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室內正在打坐的人睜開了眼,無奈的搖頭,這丫頭啊。
他拉開門,故意板起了臉:“吵吵嚷嚷的,像什麽話?”
金采靈一點兒不怕,笑嘻嘻的跑過來抱住他的胳膊搖啊搖:“爹,謝師兄回來了,在外面等你呢。”
掌門金生源長相英挺俊朗,面白無須,看起來只有三十歲左右,氣度沉穩,不怒自威,與金采靈站在一起,不似父女,倒似兄妹一般。
他瞪了一眼金采靈,笑罵道:“眼裏就只有你謝師兄,連爹爹打坐都敢來叫嚷。”
金采靈吐吐舌頭,滿不在乎的道:“哎呀,爹你是在打坐,又不是在閉關,怕什麽嘛。”
金生源拍拍她的頭:“你呀,罷了,這次便放過你。你謝師兄不是說出去歷練,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金采靈偷笑了一下,爹每次都這麽說,她才不怕。
“謝師兄帶了個小娃娃回來,說要收徒呢。”她答道。
金生源微微挑眉:“哦?”
謝清讓被門裏那些人催的煩了才跑出去,他本以為他會對收徒一事頗為抵觸,沒想到這麽快就打算主動收徒了?
這樣也好,謝清讓雖不是他門下弟子,但也是他帶回來的,天然便與他親近些,凡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他未來前途無量,即便被迫結了八品丹,也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品階,元嬰對他而言不過只是時間問題,化神也是完全可期。
雖然他并不是特別在意門派裏那些勾心鬥角,但謝清讓還是值得他關注一下的。
他心思一轉,就明白了謝清讓的想法,不是讓他收徒嗎?他就來一手先發制人,收一個外面撿來的跟其他所有人都沒關系的徒弟,也算是避過了這場風波。
思及此,他不由得惋惜,可惜他遇到謝清讓時,對方已經修習了別的心法,有了傳承,他只能把人帶回門中做個內門弟子,卻不能收入門牆。
如若不然,如此資質心性,可當得未來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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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罷了,他的長徒雖然不如謝清讓出彩奪目,但也勝在穩重孝順,對門派更是忠心耿耿,終究比謝清讓這個外來的要強上一點。
他本來有意讓謝清讓收下長徒的小侄子,把謝清讓推進徒弟的陣營,只可惜,他還沒來得及實施,謝清讓就被那些急功近利的家夥煩的跑了。
“是個什麽樣的小娃娃?”金生源來了點興致,問道。
謝清讓他還是有些了解的,外表溫和實則內生傲骨,能讓他這麽看重,想必定是有什麽過人之處。
“額……”金采靈想了想,撇撇嘴:“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長得特別好看一些。”
她頓了一下,又補充道:“還特別能撒嬌賣乖,爹你是沒看到,謝師兄寵的那個勁兒,我就捏了兩下,那小孩兒就哭唧唧的,謝師兄還兇我!”
金生源哭笑不得:“我看是你特別能撒嬌賣乖還差不多,居然在我這裏告一個小娃娃的狀,也不嫌臉上臊得慌。”
他們一路走過來,謝清讓老遠就聽到了歡聲笑語,趕忙站了起來,叮囑霍尋道:“阿尋乖,一會兒要是有人問你話,你就實話實說,要是不會回答,就說聽師父的,不要哭,知道嗎?”
霍尋乖乖的點頭:“師父,我不哭。”
師父心疼他他才哭的,要是不喜歡他的人,他哭了還會打他的,他才不哭。
謝清讓笑着摸摸他的頭。
“謝師兄,我爹來了。”金采靈遠遠看到他,眼睛一亮,放開金生源的胳膊跑了過來。
金生源就在後面,她不好意思粘着謝清讓,所以就俏生生的站在他旁邊,一雙美眸落在他身上移不開眼。
“弟子謝清讓,見過掌門。”
“嗯,不必多禮。”金生源笑着颔首,看向一旁的霍尋:“好生靈秀的小娃娃。”
謝清讓忙道:“這是易尋,弟子在外與他偶遇,他孤身一人無牽無挂,弟子覺得與他有緣,所以想收他為徒,還望掌門成全。”
他輕輕推了推霍尋的背,鼓勵的道:“阿尋,快見過掌門。”
霍尋大大的眼睛瞅着金生源,學着謝清讓的樣子似模似樣的行了一禮:“見過掌門。”
金采靈‘噗嗤’一笑,這小孩兒,真可愛。
金生源也笑了一下,小小孩童,一板一眼的學舌,着實可愛。
他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一大一小,謝清讓清雅無雙,這樣的容貌氣質就是放在全是美人的修真界,那也是一等一的出色。這小娃娃站在他旁邊,竟也不遑多讓,靈秀動人,相得益彰,好似一幅賞心悅目的稀世畫卷。
“好,好孩子。”金生源笑着應了,複又對謝清讓道:“待測過靈根資質,你便收他為徒吧,我這裏是沒什麽好說的。”
謝清讓道:“弟子已經摸過根骨,阿尋根骨上佳,體內靈根也對我的靈氣有所感應,弟子想先帶他去內門登記造冊。”
他言下之意,是想先把徒弟定下來,測試具體的靈根資質什麽的,可以慢慢來。
金生源眉頭微皺,不贊成的道:“清讓,我明白你的心思,無非是怕有人又來啰嗦你,但你的徒弟,未來也是我栖霞派的中流砥柱,怎可如此輕率。”
謝清讓心中苦笑一下,早知如此,他還來找掌門做什麽,鬧到最後,還是要先去測試處走一遭。
他心中隐憂,就是害怕阿尋資質不夠好,收徒一事又被人阻撓。
罷了,雖然那些人有些煩,但只要他堅持,他們也不能拿他怎麽樣。
“是弟子思慮不周了。”他又對金生源行了一禮,恭謹的道:“弟子這便帶阿尋去測試靈根。”
金生源點點頭:“你自去吧。”
“弟子告退。”
他說罷,便牽着霍尋退了出去。
金采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滿的跺跺足:“爹——你怎麽,謝師兄他好不容易求你一件事,你都不肯答應,比起他為宗門做的,不過是一個小孩兒罷了,就是資質不好,難道我們還供不起一個小娃娃?”
金生源搖頭:“我做這一派掌門,總要服衆才好,若是那易尋資質實在太差,我這張口就準了,那些人豈不是要說我偏袒你謝師兄?鬧将起來,總是不好。”
金采靈眼裏閃過憤怒,道:“那些烏合之衆,也配和謝師兄相比?便是偏袒了,又如何?謝師兄本就比他們值得偏袒!”
金生源呵斥道:“胡說些什麽,那些也都是門中的長老,我一味偏袒你謝師兄,只會讓他在門中日子更加不好過,沒看你謝師兄都沒說什麽?沒大沒小的,慣得你了。”
金采靈眼圈兒一紅:“要是大師兄來找你,你就不會這樣說了,我不理你了,我找謝師兄去!”
她說罷,捂着臉轉身跑了。
金生源搖搖頭,也不去管她,又回去打坐。
……
謝清讓帶着霍尋出了主峰,又将他抱在懷裏,摸着他的小腦袋嘆了口氣。
虧他還叮囑了阿尋教他怎麽回答,結果掌門甚至都沒看他幾眼,更別說提問了。
他搖頭,笑的無奈,看來是他高估了自己在掌門心裏的位置了,他本以為掌門待他還算親厚,沒想到真到了有事的時候,就一推三四六,不願多出頭一分。
霍尋也感覺到了他的失落,抱住他的臉安慰的蹭了蹭:“師父,阿尋喜歡你。”
謝清讓心裏那點兒小傷感頓時煙消雲散,笑着道:“阿尋可要争氣啊。”
霍尋鄭重的點點頭,白嫩的臉蛋兒繃得緊緊的。
謝清讓帶着個小孩兒想收徒的消息在他剛回宗門沒多久就已經傳進了其餘長老的耳朵裏,只不過他一回去就在掌門哪兒杵着,他們不敢在掌門眼皮子底下聒噪,才沒有去找他。
此時又聽到前去打探的弟子傳來的消息,說謝清讓從掌門那兒出來了以後,沒去內門登記處,而是去了外門測試處,不由得暗笑,謝清讓想借掌門的勢躲開他們,也不看看掌門願不願意給他這個面子。
不過一個外來戶,這不,被打臉了吧?
一群被拒絕深覺丢了面子的長老們招呼上自己的徒兒:“走,去測試處看看那謝清讓到底撿了個什麽寶貝疙瘩回來。”
謝清讓明擺着不想跟他們走得近,也就沒人想拉攏他了,現在他們只想着看他丢臉出醜,以解心頭郁氣。
正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在這個二流門派裏,謝清讓的資質無疑碾壓了所有人,他若是在那些一流大派,一定會被當做核心弟子傾心培養,到了這裏卻反而被排擠,被敵視。
就好像一只鳳凰落進雞窩裏,雞固然知道他好,卻也不願意真心接納他。
他們對他的态度,永遠是微妙的。既羨慕,又嫉妒,既想拉攏,可是聯合起來打壓他時,又有一種隐秘的快感,就好像欺壓了那些曾經踩在他們頭上,壓得他們喘不過氣的同代天之驕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