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羅冉新被吓了一跳,主要是他舅的語氣太陰沉了, 好像有很大怨氣似得。

羅舅舅擺擺手, 改口道,“你也長大了結婚了, 那什麽,這個給你, 就當是舅舅給的紅包了。”他拿出一個皺巴巴的印着囍字的紅包,鼓鼓囊囊的。

羅冉新接過來打開, 往裏邊一看, 嚯了聲,“舅, 你這是背着我舅媽攢了多少小金庫啊,”說完,把紅包又推回去,“我不要,我有錢,你留着自己花。”

“不能不要,這是圖個吉利的事情。”羅舅舅往回推。

他們倆在那推了半天,晏翰林看不下去了, 伸手把紅包拿過去,兩人都不解的看他。

他打開紅包, 從裏邊抽出來五張紅票子,剩下的又塞給羅舅舅,“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謝謝舅舅。”

羅舅舅沒辦法,只能把紅包攥在手裏不說話了。

他本來也不是健談的人,別人不問他就不說,悶葫蘆似得。因為這性格沒少被急脾氣的媳婦罵,村裏人都說羅舅舅怕老婆,他也無所謂,反正日子是自己過得好就行,外人愛說啥說啥。

羅冉新清楚他這一點,所以也就直接的問了。

“舅,那人的事,您知道多少?我媽也沒怎麽和我念叨,她剛能說話,說的不多。”他也能明白他媽不告訴他的原因,可有些事他還是想知道。

羅舅舅吧嗒吧嗒抽旱煙,晏翰林覺得等下得讓羅冉新勸勸他,這種抽法肺肯定受不了。

過了好一會兒,羅舅舅才狠狠的唉了聲,這是打算把他知道的都告訴羅冉新了。

“你媽是咱們這附近幾個村子裏長得最漂亮的,十八歲一過上門提親的人每天都有,可惜你媽眼界高,看不上農村人,又想去大城市上學,你姥姥姥爺哪拗的過她,也是她學習好又聰明,自己考了個好學校,就走了。”羅舅舅笑着搖搖頭,家裏他老大,下邊還有個小妹,可惜他倆都不是學習的料,只要老二學習最好脾氣也最倔,“你脾氣雖你媽,看着挺好其實比誰都倔。”

羅冉新點點頭,可自豪,“我也這麽覺得,後來呢?我媽咋回村裏了。”

“後來啊,忘了,那會兒我當兵去了沒在家,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媽已經回來了,而且你爸也到村裏來教書了。”羅舅舅搖搖頭,“你小姨說是他倆一起回來的,是同學。”

“哦哦哦,怪不得。”羅冉新腦補了下男的支教,女的知道是去自己家鄉就趕緊跟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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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姥姥姥爺咋說,就讓他倆處對象了?”羅冉新納悶,二十多年前好像剛開始流行自由戀愛,不像再早幾年,牽個手都是作風有問題。

羅舅舅擺手,苦笑了聲,“呵,你姥爺多要面子個人,他當初就看上了一戶人家,想讓你媽跟那家的大兒子結婚,知道你媽偷偷摸摸找了個男的,氣的把你媽罵了一頓,還說要去舉報他流氓罪,你媽在家鬧了一場,後來幹脆家都不回了,直接搬過去跟他住了。”說到這,又想卷煙,被羅冉新攔下。

收回手,手指頭搓了搓,他嘆氣,“你姥爺找上門好幾次你媽就是不聽,後來你姥爺說要跟她斷絕關系,你媽也倔,父女倆就僵住了。”

“那個人咋說?”

“沒說啥,他就過來支教一年,說是等他走的時候會把你媽帶走。”羅舅舅起身去倒了杯水,看了看晏翰林面完的杯子,給他也添了些。

晏翰林道謝。

“可我媽沒走。”羅冉新皺眉。

“你媽未婚懷孕,你姥爺差點氣犯病,後來還是你姥姥勸他說已經這樣了幹脆就結了算了,可惜啊,咱家這邊松口了,你爸那邊卻開始支支吾吾一推再推,後來就出事了。”羅舅舅眉心皺起個疙瘩,“跟他一起來的另外一個支教的老師,他倆起了沖突,他把人給捅死了。”

“就沒人報警?”羅冉新覺得不現實。

“二十年前,咱們村連電話都沒有,上哪報警去,去醫院都得用牛車拉上,走個十幾個小時才能看上病,那個死的老師就是在去醫院的路上沒的,再回來找你爸他早跑了。”

羅冉新抿着嘴,晏翰林伸手在他脊背上輕輕拍撫,誰聽到親生父親是殺人兇手這種事都會情緒不穩。

“那就這麽算了?人白死了?”

“不算了能咋,那老師也沒個家人,有咱們也聯系不上,最後給埋後山了。”羅舅舅好似想起什麽,指了指他懷裏的盒子,“除了那個匕首,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他記得那天下了大暴雨,來支教的老師都住在學校後邊的土平房裏,要不是那天有個村民家的孩子貪玩沒回家,家裏人去學校找,看到了倒在血泊裏的人才知道出事了,不然等第二天上課再看估計人都硬了。

“我媽,”羅冉新深吸口氣,“我媽咋拿到匕首的?”

“幫着藏的呗。”羅舅舅看了眼時間,站起身,“走,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去你小姨家吃飯,冉新啊你也別多想,反正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你媽現在身體恢複了更好,以後你們母子還能好好過日子。”

羅舅舅意思是沒必要去想那些已經離開的人,現在拿着這個匕首去報案,公安局都不會受理的,沒必要折騰。告訴他就只是想讓他知道下這一段事情,他也有權利知道。

羅冉新嗯了聲,心裏卻還是有了別的盤算。

去小姨那吃飯在介紹完晏翰林後又是一頓雞飛狗跳,也幸虧這些年羅冉新幫襯家裏不少,就算有不能理解的,也沒在面上表現出來。

本來是回來探親,結果第二天走的時候帶了一肚子問號。

家裏人留他多住幾天,他拒絕了。主要還是怕晏翰林住不習慣,而且他想回去多陪陪他媽。

回程的火車上,羅冉新把盒子裏的幾封信都看了,他以為是他媽和那人談戀愛時寫的情書,其實并不是,這是他媽在那人離開後給那人寫的信,結果沒有人收給退回來了。

“在想什麽?”晏翰林把手裏的文件放下,問他。

“總覺得哪裏對不上。”羅冉新撇嘴,“好多疑問。”

“說說看。”

“我媽幫他藏匕首,為什麽不幹脆洗掉血指印?他後來回村裏,是不是為了拿這個匕首才逼瘋我媽,他倆感情真的那麽好?”羅冉新擡眼看他,“還有就是,我覺得他不是防衛過當,是真的想殺那個老師。”

“就算你去問你媽,把這些問清楚了能怎麽樣,報警?”晏翰林擡手在他頭頂按按,“更何況你不知道他人在哪,你連他現在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

羅冉新好似洩了氣的皮球,身體頹然的往後一靠,“就是覺得親爹殺過人什麽的很不舒服,而且我很擔心我媽。”

“療養院那邊我安排了人,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晏翰林把他拽過去抱住,拍拍,“你睡會兒吧,昨天就沒睡好。”一晚上翻來翻去的,那床還不結實,被他弄點咯吱響,不知道的以為他倆幹什麽壞事呢!

羅冉新調整了一下位置,把他大腿當枕頭,躺好閉眼,“等到了我要去看我媽。”

“嗯,我陪你去。”晏翰林彎腰,在他額頭上親了下,“睡吧。”

伴随着火車的聲響與晃動,羅冉新沒一會兒就睡着了,晏翰林伸手拿過那把匕首看了看,又放下了。

療養院裏,齊樂天發現最近進進出出的男人多了不少,還都是生面孔,他警覺性挺高,觀察了下發現是在羅媽媽病房前徘徊的,當下給羅冉新打了電話告知。

在得到對方的回答後,齊樂天才稍微放下心,然後就又看見了上次來羅媽媽這邊探病的那個所謂的親戚。

趕緊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發給羅冉新,離得有點遠他還有點慌,手抖了拍的幾張都不是太清楚,只有一張拍到了正臉。

羅冉新還在火車上晃呢,收到信息後看了好半天,根本就不認識,很普通的一張臉,就是那種人堆裏都不會注意到的中年男人。

“又怎麽了?”見他盯着手機半天沒動,晏翰林歪頭看過來,看到照片時愣了下,伸手在屏幕上劃了下,照片放大。

“這人你認識?”羅冉新扭臉看他,“他說他姓吳。”

“不确定是不是同一個人,照片有點模糊,乍一看挺像。”晏翰林拿過他手機把那幾張照片都看了一遍,确定的點頭,“沒錯了,這是郝書記的私人司機,跟他差不多快二十年了。”

“誰?”

“京都清南區的區委書記,郝岳民,”晏翰林見他眼睛瞪得圓圓的,意識到問題所在,“你……姓郝?”

羅冉新慢慢點頭,随後緊張不已,“這個姓吳的找我媽幹嗎?你快點給那邊的保镖打電話,別讓他把我媽吓到!”

晏翰林點頭,不敢怠慢,萬一丈母娘真出點什麽事,他家羅冉新得瘋了。

也幸虧晏翰林機敏,知道留人保護羅媽媽,不然可能真的會出事。

吳天闊回到郝岳民那裏,把今天被便衣保镖擋住的事說了一遍。

郝岳民陰着臉,覺得事情脫離了他的掌控。

“爸,康寧來電話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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