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其實計劃還有很多沒用得上,按照女助理的設想,此刻應該搭配上千只玫瑰花——可惜時間太緊湊了,機場的安檢也偏嚴,能公關下大屏全靠鈔能力。
白紙藍字一共顯示了300s,畫面一轉變成了豔麗的玫瑰,縱使沒有真花,也渲染出了浪漫的氣氛。
陳先生的手機又震動了一下,他立刻低頭去看訊息。
——我們該登機了。
陳先生的心裏湧起了微小的失落,但他也清楚在這種場景下,兩人見面、相擁在一起昭示愛意,容易造成很大的輿論壓力——更何況他們還不是正兒八經的情侶。
他有點後悔剛剛沒有拍攝照片,同邵維安相處的每一個細節,他都想留下記憶——但很快地,他成功開導了自己,他确信,他将會和他的維安,長久地相處下去。
邵維安一直站在機場三樓的圍欄邊,從他的角度,能居高臨下地看清陳先生每一個動作和表情。
他有點愉悅,這份愉悅讓他犯了煙瘾,但還好,還在可控的範圍內——他沒有去抽煙,他不想讓煙草的氣息影響到他給他的完美驚喜。
陳先生預定的當然是頭等艙,為了确保足夠安靜,他甚至多付了十倍的價格,包場了整個頭等艙——這令邵維安的安排出乎意料地順利。
邵維安在訊息中說,他已經登上了飛機,陳鴻玉看了卻笑了起來——他的确沒什麽同人交往的驚豔,但足夠聰明。
心中滿懷期待,腳步卻不急不慌,等到邁進艙門的那一瞬,才将積蓄許久的歡喜化作熱情的深吻。
頭等艙堆滿了嬌豔的鮮花和尚未拆封的禮盒,邵維安點選了100件免稅店的奢侈品禮物,又雇傭了工作人員連夜包好。
助理同他确認賬單的時候,邵維安看了眼數字,意識到這是他在情人身上最大的一筆花銷——甚至比他包阮秋水三年花費的更多。
但陳先生他值得——邵維安為他一擲千金,沒什麽猶豫,甚至有一絲快樂。
鮮花、香槟、蛋糕、禮物,以及不斷閃爍着的攝影鏡頭,攝像師拍攝了數百張照片,他非常想保留底片,但邵先生的助理态度相對強硬,最後他只能選擇放棄。
飛機準時起飛了,航空公司的服務人員訓練有素地放平了躺椅,在上面貼心地鋪好了柔軟的毯子,甚至貼心地送來了一個小盒子。
邵維安把盒子遞給了陳鴻玉,陳鴻玉不明所以,拆了盒子,發現裏面躺着一對小號玩偶,正是他和邵維安的模樣。
“有點醜。”邵維安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都很好看,”陳鴻玉學着邵維安常做的模樣,伸手捏了捏玩偶“邵維安”的臉,“也很好玩兒。”
“你喜歡就好。”
陳鴻玉心中一動,問道:“你特地讓人定制的?”
“只是大概描述了下模樣。”
“那我們拍張合照吧。”
邵維安确信他是被陳鴻玉套路了,但他鬼使神差地把陳鴻玉摟進了懷裏,面無表情地注視着手機鏡頭,讓陳鴻玉按下了照相的按鈕。
“咔嚓——”
景象定格在這一瞬,陳鴻玉收回了手機,嘴角卻微微翹起。
“那麽高興?”
“我們的第一張合照,當然值得高興。”
“我可以讓你更高興一點。”
“嗯?”
邵維安側過頭看他的陳先生,心裏清楚這句話說了,對彼此都沒什麽好處,但他還是說出了口。
“你是第一個同我有合照的情人。”
陳先生盯着邵維安看了幾秒鐘,他的回應簡單明了——“我希望我做最後一個。”
邵維安沒回應他這句話,反倒是微微合攏了雙眼,假裝什麽都沒聽見。
在邵維安的世界裏,是沒有愛情和永恒這兩個詞語的,他知道現階段他對陳先生有些興趣,但也清楚明白,這點興趣并不足以稱之為愛。
即使有愛情短暫閃現,也會随着時間的流逝漸漸變淡,到最後只是索然無味,等待時機分手罷了。
所以陳先生說的“最後一個”,邵維安不能給予任何回應——他确信他們有朝一日會分道揚镳,而分離的時間點,可能是幾年後,也可能是幾個月後,甚至有可能是明天。
趁着還在的時候及時行樂,以免未來徒生遺憾,這才是邵先生交情人的基本理念。
陳鴻玉側過頭,目光一直黏在邵維安的臉上,他渴望着對方能給予回應,即使是說他“癡心妄想”也好,至少有一個反饋。
但邵維安沒有一點反應,這讓他的心髒也一點點地沉了下去——換位思考,他理解邵維安的選擇,也明白才見三次面,談天長地久未免太過突兀。
理智上理解,不代表情感上不會難過,陳先生想不那麽冷靜,想搖晃着肩膀讓邵先生給個回應。
他伸出了手,在空中僵-硬了一秒鐘,迅速地拉開了毛毯,蓋在了邵維安的身上,又忍不住湊過去親了下他的臉頰。
邵維安的右手在那一瞬間攥緊,他用了極大的毅力,才沒有睜開眼,親吻回去。
“嘭、嘭、嘭。”
他聽到了自己心髒劇烈的跳動聲。
邵維安一直閉着雙眼,但也一直沒有睡着,他側耳聽着空姐的腳步由遠及近,聽着空姐與陳先生輕聲交談,聽着陳先生翻閱剛剛要來的雜志……聽着陳先生貼着他的耳垂輕聲說:“睡美人要我吻醒麽?”
邵維安睜開了雙眼,單手扣着陳先生的腦後,同他接吻了十五分鐘。
等兩人終于分開,邵維安低垂着眼,嘴唇染上了一層亮色,他說:“睡美人不需要吻醒,睡美人想讓你下不了床。”
“可惜這裏沒有床,”陳鴻玉的頭枕在邵先生的胸口上,貪婪地呼吸着對方身上的草木香氣,“能不能寄存下這個想法,等來日再實現它。”
“你倒是膽子大。”
“膽子不大,也不會見色起意。”
“你那天還是太莽撞了。”
“沒辦法,我一看到你落滿蒙塵的模樣,完全無法思考利害關系了。我确信一點,如果放任你被搬進那個房間,我會抱憾終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