹可真是夠狠的！常叔挨了那一下傷的不輕。”柯展鵬像是在向哥哥抱怨什麽。我皺着眉快速思考，‘常叔是誰？我什麽時候傷人了？難道是那件事？！’
“展鵬，你以後可得當心！哪天你要是把她惹急了，別回頭......”哥哥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已經看到站在臺階盡頭上一臉怒容的我了。
“一諾！”哥哥很大聲的叫我，以提醒正轉頭和Frank 說話的展鵬。Frank應該也是在告訴他我來了。
柯展鵬趕緊轉過頭看到我，滿臉都是吃驚。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一起跑上臺階，手足無措的看着我。
我盡量克制着心裏的怒火，冷着臉問展鵬，“常叔還好嗎？”
“一諾，你聽我解釋！”柯展鵬心虛的急于辯解。
我伸手阻止他，“我向來不聽解釋的！”真的被我猜對了！
我顧不上拿包，舉着杯子就往外走，卻忘了腳下還有臺階。一腳踩空，直接從臺階上滾了下來，右手腕剛巧按在了一塊玻璃碎片上。鑽心的疼痛迅速傳遍全身。
“啊！”我疼的叫出聲。
展鵬和哥已經跑了下來。我用左手使勁推開展鵬，扶着哥哥站了起來。鮮血順着右手滴答滴答的流下來。
展鵬撲過來用力握緊我的手腕，焦急的說，“一諾，咱們得去醫院。”
他的手心裏全是汗，我掙脫不掉。轉頭不理他，佯裝冷靜的和哥哥開玩笑，“哥，要是讓別人看到可能還以為我要自殺。”
“一諾！”哥哥因為擔心連聲音都變了。“乖！咱們得趕緊去醫院！你這樣很危險！”
我點點頭，閉了嘴。不知道是展鵬握的太大力，還是傷口太深，現在真的很疼了。
哥哥扶着我，展鵬緊握我的手腕，坐了電梯下來。我和展鵬坐進前臺旁的沙發。哥哥跑出去開車。
前臺跑過來緊張的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不等展鵬回答，我小聲說，“能不能給我一杯甜的東西？”臨近中午我已經有些餓了，再加上疼痛和憤怒，我感覺自己随時都會虛脫。
“好的！好的！”前臺跑着走了。
展鵬轉身吩咐站在一旁的Frank，“Frank，我桌上有一盒還沒打開的巧克力，你去拿來。”
“好的，柯總！”Frank轉身跑着去坐電梯了。
“一諾，你還好嗎？”展鵬關切的詢問。
“我死不了！”我賭氣的回答。
“林小姐，你先喝杯水吧！裏面加了三塊方糖。”
我伸出左手就要接杯子。“你左手拿不穩的！”
展鵬拿過杯子，放到我嘴邊，我乖乖的喝光了杯子裏的水。
展鵬把杯子遞還給前臺，“幫我拿四瓶礦泉水來。”
“好的，柯總！”
哥哥跑進來，着急的問，“一諾，你怎麽樣？”
我笑笑，“哥，我沒事！”
“那咱們現在就去醫院吧。”
Frank正好也回來了。哥哥接過巧克力和礦泉水，展鵬扶起我，我們一起快步走出來，坐進車裏。哥哥載着我們直奔醫院。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