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這是厄洛斯第二十七次模拟我與杜舟的相遇。

我站在鋪滿了梧桐樹葉的街道上，看着細碎又慵懶的陽光從層層疊疊的枝桠間灑落。

周圍逐漸響起打鬧的聲音，即使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我依舊循聲轉身望去，看着那或是一對情侶，或是一對閨蜜的少年少女們嬉笑着從我面前追逐而過。

不是他們，我心想，是第九個穿着校服的女孩子。

随後我便被撞得一個趔趄，懷裏抱着的書本也掉了一地。

那個穿着校服，紮着馬尾的女孩子連忙對我道歉，一邊幫我撿那些書本，一邊慌張地低頭擦着紅腫的眼角。

我彎下腰，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今天是情人節，在這種日子裏失戀可不是什麽愉快的體驗，尤其是她這樣平淡無奇的女生，在這種年紀裏愛上一個比她優秀的混賬男孩子，最終她這樣卑微的愛也要失去，實在是一場悲劇。

周圍的情侶們打鬧着從我們身邊走過，雖然也有人想停下來幫忙撿起那些書本，但看見那個女孩子，又猶豫着離開了——我能理解他們的想法，情人節嘛，萬一是我為了搭讪故意的呢，要真是這樣，他們一幫忙，反而弄巧成拙了。

于是人來人往中，我和姜筱筱撿那些書本撿得手忙腳亂。

“真的很對不起！”她始終不肯擡頭，低頭抽噎着，如同她的愛情那樣卑微地給我不停地道歉，“給學長添麻煩了！我……我走路太急了，是我的問題……”

傻姑娘，這有什麽好道歉的，這個時間本來就不算人多的時候，要是我跑在路上，看見有這麽個不好好靠右走，非要逆人流而行還在路上發呆的家夥，我才不道歉，被撞到了純粹活該，不要什麽錯都往自己身上攬啊。

姿态太低了只會讓理虧的家夥更加理直氣壯而已。

我這樣想着，卻并沒有說出來，這個時間點上我們還不認識。于是我接過她遞給我的那摞一看就不輕重的書本，也慌亂了起來，趕緊把書擱在旁邊的長椅上，安慰起了這個姑娘:“不礙事不礙事，是我走着走着非要仰望天空裝文藝青年，不是你的錯，哎，同學，你怎麽哭啦，我這兒有紙巾……你，你要不要坐下緩一緩？”

姜筱筱很少被這樣關心過，一時沒忍住，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地往下掉，她自己也被自己的失态吓到了，慌忙道謝，然後接過我遞過去的紙巾擦掉淚水。

我懷裏這摞書本是班級作業，倒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于是我安慰着已經哭懵了的姜筱筱坐在長椅上，為她遞去一小包拆開的紙巾。

她像是一個正在逃離苦難的小女孩，終于有了歇腳的地方，慢慢地停止了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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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問她為什麽哭，只是安慰了兩句，然後靜靜地陪她坐了一會兒。

“謝謝學長。”她不好意思地低着頭說，“我這個人很莫名其妙的，剛剛突然哭了起來，真的是耽誤學長時間了……那個，我下節課有課，得回去了……”

我微笑着鼓勵她，給她講了幾句好好學習才是硬道理、笑起來的女孩子最漂亮，還有路上注意安全這種完全沒有邏輯的廢話，然後目送着她離開。

看着她瘦削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人群裏，我收起臉上裝得特別暖的微笑，轉過身——

被個個子比我高的男生無聲無息地站在我背後這個事實吓得懷裏的書又掉了一地。

“嗨～”這個自以為靠着一張帥氣的臉就能男女通吃的家夥沖着我笑了起來:“韓學長，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杜舟。

我看着他那熟悉的笑臉，心裏忍不住嘆息。

厄洛斯模拟了這麽多次，倒是頭一次為他的出場鋪墊這麽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