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祖宗,放手好吧?

化玉不說,孟哲注意不到,化玉一說,孟哲果然看見長蕭素色的絲衣底下,有一道殷紅的鞭傷。

他不動聲色的替長蕭拉好被子,擡步走向門口,化玉忙問他:

“你要幹什麽去?”

孟哲腳步不停“替他叫個醫生,不然他要燒傻了。”

“我不建議您這麽做。”化玉道“這個行為百分之九十九不符合魔尊的人設。”

孟哲不理他“我既然敢叫,自然能讓這個行為符合魔尊的人設。”

魔尊魔尊,無非是邪魅張狂四個字,只要時時刻刻冷着臉,誰敢沒事挑戰魔尊的權威。

故而當禦用醫師謝無涯踏入大殿,就能看見魔尊表情陰沉的坐在床邊,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擊着榉木長桌,像是心情極為不好。

謝無涯頓時有些怕了。

他不動聲色的撩起衣擺,恭恭敬敬的跪下來,試探道“敢問尊上,是哪裏感到不适?”

“起來。”孟哲遙遙一指床“給他看。”

謝無涯起身的動作便是一頓。

孟哲冷笑一聲“怎麽,我差遣不動你?”

謝無涯連忙爬起來“在下不敢。”

他伸處一根手指壓上長蕭的脈搏,低眉思慮的片刻,試探到“這……情況不是太好,不知尊上是想治到什麽程度?”

孟哲掃了他一眼,“自然是治到最好的程度。”他撥弄着手上的白玉印玺,勾了勾嘴角“我還沒開始玩呢,若是就死了,那得多掃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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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無涯給他吓的一抖。

他又仔仔細細的診了片刻,孟哲也不催他,過了莫約半盞茶,也不曉得謝無涯診出了什麽,臉色越來越難看。

片刻之後,他一咬牙,碰的一聲跪倒地,閉眼道“在下無能,求尊上恕罪,長蕭道長這傷病,絕非一時能夠養好,他沒有修為,很多藥用不得,得細細的調養很多年,尊上恐怕一時間,一時間……”

孟哲心頭狂喜,心道“我就等你這句話!“

魔尊邪魅張狂,地位超然,當然得玩常人所不能玩,作為他的玩物,長蕭的身體素質當然也必須超凡脫俗,所以因為長蕭現在身體素質太差,他必須好好養病直到可以勝任這個工作,那麽魔尊給他治病,給他藥,好好的把他擺在一旁當花瓶卻不動他,那都是理所當然的,這是多麽完美的邏輯!

按孟哲的估計,他起碼可以平平安安的度過這幾年。

他強行按下心中喜悅,面上仍舊陰沉一片,甚至很不耐煩的敲了敲桌子,低聲問“到底需要幾年。”

謝無涯又給他吓跪下了,連連磕頭,冷汗冒了一臉“尊上,這個我不好說,起碼三年,如果……如果長蕭道長心中抑郁,或者再有什麽閃失,可能會,可能會更久。”

孟哲心道“久的好,久的妙啊,三年內我就查清楚捅刀始末,然後想辦法把長蕭放跑。”

然而他面上半分不顯,撩起衣擺起身,露出一個陰郁的側臉,掃了謝無涯一眼“那你好好給他治,藥用最好的,明白嗎?”

于是謝無涯在魔尊的恐吓下哆哆嗦嗦的拿了紙筆,歪歪斜斜的寫了六七味藥,又哆哆嗦嗦的把藥方拿給門外侍女,活像得了帕金森。

在他哆哆嗦嗦的拿調羹想給長蕭喂藥,險些灑別人一臉的時候,一旁cos邪魅魔尊的孟哲終于看不下去了,他揮揮手叫謝無涯退下,狀似有意無意的掃了一眼寝宮挂着的刑具,嗤笑道“得了,瞧你那樣,你下去吧,我自有辦法灌進去。”

謝無涯視線跟着轉了一圈刑具,了然退下。

然而胸有成竹的孟哲又有什麽辦法呢?他有個鬼的辦法啊。

長蕭燒的神志恍惚,還給喂了半兩酒,牙關閉的緊緊的,撬都撬不開,孟哲也不敢硬來,只好用上了從前哄生病的小侄子的辦法,往長蕭要背後墊了兩個枕頭,半抱着他起來,揉了揉他的腦袋“醒一醒,別睡了,喝過藥再睡。”

長蕭的睫毛顫了顫。

其實方才孟哲就注意到了,長蕭睡覺的時候,身體是蜷縮在一起的,腿牢牢的縮在胸腹部,簡直像剛出生的小貓,孟哲只能很小心的幫他把身體舒展,然後半抱起來,誘哄道“別睡啊,先喝藥。”

或許是因為孟哲聲音确實放的很柔,不那麽像有威脅的東西,長蕭掙紮片刻,終于迷迷糊糊的睜開一雙霧蒙蒙的眼睛,他顯然還不知道今夕何夕,看着孟哲的時候眼睛睜的很大,似乎沒有辦法聚焦一樣,片刻才嘀嘀咕咕的小聲說了一句話。

“我死了嗎?”

孟哲沒好氣道“沒有,死什麽死,你快喝藥。”

雖然語氣不太好,他動作還是很輕柔,舀了一勺遞到長蕭嘴邊,還有心情問他“會怕苦嗎?”

長蕭似乎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麽,一勺接着一勺,雖然眉頭皺成一片,也絲毫沒有因為太苦,而想要停下來的意味。

倒是比孟哲的小侄子乖上太多。

藥是滿滿當當的一碗,即使病人出奇的配合,喂的也很慢。等他好容易把一整碗都灌進去,想要把藥碗放回桌子上的時候,除了張嘴再沒有其他動作的長蕭忽然伸手,虛虛的抓住了孟哲的衣袖。

孟哲“嗯?”

他其實抓的很松,也很遲疑,只要孟哲一扯就能松開,但是病中的人總是需要更多安慰的,孟哲便也沒有走,将碗放在一邊,在床邊坐下來,問他“怎麽了?”

長蕭盯着他的臉,定定的看了好久,然後忽然皺起了眉頭,将半張臉往被子裏拱了拱,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句“我沒有。”

“嗯。”這種時候不能和病人講道理,孟哲順着他的話說“你沒有什麽?”

長蕭依然盯着他,半響沒有動作,片刻以後,才小心翼翼的從被子裏拱出來,對着他的衣袖輕輕的嗅了嗅,而後觀察了一下孟哲的神态,見他神色沒有不耐,居然一擡手,攬着他的脖子拱進了孟哲懷裏,腦袋在他的肩胛骨旁蹭了蹭,小聲的重複了一遍“我就是沒有。”

孟哲人都傻了。

就如濃朱說的那樣,長蕭的皮膚很白,但不是那種很健康的白,反而有些透着病氣,但這絲毫不影響他貼過來的時候,體溫燙的灼人,隔着薄薄的衣料那麽一靠,孟哲全身都不自在。

他被貼的渾身發毛,下意識要推開他,可是長蕭一直盯着他,孟哲剛一皺眉,他就自覺放松了雙臂,虛虛搭在衣服上,好像等着孟哲去推他一樣,乖巧的讓人害怕。孟哲雖然不知道長蕭把他當成了誰,也不好這樣欺負病人,只能半只手抵在他的腰上,叫他不要靠的那麽近,哄道“好好好,你沒有,先睡覺好不好?”

誰料長蕭剛剛喝藥乖的很,現在居然不是那麽好哄,他本來只是看着孟哲,而後怔怔的愣了半響,忽然軟了眉目,竟然像是要哭了,而後他很小聲的,像是控訴,又像是委屈“我知道,你不信我。”

“你不信我的。”

孟哲母胎solo二十餘年,哪裏見過這種可怕的場面,他一時間手忙腳亂,也不知道長蕭到底将他當成了誰,用上了哄侄子學的畢生功力,也只能刻板的重複“沒有,我信你,誰說我不信你,誰說我不信我打死誰。”

長蕭于是歪着腦袋,又盯了他半響,也不知道經過了什麽此期彼伏的心理活動,居然又一撲,再度拱進孟哲懷裏,小聲道“不信也沒關系。反正本就沒有人信我。”

孟哲僵硬的不能再僵**。

他開始懷疑留長蕭住宿是不是一個好主意,嘴上卻只能小聲的哄“那你先放開我好不好,你病了,大夫說要多睡覺。”

“我不要。”長蕭搖了搖頭,他自以為藏匿的很好,其實孟哲早就發現他在小心翼翼的打量,見孟哲沒有厭煩,這才稍稍收緊手臂,再度抱了上來“……你不要我了,別不要我。”

“祖宗。”孟哲心中哀嚎“你看清楚我是誰啊就不要你了,我特麽是無惡不作,全魔修看見我都要抖三抖的魔尊啊,而且這個魔尊還被你捅了幾刀,我不來他馬上就要捅回來啊,你抱着不虛嗎?”

他瘋狂cue死了一樣的化玉“調調你的數據庫啊老哥,現在我該怎麽辦?”

“正在響應宿主需求。”化玉認真的分析“方案一,根據數據庫和對魔尊人設的分析,建議您冷笑一聲“你也配得到我的垂憐?”,然後啪唧一聲掰斷他的手腕。”

——“啪唧”這個拟聲詞實在是很靈魂了,充分的體現了魔修手段的幹脆利落和為人的狠辣無情。

“掰你*”

孟哲爆了一通國罵。

他認命的平躺下來,輕輕拍了拍長蕭的後背,叫他不要抱的那麽緊,念咒一樣的哄他“不走不走,信你信你,給抱給抱,祖宗,你快睡快睡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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