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幹嘛?”林沅揉揉自己惺忪的眼睛, 帶着睡意的聲音黏糊又軟糯。
炎霆舉起的手掌在半空中停留片刻,準确拍在他微隆的肚子上,還一本正經道:“我在教訓兒子。”
林沅:“?”
你咋知道是兒子?萬一是女兒呢?
林沅眨眨眼, 心想還是算了, 我們倆糙老爺們兒養什麽女兒,還是皮實的小子好養。
“哦,那你繼續。”林沅困倦地打着哈欠,依賴地抓住炎霆的衣角, 又繼續閉上眼睡了。
炎霆沒有再動,整個人像被點了穴道般,低頭看着那幾根拽住自己衣服的細白手指,剛才還精神十足的雙眸,突然安靜下來。
他小心翼翼地側躺而下, 動作極其輕柔, 生怕吵醒身邊睡着的小家夥。
林沅本就沒有睡着,僅在閉目養神,許久沒聽見動靜,緩緩将眼睛擡起一條縫隙,想看看發酒瘋的男人又在幹什麽。
卻發現炎霆什麽都沒有做,只是在安靜地看着自己,那雙平時幽深冷戾的眼睛, 此刻卻溫柔的不得了。
明明處在黑暗中, 卻像是裝載滿天辰星, 熠熠生輝。
林沅的心髒驟然漏跳了一拍。
身體往下縮了縮, 半張小臉兒埋在被子裏,喃喃道:“你看着我做什麽?”
這大半夜,我會想入非非的。
炎霆沒有說話,沉默且安靜。
林沅抿着了下唇角,伸手勾住他的手指,指尖輕輕在他掌心摳了摳,小聲道:“睡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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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簾遮住光亮,屋內光線昏暗,靜得仿佛能夠聽見兩人的心跳聲。
炎霆就那樣認真地看着林沅,身體往前挪動幾分,像說悄悄話般,壓低聲音說:“沅寶,我想親親你。”
“嗯?”林沅怔住,疑惑道:“你怎麽也叫我沅寶啊?你從哪裏聽來的稱呼?你……唔……”
炎霆湊過去,親上小家夥絮絮叨叨的嘴。
溫熱的呼吸交織勾纏,屋內的空氣逐漸升溫。
炎霆很溫柔的輕輕啄吻着,一下又一下,深情又寵溺,無關情.欲。
只剩下黏黏糊糊的愛意,像一汪溫熱的泉水,綿密地将林沅包裹起來。
耳邊,是男人炙熱的呼吸。若有似無的冷調松木香,萦繞在鼻尖。
林沅身體本能的抗拒,在升騰而起的瞬間,又全然卸下,消融于無形。
他乖巧地卧在炎霆懷裏,毫無防備地向對方敞開溫軟的肚皮。
炎霆的啄吻,細密落在他的嘴角。
林沅平躺在床上,輕輕摸了摸炎霆剛剃不久,還有些紮手的頭發,內心格外平靜,身體裏有暖意激蕩。
這是第一次在被炎霆親的時候,他腦袋裏沒有搞黃色。
明明什麽都沒做,卻感覺格外滿足。
不是那種強烈興奮後的虛脫無力,而是發自內心的充實感。
很像……老夫老夫的晚年生活?
林沅呆滞地望着頭頂的天花板,長而密的睫毛微垂,眼神做沉思狀,心說自己這是什麽破比喻。
明明他們倆都還年輕着呢,老什麽老。
提前進入老年生活?平平淡淡,可以接受。但禁欲,他不能接受。
他才十八歲啊,正是需要被澆灌滋潤的時候。
林沅把自己給想臉紅了,心說自己的思想可真是越來越污,黃不拉幾的。
要是被炎霆知道他整天都在想些什麽,會不會被吓跑?
林沅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亂想着,老男人還在親他,像是親不夠似的。
但除了親,又沒有做別的事。甚至連親吻都以脖子為邊限,只親他的臉,連頸窩都不碰一下。
林沅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兒想笑。
擡手在男人的後腦勺拍了拍,哼哼唧唧:“你上輩子屬狗的啊?”
“不對,狗都不會像你這樣親個沒完沒了。”
正說着,炎霆張口含住他的耳垂,還用力啜了下。
林沅的呼吸瞬間亂了,“哎,你別……”
“寶貝兒,你想……”炎霆蹭着他的臉頰低語。
林沅精準狙擊,打斷他的話,“不,你不想。”
将小家夥微涼的手指包裹在掌心裏,輕輕揉搓着,炎霆試圖借酒逞兇,“我想……”
林沅側身捂住他的嘴,眼神兇巴巴,“你可以想,但別說出來。”
“……”炎霆順勢親了下他的手心,眼巴巴地望着他,身後的無形的大尾巴擺個不停,看起來十分可憐。
但林沅很無情,面無表情地推開他,做鹹魚裝攤平在床上,生無可戀道:“我告訴你,作為新時代的社會接班人。我們要遵紀守法,愛護和平,倡導清心寡.欲,有啥都憋着……”
嘆息着,林沅歪了下腦袋,耷拉眼尾看向他,自己也說不下去了。
真是太難了。
一不小心,就得被……
炎霆幽深漆黑的眼眸看着他,遲鈍的大腦也聽不懂小家夥在說什麽,只覺得他絮絮叨叨的模樣很可愛,心裏癢得不行,太想對他進行更多的觸碰了。
被眼巴巴地望着,林沅哪能硬得起心腸。
他還沒見過炎霆這般可憐的模樣呢,像是被自己欺負慘了。
壯漢撒嬌,誰能忍得了呢?
林沅湊到炎霆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舌尖頂了下小虎牙,笑嘻嘻地鑽進被窩裏。
炎霆愣愣地看了片刻,遲鈍的大腦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也掀開被子藏進去。
寬敞的大床上,蓬松的羽絨被遮擋了所有。
黃昏,一道晚霞染紅大片天際,像烈火燎原,很快灼燒一切。
客卧裏,兩人折騰累了,皆沉沉睡去。
樓下的客廳裏,氣氛凝重。
炎瑞坐在沙發上,一向挺拔的脊背,此刻頹然塌陷下去,哪怕心裏憋着火,依舊保持着紳士儒雅。
坐在對面的程汐,低頭盯着腳下的地板,沉默不語。
她沒有任何歉疚,也沒有悔意,甚至連句對不起都沒有說。
當年,得知程汐懷孕時,炎瑞很開心,哪怕與父親決裂,舍棄炎二少的身份,也要對她負責。
未曾想,六年的婚姻,換來的卻是背叛。
良久,炎瑞才開口,“你什麽時候喜歡阿霆的?”
程汐笑了笑,語氣涼薄,“都這樣了,什麽時候還重要嗎?”
出軌的人不僅沒有悔意,反而高高在上地指責道:“炎瑞,你就是個懦夫!我不信你這麽多年沒産生過懷疑,那我現在告訴你,慶慶根本就不是你的兒子。”
炎瑞抱着腦袋,脊背完全塌陷下去,整個人幾乎要縮成一團。
沒有怒吼,沒有叫罵,更沒有動手。
所有的情感,都在悄無聲息之間,快速崩塌。
程汐站起身,撥了撥自己的長發,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輕蔑道:“我最看不起你這樣,懦弱又無能。”
晚霞透過窗戶,灑進客廳裏。
一縷霞光落在炎二哥身上,他很快恢複了平靜,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但說出口的話,卻帶着決然力量,“離婚吧,慶慶歸我。”
程汐渾身一震,驚詫爬滿臉龐,瞳孔驟然放大,聲音怒急,“什麽?你耳朵聾了啊,我剛說了,慶慶他根本就不是你兒子!”
炎二哥平靜地糾正她,“慶慶是我的兒子,我養了他五年。”
沒人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先天的血緣和後天的親情,哪個更重要。
懷胎十月生下孩子的母親,卻絲毫沒有留戀,“行,我可以把慶慶給你,但你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程汐語氣簡單的像是在讨論一個可以随便售賣的貨物,“你給我五千萬,兒子歸你。”
略尖銳的聲音回蕩在空間內,很快消融在霞光中。
片刻後,兩人一前一後地離開,客廳裏恢複寂靜。
林沅醒來時,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渾身快要散架的酸痛感,令他蜷在被窩裏不願動彈。
炎霆已經醒了,倚靠在床頭,手掌溫柔地撫摸着他的頭頂。
扁扁嘴,林沅覺得這動作想是在摸一條狗,故意用腦袋頂了頂他的手掌,氣呼呼地說:“拿開你的手,不然我要咬人了。”
說話間,他下意識擡頭看向炎霆。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誰也沒提之前的事。
一個是覺得醉酒時的模樣,和平時的自己太大相徑庭,威嚴都沒了。
而林沅認為自己趁着炎霆酒醉,還勾.引他做羞羞的事,有點兒太不矜持。
反正,就當做無事發生嘛,誰也不許提!
林沅蜷了蜷身體,将自己團成一個球,又覺得不太舒服,翻身趴在床上,撒嬌般的哼哼唧唧,“你幫我揉揉腰吧。”
深秋的天氣寒涼,炎霆擔心小東西會感冒,先将被子給他蓋好,才隔着蓬松的羽絨被幫他揉捏酸軟的腰。
林沅趴在枕頭上,白皙的臉頰被壓得扁扁的,清亮的眸子微微眯起,表情十分享受。
嘴巴也沒閑着,說話含糊不清,還非要貧嘴,“你以後要是破産了,還可以去開一個按摩館,肯定能成為業內領軍人物,名震大江南北。要不,就叫霆霆按摩房吧。”
林沅也不害怕炎霆把自己怎麽樣,他要是敢對自己的腰用大力,那可是謀殺親子。
“哎,對了,你大哥過生日,他兒子炎琅怎麽沒回來啊?”
林沅疑惑地想了想,按照劇情節點,這個時候炎琅應該已經和家人和好了啊。
嘀咕着,他轉了下腦袋,将整張臉埋進枕頭裏蹭了蹭,沒注意到身後炎霆快速陰沉的臉色。
三十歲的老男人也會嫉妒,但身為長輩,他又不能嫉妒的太明顯,得端着,淡聲回:“不知道。”
林沅大大咧咧,硬是沒聽出其中酸溜溜的語氣,又問道:“你說,炎琅和他父母關系好不好啊?”
之所以這麽問,林沅只是想判斷判斷,炎大哥夫婦會不會是幫兇,幫着兒子一起鏟除隐形威脅。
但吃醋的男人是領悟不到的,還容易多想。
炎霆臉色黑沉沉,眼色比外面的夜空還要濃稠,俯身湊近小家夥的耳邊,冷聲道:“在我床上,還想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