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青娘并沒刻意壓低聲音,因此這話,已經傳進鄭六奶奶耳裏,她瞧向鄭大奶奶,見鄭大奶奶皺眉,還當是鄭大奶奶對青娘惱怒。鄭六奶奶開口就道:“二嫂這話說的是,做人,最要緊是清白!”
青娘哦了一聲,瞧着鄭六奶奶,依舊笑吟吟的:“那麽這會兒,還想請問六嬸嬸,這家裏,誰做人不清白了?”鄭六奶奶年歲也要小些,本以為問出這麽一句,青娘會自慚,誰知青娘就直接這樣問,鄭六奶奶的眉不由皺的緊了些,對青娘道:“這事,二嫂當心知!”
“心知?”青娘冷笑:“我清清白白一個人,并沒做過什麽不能對人說的話,此刻好好地問六嬸嬸,六嬸嬸倒要和我說什麽心知不心知的話,六嬸嬸,若別人這樣對你,你當如何?”
“我并不像你,眼皮淺的很!”鄭六奶奶已經添上幾分惱怒,對青娘半步不肯讓,鄭大奶奶側耳聽了聽,忙起身道:“這不過一點小事,你們兩個還是別說這個了,算着時候,也該到我們祭祀了,還是進去罷!”
“大嫂這話說的不對,方才六嬸嬸已經說了,這做人,最要緊的就是清白,若連怎麽被人污了清白都辨不出一個是非來,那還有什麽可說的?”青娘瞧也不瞧鄭大奶奶,只對着鄭六奶奶說。
鄭大奶奶沒想到青娘竟不順着臺階下,還要追問下去,真追問下去,青娘可沒有拿自己的釵子,到時……。鄭大奶奶還在那想轍,鄭六奶奶已經冷笑:“二嫂這話說的對極了,大嫂為了你的名聲,不把這事說出來,這會兒,你倒自己裝清白,呸,誰還不明白誰!”
“那要請教大嫂,我到底做了什麽不清白的事?”青娘順着鄭六奶奶的話,直接看向鄭大奶奶,也直接問出。鄭大奶奶瞧一眼鄭六奶奶,鄭六奶奶的腮幫子也脹鼓鼓的,鄭六奶奶已經伸手去拉鄭大奶奶的袖子。
鄭大奶奶曉得鄭六奶奶這是要叫自己說出所謂實情的意思,但這原本就沒什麽實情!鄭大奶奶牙一咬就道:“都說,家醜不可外揚,想來是六嬸嬸,誤聽了……”
“既是六嬸嬸誤聽了人言,那我就想問問六嬸嬸,到底是什麽樣的人言?若是有人在背後造謠,我也不怕這是過年過節,就要拿了刀,去把她舌頭割了!”青娘說的越發篤定,鄭六奶奶忍不住就道:“二嫂,你自個做的事,自個也要認,大嫂好好的金鳳釵,為何丢了?”
青娘哦了一聲:“六嬸嬸的意思,這金鳳釵是我拿了?”鄭六奶奶見青娘氣勢這樣足,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很小聲地道:“這事,橫豎是……”
“六嬸嬸,你可曉得,凡事都是要講證據的,而不是上下兩張嘴一碰,說什麽就是什麽。不然,還有傳言說,大嫂藥死了我婆婆呢,到現在,大嫂可還什麽事都沒有呢!”
青娘淡淡說出這麽一句,衆人卻已驚訝,那日的事,除了參加酒席的那幾個人,并沒人曉得,況且這樣事情,說來說去面子上是不好看的,因此三老太爺特地叮囑了,不許一個人走漏風聲。
這會兒青娘這樣直接說出,每個人的臉色都變的有些不一樣了。鄭六奶奶最先反應過來,瞧了瞧鄭大奶奶那已經有些發青的臉,鄭六奶奶急忙道:“青天白日的,話可不能随便亂說,二嫂,你拿了大嫂金鳳釵的事,現有人證!可大嫂所謂藥死了大伯母的事,并無人證!”
“既有人證,那就請六嬸嬸把人證請出來!”青娘搶在鄭大奶奶開口之前就先說話,鄭大奶奶的手不自覺握緊,急忙對鄭六奶奶道:“好了,六嬸嬸,曉得你是為了我好,可是我們總是要在一家子相處的,那支金鳳釵,也不算什麽值錢的東西,丢了就丢了罷,我們還是快些進去!”
“大嫂這話說的就不對了,什麽叫丢了就丢了?那日陳嬸子來的時候,可是口口聲聲那鳳釵是大嫂心愛的,還說上面有八顆南海珍珠,價值不菲。此刻,大嫂又這樣說,大家要真以為是我偷拿了別人的東西,我在這家裏,還怎麽過日子?”
青娘阻止了鄭大奶奶,就對鄭六奶奶道:“既然六嬸嬸口口聲聲這樣說,想來人證就是陳嬸子了?綠兒,去把陳嬸子請來,我倒想好好問問她,我都有許多日子沒往大嫂子房裏去了,怎麽這會兒,大嫂子的金鳳釵不見了,口口聲聲說是我拿的。”
“不過是點小事,二嬸嬸,你又何必這樣步步相逼?”鄭大奶奶見綠兒應了一聲就往外面去尋陳娘子,急忙阻止青娘,青娘瞧着鄭大奶奶冷笑:“小事?今兒能說我拿了金鳳釵,明兒呢,萬一大嫂子別的心愛的東西又不見了,這不就是我背了一個鍋?正因如此,才要把這事辨的清楚明白,而不是什麽小事鬧大!”
青娘這話,倒投了鄭六奶奶的意,鄭六奶奶點頭:“這兩句話說的還對,二嫂,你若真是個清白的,這麽一對,也就對出來了!”
“陳家的不過是個下人,二嬸嬸你這樣和她對,未免降低了自個的身份!”一計不成,鄭大奶奶只有再生一計,這回青娘更冷笑:“別說這樣的話,大嫂子,若不是嫁了你二叔,我啊,連這樣的下人都不願和我說話呢!”
說話間,陳娘子已經被請了來,她并不曉得發生了什麽事,剛要行禮鄭六奶奶已經搶先問出:“陳嬸子,那日是你說的,說大嫂子的金鳳釵,丢了,是二嫂子拿的,可是這樣?”
陳娘子不料是這件事,那額頭已經冒出了汗,鄭大奶奶急忙打圓場:“這話讓她怎麽回答?罷了,不過是件小事,我們還是祭祀祖宗要緊!”
“大嫂方才可是說過,做主人的,哪能和下人對質,這會兒,怎麽大嫂又替下人說起話來?”青娘冷冷說了這麽一句,就瞧向陳娘子:“到底是不是你說的,說罷,只是你可要說對了時間,免得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陳娘子在短暫的驚慌後已經回神過來,急忙跪下道:“這事,也不好說,但那日過後,大奶奶的金鳳釵,的确是尋不見了!”
“哪日?”鄭六奶奶已經快速問道,陳娘子裝作想了想:“就是那日,二奶奶遣人來拿了身契之後,哦,想起來了,上月十四!”
陳娘子的話讓青娘笑了,鄭全媳婦在旁瞧了半天,這會兒也笑了:“陳家的,這話就是你在扯謊!先說那日你們二奶奶不過是遣了個人來,其次進去取東西的,也是你們的丫鬟,再次王媽媽并沒進到裏屋,這金鳳釵難道會長腳不成,從首飾匣子裏跳出來,跟了王媽媽走了?”
青娘也笑了:“嫂子,不但如此呢,這人口口聲聲我拿的,偏忘了最要緊的一句,那就是,上月十四,并不是去拿身契的日子。瞧着滿口扯謊,還不曉得這金鳳釵,到底落在什麽人手裏呢!”
“這啊,就要問大嫂了!”鄭全媳婦瞧向鄭大奶奶,意有所指。鄭大奶奶在心裏罵了陳娘子好幾句,這才努力堆起笑臉,對青娘道:“既然如此,那就是這婆子記錯了,不過一點小事,我們還是進去祭祀吧!”
“小事?”青娘冷笑,指着陳娘子就道:“今兒可以随便說我偷了東西,當着人面還能扯謊!明兒呢,指不定就能夥同外人,騙了琴姐兒出去呢!”
鄭大奶奶的神色立即變了,正在和人說話的琴姐兒細細的眉毛皺起,對青娘不悅地道:“二嬸嬸,哪有你這樣咒人的?”青娘冷笑一聲:“我這可不是咒人,只是提醒一句罷了!大嫂的金鳳釵,還是快些去尋。至于這刁奴,就看大嫂怎麽處置了。”
鄭六奶奶已經氣的臉頰漲紅,上前打了陳娘子一個耳光,狠狠罵了一句:“好刁奴,竟然敢騙我!”罵完鄭六奶奶就追着青娘:“二嫂,這話真是我聽了這刁奴的,并不是對二嫂你存心的!”
青娘瞧着鄭六奶奶,微微一笑:“這家裏人多嘴雜,原本就不該輕信的,況且六嬸嬸是曉得我的性子的,你若有什麽,直接來問我就好,我又不是不會和你說,結果竟然去聽着刁奴的,想來六嬸嬸這話,也和許多人說過?”
鄭六奶奶的面色更紅,追着青娘道:“确實是我的不是,好二嫂,你就讓我賠個禮罷!”說着鄭六奶奶就對青娘萬福下去,青娘作勢扶了下鄭六奶奶,對衆人道:“大家都是妯娌,這些事還是少說為好!”
鄭全媳婦點頭:“說的是呢!說起來,二嬸嬸的性子,其實極好,況且又是個恩怨分明的性格,大家以後遇到什麽事,直接來問就是,都是妯娌們,以後還要過一輩子的,難道二嬸嬸還和人不來往不成?”
鄭全媳婦這話,說的衆人都點頭,鄭六奶奶頭點的更厲害:“大嫂說的是呢,哎呀,也是我這做嬸子的,耳根子軟了些。虧的是二嫂不大在意呢!”
說着鄭六奶奶親熱地挽起青娘的手:“算着時候,這會兒也該進去了,就進去罷!”青娘冷冷地瞧了眼鄭大奶奶,這才跟着衆人走進去。
陳娘子依舊跪在那裏,面如土色,鄭大奶奶深吸一口氣,用一種大家都能聽到的聲音對陳娘子道:“你先在這跪着,向祖宗們忏悔,等祭祀完了,再來說話!”
只被罰跪已經算很輕的懲罰了,陳娘子松一口氣,對鄭大奶奶磕頭下去,鄭大奶奶揮下袖子,示意琴姐兒跟了自己,走到裏面去。
琴姐兒跟在鄭大奶奶身後,有些疑惑地問了一句:“娘,真的有下人刁奴,會夥同外人,來騙我們嗎?”鄭大奶奶沒想到琴姐兒竟把這話聽了進去,真恨不得把女兒的嘴捂住,想了半日才對琴姐兒道:“這話不過是你二嬸瞎說的,她使過幾個下人,哪曉得使喚下人的訣竅?這下人從來都是被捏在主人手裏,生死全由主人,不要聽信!”
琴姐兒嗯了一聲,鄭大奶奶見女兒的眉頭依舊皺着,輕嘆一聲對琴姐兒道:“琴兒,你要明白,娘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琴姐兒點頭,鄭大奶奶伸出手來,握住女兒的手,母女兩人往裏面走。
前面那撥祭祀的已經走了,面前的祭物已經擺滿桌子,後來的人只有把祭物疊在原先那些祭物的上面。這也是顯的子孫興旺,連綿不絕的意思。
鄭大奶奶走進這屋裏,端肅神情,走到供桌面前,青娘也站在供桌另一邊,兩人把祭物取出,放到桌上。身後的鄭全媳婦等人,依次把祭物取出,這也是豐儉由人,一時祭物擺放完了。
衆人這才分了男女,鄭大奶奶帶着,對祖先跪下行禮。
這撥行完,已近傍晚,衆人也就退出,自有管理祠堂的族人來把一些祭物收走,好給後面的人留出放祭物的地方。青娘一家走出時候,鄭六奶奶又追上來,說了幾句道歉的話。
青娘笑着和她說了兩句,轉頭,青娘見鄭大奶奶站在那,青娘唇邊不由露出一抹諷刺微笑。鄭大奶奶牙一咬,這做戲就要做全套,鄭大奶奶走上前對青娘道:“刁奴欺上瞞下,那日|我原本……”
“那日的事情,我已不想再說,橫豎大嫂心知肚明!”青娘只說了這麽一句,就不理鄭大奶奶,和鄭明德匆匆往外走。琴姐兒越發不滿,對青娘道:“二嬸嬸,我娘并沒有對不起你,你為何總是對她這樣?”
鄭大奶奶急忙拉住女兒的手:“這是大人們的事,不是你這小孩子可以插嘴的!”琴姐兒雖被拉住,但那面上還是有不滿之色。
青娘轉身瞧着鄭大奶奶,又仔細地望了望琴姐兒,突地青娘笑了:“琴姐兒,等你再大些,有些事,你就明白了!”琴姐兒不解地瞧着青娘,青娘已經轉身離去。
等出了祠堂,鄭明德才聽到青娘的嘆息,鄭明德了然地把青娘的手握住。青娘淺淺一笑:“雖說做娘的,總不會害自己的女兒,可我瞧着有時候,所謂的好心,只怕也是害了自己女兒!”
鄭明德曉得青娘說的是誰,那眉皺的緊了些:“這些事,我也不好說的,至于你……”
“我就更不好說了!”青娘說了這句就對鄭明德笑:“罷了,想這些做什麽?還是好好地過日子罷!”鄭明德也露出笑,和青娘抱了孩子們快步離開。
祭完祖第二天就是除夕,這除夕的飯菜,青娘早早就讓王婆子備下了,又專門備了一桌,單獨去祭鄭老爺和鄭太太。青娘和鄭明德帶了孩子們來到關着吳娘子的那間屋子。
一個多月下來,吳娘子神色已經憔悴許多,瞧見鄭明德和青娘,吳娘子掙紮着要給他們行禮。鄭明德原先一想到吳娘子的所為,就恨不得把她給活活剮了。
可再一仔細想想,這件事,明白着是鄭大爺的主意,吳娘子不過是貪圖利,被他們拿着做下藥的工具罷了。就算把工具毀掉,也傷不了那些人分毫。
因此鄭明德的臉色雖然有些不好,但還是對吳娘子點了一個頭,王婆子已經把吳娘子扶起來:“吳家的,罷咧,你在這裏待的這麽些日子,難道還沒想清楚明白?”
吳娘子聽了這話,眼裏的淚不自覺掉下:“王嫂子,我,我……”
“王媽媽,還是來擺祭物罷!”青娘招呼了王婆子一聲,瞧也不瞧吳娘子,祭物已經擺好,鄭明德帶着一家跪下,口中祝禱了幾句。
吳娘子也跟着跪下,聽到鄭明德說什麽他們也該瞑目時候,吳娘子的淚落的更急了。鄭明德已經帶着一家子站起身。青娘要走出去時對王婆子道:“今兒是除夕,你也不用上前伺候了,就在這,陪着吳家的吃飯說話!”
王婆子應是,送走了青娘她們,轉身見吳娘子呆呆地站在那,王婆子把吳娘子拉了坐下,對吳娘子道:“這會兒呆個什麽?誰讓你當初做出這樣的事?”
“當初,當初,都是大爺不好!”吳娘子又哭起來,接着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緊緊地抓住王婆子的胳膊:“你的丈夫是不是病死的?你的兒子不學好,沾了賭博,被人追債死在溝裏,是不是?”
王婆子把自己的胳膊從吳娘子手裏掙脫出來,臉上神色已經變了:“這事,人人都曉得,難道說這事,是大爺差人做的?可是,可是……”
“大爺真是沒良心的人!”吳娘子哭着說出這麽一句,才對王婆子道:“我也是偶爾聽了一句,說擔心你活着,但又不敢把你打死,畢竟打死人是要幹犯人命的,就想出這麽個計來。你男人已經死了,只有一個兒子,這樣的人,自然輕輕一勾,就上了當,那些放債的人,哪是良善的。你經了這樣打擊,自然也活不了多久。嫂子,你想,瞧了你這樣,我怎麽敢,怎麽敢不聽大爺的話?我這一輩子,不就想過的舒服些!”
王婆子雖然猜到一些,可沒想到事情真相竟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樣,王婆子眼淚一下決堤,聲音都變的有些抽噎:“太太剛嫁過來的時候,大爺九歲,那時候,也是個白白胖胖的孩子,求着我給他鞋,做衣衫,還說等弟弟出世,他會帶弟弟去玩!”
吳娘子用袖子擦下淚:“人啊,是會變的!”
是啊,會變的,王婆子用手捂住嘴,害怕哭聲逸出,這大年夜裏,要哭,總是不吉利的!
團圓酒就擺在青娘房裏,鄭續每道菜都吃了些,就嚷着吃飽了,要出去放炮仗,還磨着要鄭明德帶他一起出去。鄭明德正要牽兒子出去。
外頭就傳來說話聲,接着喜兒走進:“奶奶,大奶奶那邊遣人來了,說想來奶奶您這裏,也不想要她送來的菜肴,因此特地從她的席上,拿了幾盤菜,賞吳嬸子!”
青娘哦了一聲就道:“那讓人送去!”喜兒有些驚訝地問:“可是,奶奶,這……”
“別說什麽合不合規矩的話,這家裏,要真按規矩!”青娘唇邊露出諷刺笑容,喜兒不敢再問,急忙出去,和鄭大奶奶遣來的人說了青娘的意思,這就帶着來人往後面去。
這樣的事,來的自然是鄭大奶奶貼身的丫鬟,她已經曉得喜兒兩個,已經不肯聽鄭大奶奶的,因此也沒說什麽話,不過問了幾句閑話,等走到屋子裏,打眼往上一瞧,丫鬟差點把手裏提着的食盒掉在地上。
王婆子哭了一會兒,已經把淚拭掉,這會兒和吳娘子兩個相對無言,見喜兒領着這丫鬟走進,王婆子的眉不由皺一下:“這又是怎麽回事?”
那丫鬟已經鎮定下來,上前對王婆子道:“王媽媽,大奶奶在吃飯,想起許久沒見吳嫂子了,又想起這麽些年的主仆之情,特地遣我來給吳嫂子賞幾樣飯菜!”
說着丫鬟又特地加一句:“這都是大奶奶飯桌上撤下來的,大奶奶動過筷子的飯菜!”丫鬟說着把食盒放在桌上,取掉食盒蓋子,王婆子探頭一瞧,果然是好飯好菜,也果然動了幾筷子。
王婆子不由笑着道:“大奶奶待人,真不錯!”
“大奶奶想着,吳嫂子向來是忠心的,從不說什麽不該說的話,不像陳嫂子,這才命我送來!”丫鬟笑吟吟地說着,把碗盤拿出來,眼卻對着吳娘子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