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容華這次帶着消息來過後, 陵離才稍稍的振作了些, 只是眉眼間還是常常積着郁色, 稍微清閑的時候就坐在桌邊怔忪發呆,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

蘇景陽每天晚上陪着陵離一起睡, 不過到五日之期的時候,他還是會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就算知道系統不會讓陵離發現他半夜的突然消失, 可事情結束後回來繼續躺在陵離身邊會讓他心裏很別扭。

期間,系統一號君終于短暫的出現了一次,解答了蘇景陽積攢的一些疑惑。

蘇景陽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夢裏的那家夥時不時有自主意識, 不然怎麽還會生氣鬧別扭, 而且前兩次還總是試圖用手來描繪記住他的五官輪廓, 雖然最後都被他躲開了。

系統一號告訴他,這是絕無可能的。

“他沒有自主意識,仍舊是被完全控制的按照指令在做事,只是他的意志力很強大, 所以才會有一些本能的個性反應和舉動。不過你放心,他就算當時感知到你的輪廓,醒來也不會記得。”

蘇景陽心中很壓抑,“也就是說……他就算是認知到這個五天一次的夢是不對勁的, 想拒絕想反抗, 卻也只能服從系統的指令對嗎?”

“對。”

蘇景陽眸光凝滞, 胸口梗得慌, “我一直在抵觸他, 可說不定他夢醒了以後也在惡心我呢。到底還是我連累了別人。”

系統一號道:“對不起。”

“對不起?”蘇景陽扯了扯嘴角, “說對不起就能讓我回到以前的世界的話,我可以毫不猶豫的反過來對你說一萬句,十萬句。”

系統一號啞然半晌,才憂心忡忡道:“我們的初衷是在于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傾聽她們的願望,為她們解決難題,可從沒想過反過來會變成了害人的利器。更讓我不安的是,現在的它不單只是矯枉過正和偏激,而是一種純粹的發洩了。對了……你以後跟它說話最好稍稍心平氣和,不然,也會被他趁機吸收你身上的負面能量,會變得更強大。到時候事情會更難辦。”

“……”我去他媽的心平氣和!

系統一號苦笑,“我知道你憋屈,可還是按照我的做吧,不然你收集到的能量永遠趕不上它吸收怨氣的速度,難以相抵。”

蘇景陽咬牙切齒,心裏一股氣憋着快要炸了。

蘇景陽經常将那些飯館裏吃不完的飯菜給那些小乞丐們吃,每天固定收集到一些能量。剩下的大多數能量都是從陵離那得來的,特別是林記小館才開始的那段時日,陵離的感激值幾乎是源源不斷,蘇景陽都幾乎以為進度條能完成一半了,可進度條顯示的數字仍舊跟個笑話一般。

系統一號沉默了片刻,重重嘆了聲,“我本就嚴重受制,再給你提示就怕永遠也出不來了,可是……”

蘇景陽聽它這掙紮的語氣,胸口起伏一陣沒接話。

系統一號消失前,還是心軟告訴他提示了。就是叫他做好事不要總是拘泥于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是可以側重于比較大的精神層面,比如幫助完成一個人生中最大的心願,比如促成一段美好的姻緣,又比如幫忙解開多年心結,幫助走散的親人團聚之類的。

這樣的情況下成功的話,往往比較容易得到一個爆發且集中的能量值,會比平常扶個老人,施舍乞丐要得到的多很多倍。

蘇景陽心裏很郁卒,他之前怎麽都沒朝這方面想呢,可也總算是被指引了個新方向,心底的消極情緒漸漸消散了些。

關于人生中最大的心願,蘇景陽最先問的自然是陵離。

陵離正在家裏的廚房切菜,蘇景陽的問話還沒落音,陵離似乎就因為晃神不小心切到了手,頓時鮮血直冒。

陵離眸子盯着自己手上的血,站在那兒無動于衷。蘇景陽忙将他拉到水缸邊,手用水沖洗幹淨,然後拉着他進屋去給他包紮。

蘇景陽小聲嘟嚷,很自責:“真不該在你切菜的時候,惹你分神。”

夜深人靜,蘇景陽跟陵離就坐在廳內的桌邊,桌面上燈火昏黃,将将兩人的輪廓視線映照的格外柔和。

蘇景陽給陵離剛綁好紗布,即刻就有一波能量融進身體。陵離就是這樣,蘇景陽平常幫他倒個水,都能從他那兒得到不少的七彩小光圈。

蘇景陽道:“今天手受傷了,就別弄了,好好歇着行嗎?”

陵離應了聲好,蘇景陽一邊收拾着藥箱,一邊道:“你啊太拼了,本來就做的夠好了,客人都贊口不絕,你還這麽精益求精的鑽研。”

陵離看着他的臉柔聲道:“可是我想做的更好,我不想讓你失望。”

蘇景陽聽了這話搖搖頭不太贊同,認真的道:“我開林記小館的初衷是想讓你能夠保證生活無憂,不是想讓你有壓力,你以後每天晚上回來別折騰了,夠累的了。”

陵離目光清湛如水,搖頭說不累。

陵離嘴角動了動,又道:“對了,景陽,你剛才問我那個……”

蘇景陽聽了唇邊染上笑意,他道:“就是想知道阿離的心願嘛,說出來,也許我能幫你完成呢。”

“要完成我的心願?”陵離看着蘇景陽,沉靜幽深的目光凝着蘇景陽片刻,忽爾輕聲問:“景陽,你為什麽總是要對我這麽好?”

“為什麽?對你好還用為什麽嗎?”蘇景陽不假思索的回答。

陵離氣息一亂,忽然像是不敢跟他那雙清澈的眼睛對視,連忙斂下眸子,“也許,也許我根本不值得。”

“我說值得就值得。”蘇景陽道:“你還沒告訴我呢,你最大的心願是什麽啊?”

陵離搖了搖頭,不說話了,蘇景陽雙手搭上他的肩膀,湊過去追問:“說嘛,說嘛,阿離。”

陵離似乎一直在低下頭看自己被包好的那根手指,蘇景陽的再三追問下,他抿了抿唇,才開口緩聲道:“我最大的心願就是……一輩子都不想跟你分開。”

蘇景陽聽得心頭猛顫,愣了愣。

他有想過陵離的心願可能會說在鎮上洗清名聲,也可能會說找到養父的骨灰安葬,又或者讓阿軒健健康康,蘇景陽完全沒想到是跟自己有關的。

可是,可是他注定做不到啊。他終究還是要離開的。

陵離沒聽見蘇景陽回應心裏登頓時明白了大半,他仍舊低着頭,氣息卻是很明顯的顫了顫,“景陽,你以後……終歸是要離開我的,是嗎?”

蘇景陽被他問得有點措手不及,焦急又慌張,嘴巴動了又動,有點不太敢回答這個問題。

他問陵離心願之前,怎麽都沒想到會跳到這個問題上來。

他的沉默令陵離頭更低了,突然,一滴滴的淚珠開始吧嗒吧嗒往下滴落,砸在剛包紮好的手上。

蘇景陽忙道:“阿離,別哭啊!別哭!”

陵離擡起已經滿是淚痕的臉來,他哭音不大,甚至隐忍,可是模樣卻有些狼狽,他臉頰漲紅,緊緊抓住蘇景陽的手,就像是溺水之人抓着一塊唯一能自救的浮木,那樣的用力。努力的克制着哽咽的語氣,陵離斷斷續續的對蘇景陽哀求說:“能不走嗎?我們帶着阿軒,就像這樣過下去,不要別人,沒有別人,我們三個人這樣過,挺好的,景陽,我,我對你……我舍不得你離開,我害怕,我不知道沒有了你在身邊陪着,我要怎麽過,我不敢想……”

陵離的話沒說完,被蘇景陽陡然伸手将他抱在懷裏。蘇景陽輕撫他的後背,陵離幾乎是下意識裏雙臂回抱住了蘇景陽,越收越緊,蘇景陽都有些被他勒疼了。

蘇景陽感覺到了肩頭越來越重的濕意,蹙着眉心,陵離一哭,他就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更何況是哭成這樣。

蘇景陽眼眶泛紅,甕聲甕氣的說:“把阿離弄得如此傷感,早知我就不問了。”

陵離在他懷裏搖頭,落淚不出聲,一只手緊緊抓住了他身上的衣衫。

蘇景陽沒辦法跟陵離保證自己一輩子不離開,也無法在這當口勸慰他什麽“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蘇景陽只能這樣抱抱他,安撫他。

其實到時候要離開這裏回家,蘇景陽也一定會舍不得陵離。

可是……他還是要回家啊,他根本不是這個世界裏的人。面對陵離的眼淚,蘇景陽突然覺得自己是如此的無情。

這天晚上兩人還是睡在一起,熄了燈過後許久,大睜着一雙眼睛的蘇景陽知道陵離也是一樣沒睡。

蘇景陽想了好長時間,終于微微側身對着他的方向,陵離感覺到他的動作,也微微動了動,将臉面對着他。

黑暗中,兩人就這樣面對面氣息纏繞,蘇景陽說話的聲音輕輕柔柔的:“阿離,我并不想騙你,我告訴你,我現在是在想辦法找回家的路。”

陵離氣息微動,聲音裏帶了點鼻音,“……回家?”

陵離一直以為他無家可歸,這還是第一次聽他說起家這個字。

“嗯,我家裏很遠很遠,遠到你不能想象……我有辦法會離開,但是啊那個辦法很難辦到,我恐怕得等上好多年才會走,所以你別傷心,我還會在的。你一傷心,弄得我也不好受了。”

陵離抓住蘇景陽的袖子急急的問:“很遠?有多遠?我還有阿軒,跟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不用問系統蘇景陽也知道,這只是個小說虛拟的世界,他想回去都難于上青天,更何況還是帶上兩個人回去。

蘇景陽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實話實說:“我家的地方很特別,只能我一個人能回去,阿離,你……”

陵離呼吸似乎滞了一下,也沒有再挖根挖底的問蘇景陽為什麽只有他一人能回去,抓住他的手漸漸的無力松開。靜了好長時間,蘇景陽以為他不會說話了,才聽着他語氣澀然的重複了一句:“只有……你一個人能回去麽?”

蘇景陽心裏難受,輕輕的嗯了聲。

陵離又問:“景陽,這是不是就是你最大的心願?”

蘇景陽沒做聲。

陵離死寂一般的沉默半晌後,他突然翻個身,背對着蘇景陽。

“……景陽,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麽嗎?”

陵離低低的聲音突然傳來,沒等蘇景陽回答,陵離已經自顧自的開口了:“我在想……要怎麽騙你将你所謂回家的辦法給說出來,然後我再去破壞去阻止,不讓你離開。我在想,如何才能費盡心機的完成我的心願。”

“阿離???”蘇景陽驚得身體都撐起來了,手頓了頓,去碰他肩膀,蘇景陽能感覺到他的肩頭微微顫動着。

“你被吓到了是不是?”陵離察覺到他震驚的語氣,氣息一陣抖的厲害,語氣似哭非哭,言語間有強烈的自厭,“你一直都說我好,其實我真的不好,我一點也不好。我心底無恥又自私,我說過我會拼盡一生來報答你,可是我沒有。你一心想幫我完成心願,我反而只想破壞你的心願,我甚至想一直瞞着一直破壞下去,我其實就是這樣的人,這樣的才是最真實的我。”

蘇景陽被他弄的心口絞痛,湊過去将陵離的身體給扳過來,語氣前所未有的鄭重的對他道:“阿離,你別這麽說你自己。你好,你真的很好。”

蘇景陽跟陵離相處這麽些日日夜夜,對他的秉性很清楚,蘇景陽剛才的确是有些訝異,但也不會因為這幾句話就改變對他的看法。

“你這麽想,也是因為你太在乎我了,對不對?”蘇景陽的手摩挲着撫摸上他滿是淚痕的面頰,感受到他濕熱紊亂的呼吸,用手輕柔擦拭着淚珠,嗓音極盡全力的柔和:“其實,每個人都有這麽一面,這是很正常的,只不過就是因為你太善良了,所以才會自己被自己吓到。你看像我就不會,我有時候碰到那種很煩很煩的人,早就在腦子裏酷刑折磨他千萬遍了我還覺得不解氣呢!可是只要你沒有實際上做什麽傷害別人的事情,是沒關系的。”

蘇景陽說着說着,卻發現陵離的眼淚更加洶湧了。

“不,不,我不善良。”陵離抓住蘇景陽給他拭淚的手,使勁的搖頭,帶着壓抑的哭腔,“我已經做出傷害到你的事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景陽,我無地自容,對不起,對不起……”

他贖罪一般的不停地說對不起,蘇景陽急了:“你把我養的白白胖胖的,哪裏對不起我了?還有,我現在真的不會離開的,阿離,阿離聽話,我們別再胡思亂想了好不好?”

陵離卻又似被堵住了喉嚨,哽得連對不起都說的含糊不清起來。就算是蘇景陽看不清他的臉,卻也能察覺他渾身溢滿了無盡的悲涼。

蘇景陽心中疲憊又無奈,用手輕撫他的戰栗的脊背,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勸解他才好了。

原本打算過段時間就獨自一人去晉城的,現在看來,要再做打算了。

兩人幾乎都是一夜未睡,就這樣靜靜的躺在床上,直至外面天光微亮,蘇景陽才用根平常一樣明朗的語氣對背對着他的陵離道:“阿離,我們早上吃雞蛋餅和芝麻粥吧,我去做!”

陵離仍舊是沒有轉過身來,只是啞聲喊住了起身就要下床的他。

“景陽。”

蘇景陽坐在床邊,立馬回頭望向他。

“其實……”陵離頓了許久才又接着說話,聲音輕得仿佛快要消失了,“其實,我跟阿易之間,只是個誤會。”

誤會?!蘇景陽被這句話砸的狠狠怔住,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蘇景陽真的不知道陵離為什麽突然說這個,而且不清楚他這話裏的意味代表了什麽,只覺得腦子裏全部都混亂了。蘇景陽不明白,之前都那樣明顯了,怎麽就成了誤會?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

蘇景陽滿心的驚愕和迷茫,他想知道怎麽回事,可是陵離此時明顯已經脆弱到了極致,蘇景陽不想再招惹他傷心,緩了緩情緒,壓下繼續追問的欲望,湊過去抱着他柔聲安慰,“那咱們就別管他了,我的阿離以後一定,一定會遇到深愛的那個人的。”

蘇景陽又陪他一會兒,穿好鞋子起床去廚房準備早飯了。

陵離怔然聽着他離開的動靜,蒼白的嘴唇發着顫,擡手捂住了自己紅腫的雙眼,發絲狼狽的黏在了臉上,仿佛怎麽都流不盡的淚水順着指縫無聲的滑落,将還未幹透的枕頭再次浸濕。

深愛的人,此生不會再有了,永遠不會了。

蘇景陽有些不安,總覺得那天過後陵離的眼底總是不經意透出一種心如止水的死寂,讓他看得心裏莫名難過。蘇景陽心裏一直懷疑,是不是阿易之前說了什麽,陵離強裝鎮定到了臨界點,又因為他說要走,所以雙重打擊之下才突然情緒失控。

陵離卻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笑容清清柔柔的,全部否認了。

“真的跟阿易沒關系,我只是太想念孩子了,那天也是……我惦記阿軒,又聽見你說以後會走太舍不得你,所以才一直沒有控制住情緒。根本不是因為阿易。我跟他之間,從頭到尾真的都沒什麽。”陵離的最後一句,說得格外認真。

蘇景陽将信将疑,“可是阿離,你的狀态不太對啊。”

陵離愣了一下才下意識裏摸了摸自己的臉道:“是嗎?很明顯嗎,怎麽會,我……”他又迅速彎起嘴角沖着蘇景陽笑,“可能是,這段時日都沒睡好的原因吧,我會努力調整的,一定會調整的……”

蘇景陽也沒辦法了,心裏想着只有等阿軒回來了,有了孩子的陪伴,陵離應該就會好起來一點吧。

容辭抱着阿軒回來的那個晚上,蘇景陽又在雞籠旁撿雞蛋,場景是如此的似曾相似,只是蘇景陽回頭的時候,看到的不是阿易冷漠進屋的背影,而是剛好撞上他望過來的湛黑雙眸。

趴在容辭肩頭都快睡着了的阿軒,看到了蘇景陽立馬精神了,直起身開心的朝着他伸手,“舅舅,舅舅!”

陵離聽到了動靜,匆匆的從屋子裏跑出來,将孩子接過來,眸中含淚親了又親,然後不停的對容辭說謝謝。

容辭淡淡嗯了一聲,轉身準備走,陵離突然道:“阿易,吃個宵夜再走吧。”

沒等容辭回應,陵離就又轉頭對上站在那兒沒動蘇景陽:“景陽,我去給孩子洗澡,你幫忙弄點雞蛋餅好嗎?”

蘇景陽道:“好啊好啊。”就拿着剛撿的雞蛋去廚房了。等忙活好出來,阿軒已經睡了,而陵離跟容辭兩人默然無聲各坐一邊,氣氛安靜到詭異。

……這是怎麽了???

一頓宵夜吃的蘇景陽是渾身發毛,只感覺容辭神色不明的一直在盯着他,蘇景陽咬着軟餅,心裏咯噔咯噔的,看什麽看,毛病!

容辭這晚過後又消失了幾天才回家,蘇景陽是怎麽發現他回家了呢?就是那只雞,大早上跟打了雞血似的往隔壁飛,蘇景陽就知道了,哦,隔壁勾引它的那個野男人回來了。

蘇景陽去敲門捉雞,這次沒有等很久,門就開了,一身黑衣的容辭出現在門後,手裏拎着雞,伸手遞給他。

蘇景陽說了聲謝謝,接過正要走,餘光不經意的瞥見了他腰間的貔貅玉佩。

蘇景陽:“………………”

容辭抱起雙臂睨着他道:“并不是喜歡才戴的,只是你這麽小氣,送出去的東西我不戴的話,你肯定是會找借口要回去。”

蘇景陽抱着雞,反應過來後整個人震驚的後退了一步,這人怎麽會知道玉佩是他送的??!阿離,是阿離做了什麽??

蘇景陽轉頭就想跑回去問陵離,被卻容辭拽住,一把将他拉回到跟前。對上蘇景陽緊張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容辭微微低下頭,黑眸逼視着他,語氣冷然道:“蘇景陽,以後你這蠢腦子再敢給我亂配對,你就幹脆自己剁了,拿去喂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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