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陳鴻玉拉好了窗簾,室內瞬間變得陰暗,他背對着邵維安控制了片刻表情,這才轉過身,溫聲說:“再睡一會兒吧。”
邵維安盯着他看了幾秒鐘,問他:“你對我,是一見鐘情?”
陳鴻玉用力點了點頭,幾乎不假思索,他說:“是啊。”
邵維安在這一瞬間,幾乎确定這是句假話,他笑了一聲,說:“挺好的。”
“怎麽了?”陳鴻玉敏感地察覺到不對勁,但邵維安沒理會他,扯高被子,竟然又睡着了。
邵維安睡得并不安穩,夢裏前任們的影像拼湊在了一起,像掉進了美人堆裏,也像墜入了無間地獄。
等他終于睜開雙眼時,入目的卻是陳鴻玉略帶擔憂的臉。
“你發燒了。”
“是麽?”邵維安躺在高床暖枕之中,倒也沒感覺到有多不适,只是身體軟綿綿的。
“39度8,我喊了私人醫生,馬上到。”
“好。”邵維安垂眼,不過幾秒鐘,他又伸出略顯蒼白的手,用手指碰了碰陳鴻玉的衣角,“想握着你的手。”
“你竟然還會撒嬌。”陳鴻玉一把握住了邵維安的手,拇指拂過他的虎口,感受着他略熱的體溫,“太可愛了。”
邵維安沒反駁這句話,面容有些脆弱,看起來分外無辜。
“扣、扣。”室內響起了扣門聲。
“是醫生麽?快進來。”
陳鴻玉想起身迎一迎醫生,右手卻被邵維安握得極緊,叫他整個人不能輕易掙脫。
邵維安靜地看着他,他在他的視線下,怎麽也說不出“松開我”的話,只得等着醫生推開了門,走到了他們的床邊。
醫生的工具帶得很全,甚至取了少許血樣化驗,最後證明邵維安只是患上普通的感冒,休息數日就會恢複正常。
醫生将藥物的使用情況同陳鴻玉細致地交待了,拎着工具箱離開了房間,陳鴻玉親自幫邵維安配藥,但邵維安一直握着他的右手,他只得用左手一點點弄好,又商量似的問:“讓我去給你倒熱水,好不好?”
邵維安沉默了一會兒,悶聲說:“不好。”
“那……”
“你去吧。”說完這句話,邵維安抽回了自己的手,又向下埋了埋身體,讓被褥遮住一半的臉頰。
陳鴻玉按捺不住心底的沖動,身體前傾,用剛剛握着邵維安的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嗯?”
“維安,你太可愛了。”
邵維安沒說話,但用眼神示意“這話仿佛是在逗我”。
陳鴻玉收回了自己的手,利落地倒了熱水,又哄着邵維安就着水吃了藥,他想了想,拎着自己的手機出去打了個電話,将全天的會議安排推後,必須要解決的工作改為線上交接,又捧着自己的筆記本回了卧室。
陳鴻玉在房門外打電話,邵維安則是在床褥間同下屬發信息及郵件,他的工作習慣很好,常用的模板都有存稿,因而也沒有花費多少時間。等陳鴻玉進門的時候,邵維安已經将手機放回原處,繼續躺在被子下,充當一位堪稱聽話的病人。
但陳鴻玉看了一眼被單的褶皺,猜出了邵維安剛剛的動作,他并不拆穿,先幫邵維安掖好了被角,又單獨抱了一床被子,三兩下收拾好,捧着電腦躺在了邵維安的身側。
“今天不去工作了?”邵維安明知故問。
“不去了,你還發着燒,我舍不得走。”
陳鴻玉是真有些忙,他的手指快速地在鍵盤上跳躍,幸好鍵盤的敲擊聲很輕,不至于産生太大的噪音。
“喊個陪護過來就行,況且也不是什麽大病,明天應該就好了。”
“我放心不下,這種狀态下,硬要出去工作效率也不高,還不如就在你旁邊呢。”
“離這麽近,不怕被傳染感冒?”
“怕什麽,要是生病了,就能光明正大地偷幾天懶,再纏着你照顧我了。”
邵維安心中莫名一暖,低斥道:“生病又不是什麽好事,離我還是遠一些。”
陳鴻玉沒反駁,但身體力行地向邵維安的方向湊了一點。
兩人一時無話,室內只有極輕微的鍵盤敲擊聲。
“嗡——嗡——嗡——”
邵維安的手機開始了震動,陳鴻玉迅速地停止了敲擊鍵盤,單手拿了手機,遞給了邵維安。
邵維安看了一眼上面的陌生電話,随口說:“你幫我接。”
陳鴻玉“嗯”了一聲,接了電話也開了擴音,手機傳來了略帶哭腔的聲音。
“邵維安,我們相處了那麽多年,你真的要對我趕盡殺絕麽?”
“啧,”邵維安眉頭微皺,也沒看陳鴻玉的表情,直接挑開了說,“阮秋水。”
陳鴻玉直接把放在大腿上的筆記本合攏了,擱置在一邊,小聲湊到邵維安的耳畔問:“我能說話麽?”
“說吧,我懶得應付。”這話邵維安沒降低音量,因而電話對面也聽得清清楚楚。
“邵維安,你和誰在一起?”
“他生病了,我姓陳,是他的男朋友,我們正在同居。”
陳鴻玉這句話沒一個廢字,他對阮秋水稱得上了如指掌,并不想同他多費口舌。
“你讓邵維安同我接電話。”
“維安哥說了,讓我同你溝通,他在生病,我也很忙,如果我沒記錯,上次你已經承諾,以後不會再打擾維安哥了。”
陳鴻玉這話說得輕柔,偏偏字字帶刀,又飒又嬌,像極了一朝得勢的受寵的情人。
邵維安強忍住笑,挪動着手,碰了碰陳鴻玉的小腿,那人便立刻扭過頭,無聲地問:“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邵維安搖了搖頭,對着手機說:“我不認為我同你還有什麽可說的,應該支付的費用,我已經超額支付給你了,陳先生是我現在的……男朋友,我身體不适,你可以選擇同他繼續溝通,或者挂斷電話。”
“邵維安——”
話筒裏傳來的破音,讓邵維安向後靠了靠,陳鴻玉迅速地将手機移遠了些。
“有人在搞我,我現在要被平臺封殺了——”
“我知道了,”陳鴻玉的表情不太好,他厭惡一切打擾邵維安修養的瑣事,“但這同我們有什麽關系呢?”
“你——”
“你的事業,你過得好與壞,同我和維安沒有任何關系,我不明白你打這個電話,到底有什麽目的。”
陳鴻玉的話讓邵維安忍不住微笑,卻讓數十公裏外的阮秋水氣得攥緊了手心。
“你讓我同維安說——”
“維安讓我同你說,況且我重複了好幾次,他在生病,你難道沒聽到麽?”陳鴻玉提高了音調,話語中裹挾着怒意,“你和我的維安哥現在并沒有任何關系,他也不是你應該求助的對象,希望你自重,不要再做出這些不妥當的事。”
“你個賤X——”阮秋水怒急攻心、口不擇言
“挂電話。”邵維安冷靜地開口。
“好。”陳鴻玉立刻挂斷了電話,又迅速地将這個號碼拉黑。
“他讓你不開心了,你想做什麽,不必顧忌我,大可以去做。”
邵維安打了個哈欠,閉上了雙眼。
“我看起來像這麽锱铢必較的人?”
陳鴻玉知道這句話問得突兀,但他太好奇了。
“很明顯,你也就在我面前裝裝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