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很熱。

林沅感覺自己像是被泡進了一汪溫熱的泉水裏,渾身都濕噠噠的。

男人強勢的氣息裹挾着自己。

疼痛,酥麻。

他意識不清的哼唧,汗水沾濕面龐,鼻音軟糯又勾人。

半夢半醒間,林沅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視線裏,出現一個男人朦胧的輪廓。

眼窩深邃,瞳仁漆黑,鼻梁高挺筆直,繃緊的唇線弧度鋒銳。

像一匹兇戾的狼——

犬齒咬上他的脖頸,溫柔又兇狠磨着。

空氣中,散發出淡淡的血腥味兒,又被濕黏甜膩的氣息覆蓋。

卧室裏,兩人呼吸交纏。

不知疲倦。

——

意識再次回籠時,外面已天光大亮。

林沅翻了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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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感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渾身的肌肉像是被重錘過似的,又酸又疼。

他難忍地蹙起眉頭。

心說自己昨夜難道夢游去挖煤了?

眼皮輕顫着,他緩緩睜開眼,一切都是陌生的,包括床邊坐着的那個男人。

林沅懵了一瞬,大腦空白地問:“先生,你誰?”

他剛說完,視線恰好從男人胸膛上掠過,一下子愣住。

那布滿了交錯的紅痕,一看就知道是怎麽留下的。

林沅愣住。

昨晚的記憶宛如潮水般撲來。

那是他留下的,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身為一個單身十八年的小處男,想着在夢裏爽一把。

然後……

林沅很想擡手捂臉,完全不想承認昨晚那個主動又放浪的人是自己。

靠。

不是在做夢嗎!

暴躁地想揍人,林沅擡眼瞥向男人抽煙時手臂處鼓起的肌肉,又想想自己的細胳膊細腿兒。

算了。

就當被狗咬了一口。

他裹着被子翻身下床。

“去哪兒?”男人剛抽過煙,嗓音又低又沉。

“關你屁事!”林沅很煩躁。

一覺醒來,不知道自己在哪兒,還被睡了,任誰都不可能平靜接受。

而且,他還不能揍人,打不過。

也不能委屈,昨晚他自己也很主動,還……

真的超臭不要臉。

腳掌剛踩上厚實的地毯,雙腿酸軟。

林沅站不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某個地方再次受創,疼的他龇牙咧嘴。

我操!

就跟戳了根烙鐵似的。

“走不動?”炎霆将煙蒂摁在煙灰缸裏,嗓音沙啞。

仿佛渾身的骨頭都在叫嚣着疼痛,林沅狼狽地坐在地上,磨牙,“閉嘴!”

他翻了個白眼。

這才看清楚男人的容貌。

五官深邃,鼻梁高挺且筆直。薄唇微抿着,拉出鋒銳的弧度,是很具侵略性的長相。

尤其是那雙眼睛,又黑又深,像一種兇猛的動物。

是狼!

林沅突然感覺自己變成了被鎖定的獵物,脊背一陣發涼。

下一秒,那種驚懼感又消失了。

因為他被抱了起來。

“地上涼。”男人嗓音低沉,帶着胸腔共鳴的磁性。

渾身一個激靈,身上僅有的褲子被滲出的液體濡濕。

林沅表情僵住。

眼看男人要将他放在床上,急忙驚呼:“等等!”

“嗯?”炎霆垂眸,目光對上他躲閃的眼神。

“你先別放我下去。”林沅又急又羞,驚惶無措地抱住男人的脖子,像樹袋熊一樣挂在他身上。

漂亮的眼睛像受驚的小動物般瞪圓,表情卻很一言難盡。

自己好像尿褲子了?

不對,尿尿的器具在前面啊,怎麽會是後面?

空氣中,黏膩的氣味兒彌漫,鑽入鼻腔。

林沅下意識吸了吸鼻子。

這個氣味兒好熟悉,好像是……

臉色瞬間突變。

林沅終于知道,那浸濕褲子的液體是什麽了。

特麽是……

瘦削白皙的手指微曲,林沅惱怒地揪住男人衣領,低吼:“你昨晚沒戴套?”

“嗯。”炎霆淡聲應着,起伏的眉骨冷峭。

他冷淡的反應讓林沅更氣了,怒火在胸腔裏滋啦響,“誰知道你他媽有沒有病。”

剛吼完,啪得一聲響起。

林沅:“……”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屁股!

他瞪圓了眼睛,像一頭暴怒的獅子。

然而,在觸及到男人冰冷深邃的眼瞳時,一下子洩了氣。

“別說髒話。”炎霆将他輕輕放在床上,收斂了渾身壓人的氣場。

林沅癟着嘴角,沒好氣地蹬了蹬腿,“我要洗澡。”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熱氣蒸騰,整個浴室都籠了層白霧。

林沅泡在溫熱的水裏,舒爽地喟嘆。

手臂搭在浴缸邊緣,歪頭,餘光裏瞥見一個黑色的錢包,正孤零零的躺在旁邊。

林沅往前探了探身體,将錢包勾進手裏。

打開。

好多好多的卡。

黑金的,閃瞎眼。

但這不是重點,林沅的視線定格在那張身份證上,淡定的表情一寸寸龜裂。

炎霆。

外面那個男人叫炎霆!?

這不是他昨晚看的那本小說裏的人物嗎?

好像是……主角攻的叔叔。

林沅腦海裏突然像是有什麽閘門被打開,陌生的記憶宛如潮水般湧入。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搭在與浴缸邊緣的手指微微屈起,指尖泛白。

許久之後,林沅呼出一口渾濁的氣息,汗水沾濕鬓角。

眼前的畫面以及腦海中記憶,無一不在告訴他穿書了,穿成書裏同名同姓的小炮灰。

更重要的是,現在這個階段,他還是主角攻的男朋友。

但昨夜,他和主角攻的叔叔睡了。

卧了個大槽!

林沅震撼至極。

那……現在要怎麽辦?

林沅有點兒慌。

這時,放在旁邊架子上的手機突然響起。

他瞬間被吓得一個激靈,差點兒從浴缸裏蹦起來。

還好,只是鈴聲響。

好個屁,手機是原主的。

看見屏幕上顯示着琅哥兩個字,林沅手臂一抖。

電話幾近葬身浴缸。

琅哥,全名是炎琅,他現在這具身體名義上的男朋友。

現在這是……來查崗了?

林沅擡手抹了把腦門兒上的冷汗,哆嗦着想要把電話挂掉。

這是什麽修羅場劇情,簡直讓人想要撞牆。奈何他的手指不聽使喚,一不小心接通了。

“喂,你在哪兒?”

冷淡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一點兒情侶之間的親昵都沒有。

林沅疑惑皺眉,脫口而出:“你誰?”

“你又玩兒什麽把戲?我沒功夫和你閑扯。”炎琅的語氣很不耐煩,高高在上的命令道:“給我打兩萬塊過來。”

很理直氣壯,很理所當然。

聽見這話,泡在熱水裏的林沅才想起來,這位炎家大少爺自從離家出走之後,就一直靠男朋友養着,吃穿用度都花原主的錢,而且還随意使喚原主。

這哪裏像情侶,分明就是仆人。

兩萬塊。

買排骨吃它不香嗎?

“沒錢。”林沅很冷漠。

炎琅頓時就炸了,“你什麽意思……”

林沅啪地把電話挂了。

為了耳朵清淨,幹脆直接關機。

熱水泡得太舒服,他昏昏欲睡。沾着水汽的睫毛輕顫着,緩緩阖上眼眸。

——

電梯裏,炎琅連打幾個電話,都打不進去,氣得想摔手機。

以前那個蠢貨接到他電話,哪一次不都是唯命是從的。

這次,竟然敢先挂他電話。

炎琅罵罵咧咧了一路。

走到一間套房門外,連忙收斂臉上的憤怒和不耐煩,又整理好身上的衣服,這才敬畏地擡手。

敲門聲響起。

靠在床頭休息的炎霆睜開眼,寒冽瞬間聚集,深黑色的眸子又冷又沉,沒有絲毫溫度。

他走過去打開門。

侄子炎琅站在門外,恭敬喚道:“小叔。”

炎霆冷淡地嗯了一聲。

從小就害怕這個小叔,炎琅平時都不敢主動出現在小叔面前。

但今天有事相求,他只能硬着頭皮嗫聲問:“小叔,我能進去嗎?”

看了眼緊閉的浴室門,炎霆想着男孩兒應該要泡很久,就把人放進來了。

炎霆剛落座。

炎琅立馬狗腿地跟過去,也不敢随便坐,躬着身體站在旁邊,“小叔,你幫我和我媽求求情,讓我回家吧。”

半個月前,炎琅不願意與家裏安排的女孩兒訂婚,一氣之下離家出走。

炎霆沉聲道:“打算聽從家裏安排了?”

“不是!”炎琅突然激動起來,意識到這是在和小叔說話,又急忙減小音量,梗着脖子道:“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是上次和你一起逛商場的那個?”炎霆抽出一支雪茄,捏在手裏把玩着。

他之前碰巧看見過侄子和一個男孩兒走在一起,但當時只掃了一眼,沒仔細看。

“不是他。”炎琅又想起林沅那個蠢貨,面露嫌棄,厭惡道:“是那人糾纏我的,我喜歡的是他弟弟。”

林沅那個蠢豬軟弱又怯懦,哪裏比得上乖巧又懂事的小戚,炎琅如是想。

炎霆點燃雪茄。

“小叔,我真的很喜歡他,您能幫我……”炎琅被小叔冷淡的表情吓住,聲音越來越小。

“嗯。”炎霆吐出一個煙圈,語調漫不經心,“這事我幫不了你。”

“可是……”炎琅急了,“我想和他結婚。”

林沅那個蠢貨的錢已經用得差不多了,現在連兩萬塊都拿不出來,他怎麽去給小戚買禮物。

炎琅舍不得自己喜歡的人受半點兒委屈,急切地想要恢複自己炎家大少爺的身份。

但事情并不如意。

“你想和誰結婚是你的事兒,用不着來和我說。”炎霆手裏夾着煙,深邃的微阖,像一匹匍匐在草叢裏打盹的狼。

聲音冷冷淡淡的,氣勢逼人。

炎琅被吓得不敢再出聲。

浴室裏。

林沅擡腿搭在浴缸邊,咬着唇瓣抑制住自己發出奇怪的聲音,費了很大勁才清洗幹淨。

完畢後,他已經脫力,軟綿綿地靠着洗手池。

鏡子裏,倒映出他一身的紅痕。

層疊交錯。

多看兩眼,都能讓人臉皮滾燙。

尤其是後頸,火辣辣的刺痛。

林沅扭着身體仔細看了看,發現有塊兒皮被咬破了,周圍還有很深的一圈牙印。

我日!

那位叔叔是屬狗的吧?

林沅磨磨後槽牙,視線掃過後面的架子,更暴躁了。

這家酒店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房間裏是張雙人大床,可卻只有一件浴袍,一張浴巾。

浴袍已經被穿走了。

林沅伸手摸了把毛巾,濕的,已經被用過了。

胡亂擦了幾把身上殘留的水珠,他将視線挪向挂在架子上的那件白襯衫,皺起鼻子湊上前仔細嗅了嗅,不臭,是幹淨的,應該能穿。

炎霆的體型比林沅大了不止一個號,衣服也大。

穿在他身上,衣擺垂到下方,遮住了關鍵部位。

很好。

林沅滿意地點點腦袋,又将放在架子上的小褲褲拿過來往腿上套。奈何腰酸彎不下去,腿軟站不穩,手不自覺哆嗦着,半天才穿好。

鏡子上蒙了層水霧。

懶得擦,林沅随意扯了兩把衣領,轉身慢吞吞往外挪。

太疼了,渾身的骨頭像是要散架似的,但他還不能找外面那男人算賬。

因為昨晚他自己也挺主動。

靠!

林沅扶着腰,狠狠踹了下門。

突如其來的踹門聲,在寂靜的空間裏顯得格外響亮。

沙發邊,炎琅詫異地轉頭,面露驚訝:“小叔,你屋裏還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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