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吃虧的是傅先生
她的腦海裏還是韓亦張狂的冷笑,頭痛欲裂。
難道就是因為陸珩之還喜歡自己,韓氏兄妹就要......殺了她!?人性怎能黑暗至此?還有陳洛,他只是公司一個後輩,不過是自己撞破了他和韓靈萱在一起,他就幫韓亦一起給自己灌酒......
姜绾支撐不住的倚靠着冰冷的牆壁,眼眶仍是紅的,仿佛置身火海。
她好像發燒了。
“姜绾,你喝多了?”
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她擰着眉,擡起頭看去。
傅淮琛一只手支撐着她的肩膀,讓她不至于直接滑倒,他穿着黑色的衣服,一身寒風的冷冽味道,眉眼模模糊糊,讓她感到親近又安心。
她的心,忽然就平靜下去。
有他在,魑魅魍魉,諸邪避散。
“傅......”
她的聲音很輕,只說出了一個“傅”字,就身子晃了晃,整個人往前栽去。
眼前的姜绾臉上布滿淚痕,帶着沙啞的哭腔,讓他的心瞬間被揪了起來。
“姜绾!”
低沉沙啞的聲音脫口而出,傅淮琛扶住她的身子,姜绾卻已經慢慢的失去了意識。
他的聲音在顫抖,帶着姜绾上車,才發現她的身體滾燙,似乎是發燒了。
兩次了,上一次被灌酒,這一次,史尋告訴他姜绾只喝了一杯雞尾酒,但是其他飲料有問題......
他看着車裏緊閉雙眸的姜绾:“回宴遇,打電話聯系許真,馬上。”
許家是傅家的家庭醫生,許真的父親是專門為傅老夫人療養身體的,許真則常年跟着傅淮琛跑東跑西,平時即使傅淮琛有什麽感冒發燒的小病,也不會到驚動他的份上。
“好的,boss。”賀誠看到姜绾,沒有任何猶豫,立即撥通了許真的電話,他也意識到姜绾的不對勁,上一次被灌酒醉了就罷了,這次看起來更加嚴重。
鴻園酒店。
何斬趕到酒店的時候,瀕臨崩潰的理智才漸漸回神。
再給姜绾打電話卻被挂掉,何斬按捺下內心的焦急,憑借自己的身份,輕易的闖進酒店內部,眼皮一下一下的跳着,內心越來越焦躁不安。
“迅牙娛樂?”
剛趕到姜绾口中的1932號房間的樓層,他就在樓道的角落看到了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其中一個他還很熟悉,是一家新聞狗仔公司的員工,以偷拍出名。
一想到姜绾還在裏面,他已經大步的走過去,盯着狗仔手裏的相機,臉色陰沉:“你們拍了什麽?”
兩個狗仔剛到房門口,準備去另一邊的露臺,見到何斬手一抖,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
“何......何經紀人,你怎麽在這兒?。”
都是一個圈子裏的,狗仔瞬間就認出了何斬,把相機放到了身後,露出讨好的笑容。
“把照片交出來。”
“什麽照片?我們兩個就是路過哈,你不知道吧,今天晚上是好幾個劇組的殺青宴,我們在這裏蹲點而已,真的什麽都沒拍。”
何斬伸出手:“交出來,如果你們還想混的話。”
兩個狗仔哭喪着臉:“我們真的還沒有拍呢啊,而且這裏面是左導,我們就是拍了也不過是要點錢,根本不敢爆出來啊,說不定還能給您炒作一波呢!”
何斬周身的血液瞬間倒流,一只手提起狗仔的衣領,臉上有幾分猙獰,鏡片反射着寒冽的光芒:“是左哲!?”
另一個狗仔連忙阻攔着,用力掰開何斬的胳膊,語氣有幾分不屑:“何大經紀人,您裝什麽呢,您在這兒又當又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喜歡左導呢。”
驟然間,何斬的大腦一片空白。
“安穎歡?”
狗仔:“就算是史少叫我們來拍,但是您這個經紀人會不知道?”
何斬放下狗仔,兩個狗仔對視了一眼,見他沒了反應,連忙扛起攝像機,跑進了另一個房間。
不得不說史尋很有頭腦,幫狗仔找好了偷拍的房間,狗仔興沖沖的跑到房間的陽臺上,因為是落地窗,可以看見對面卧室內的情景。
何斬呆滞在原地,他本應該踢開房間門,卻怔怔的跟在狗仔身後也走進那間房,腳步僵硬。
手掌死死的攥成拳,他的大腦飛速運轉着......
姜绾,是在騙他。
他已經反應過來了。
鴻園樓今天殺青宴的不止是姜绾,還有安穎歡,更有左哲的劇組。
房裏的不是绾绾......是安穎歡。
不,他不相信......
“左導——.”房間內傳出熟悉的聲音。
“安穎歡,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一點就害死我?嗯?!要不是姜绾開口威脅我,還好她沒喝多少藥!”
“左導,我也沒有想到啊,.我以為姜绾就是何斬那個廢物的青梅竹馬呢,誰知道她背後是何家啊......我錯了,對不起嘛。”
安穎歡口中的每一個字都仿佛刀子般刺到何斬的心裏,他的胸口劇烈起伏着,峻冷的臉上只剩下一片如紙的蒼白,攥着的拳頭咯咯作響。
“夏甜的事情,據說何斬已經搞定了,呵呵,他還有點用處,要不是他每次在電影上給我靈感......導演專業又如何。”左哲不屑的聲音傳來。
何斬的腦海裏,回想到一幕幕和安穎歡相處的曾經。
她說,她要依靠自己的能力成為享譽華國的女演員。
她說,他是她的貴人。
她說,他劇本之中的情感,只有她能夠讀懂,她願意和他一起走一條璀璨的星路......
回憶漸漸碾為碎末,何斬的胃部一陣抽搐翻滾,他克制着自己要嘔吐出來的沖動,染着血液的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機械的如同機器。
姜绾的話在他腦海裏浮現,他甚至還在姜绾面前為安穎歡辯駁,何斬咬着牙,蒼白的俊臉只剩下一片愧疚,鏡片下的眼眸布滿血色,充斥着刻骨的自責,痛苦......
“斬哥,斬哥你去幹嗎?”
狗仔見何斬一言不發的離開了房間,本想跟着他,想了想,還是繼續拍攝着。
不到十秒,對面的房間傳來一聲巨響,房門“砰”的一聲被踹開。
狗仔跳起來,震驚的都忘了做任何表情,呆呆的像是看電影一樣,看着相機裏的畫面。
何斬目光冰冷,一步一步朝兩人走去,随手朝起一只陶瓷花瓶。
......
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姜绾已經被送到到總統套房裏,傅淮琛的內心控制不住的鈍痛,忍不住催促:“許真什麽時候到?”
話音剛落,房門就被敲響了,一個看起來過分年輕的男人滿頭大汗的出現在門口,拍着自己的胸口順氣:“我,我來了,傅先生沒事吧?”
一進門,就看見安然無恙的傅淮琛,許真愣住了,然後就看見了躺着的姜绾,半昏迷着,臉頰燒的通紅。
傅淮琛還穿着大衣,許真呆呆的問:“傅先生沒事嗎?您是剛從帝都回來?”
賀誠後挪了一下,示意許真。
“她發燒了,”傅淮琛沉沉的說道,聲音陰沉低啞,“只喝了一杯酒,沒有酒精過敏的歷史,但是被下了藥。”
許真反應過來,舒了口氣,坐到一旁,摸了摸姜绾的額頭,又掏出體溫計測量了一下,頓時一驚一乍的喊道:“怎麽燒的這麽厲害,別是燒傻了吧,她多大了,是什麽藥?”
“你說呢?”傅淮琛淡淡的反問,陰森寒冷的聲音讓許真吓出一身冷汗來。
“OKOK,你不用着急,不過她燒的真不輕,這是怎麽回事啊,沒有酒精中毒,按理說這也不是過敏的現象,難道是着了涼......”許真困惑的搖着頭。
“十七歲,要十八歲了。”
“那......還好還好,抵抗力應該不是太差,我這裏只能做退燒處理,那種藥攝入不多的話,應該是沒事的,只不過她現在不能沖冷水降溫,只能吃藥了。不過傅先生,我覺得你最好在她醒來之後再看看,有些人以前是可以喝酒的,但經歷了一下重大的變故之後,産生了刺激或陰影,導致以後一喝酒就會二次刺激,說不定這個小姑娘就是這樣,可能是之前喝酒遇見了什麽事情——”
許真說着,沒有注意到傅淮琛越來越冷的臉色,他怔怔的看着她,眼眶發紅。
陰影?
或許那一次,就是她的陰影......傅淮琛的手握成了拳頭,鳳眸之中寒霜密布。
許真一邊跟傅淮琛囑咐,一邊毫不留情的一針紮進去。
可能是因為太疼,加上姜绾本身沒有昏迷的徹底,她渾身一顫,牙齒都疼的抖了抖,幽幽的醒來,睜開眼睛盯着傅淮琛。
“呦,小姑娘你醒了?現在感覺怎麽樣?”許真露出屬于醫生的慈祥微笑,趁她不備,一把将針頭拔出來。
“嘶——”
這人是醫生嗎?怎麽像是要紮死自己?她感覺自己好像成了被容嬷嬷紮針的紫薇。
姜绾額頭上的汗滾落下來,回道:“不怎麽樣。”
一開口,喉嚨就磨損般的刺痛,沙啞的厲害。
“不怎麽樣就對了,你是發燒了,高燒......”
“許真,你閉嘴。”傅淮琛見到姜绾醒來,一直擰着的眉宇終于松動了幾分,冷冷的對許真說。
沒聽到绾绾的聲音都啞了嗎,許真還敢和她說話。
傅淮琛想到他走進停車場的時候,看見的那張布滿淚痕的臉,表情冷到了零度,說不出的煩躁。
他還沒有問她,為什麽會哭。
姜绾微微側頭,認真的看着傅淮琛,腦海裏沒有了那些痛苦紛亂的影子,反倒是重生那一晚,一些被遺忘的記憶翻來覆去的出現在她眼前。
“三十八度七,算高燒了,傅先生,你應該......”許真的話語越來越輕,好像慢慢的變得離她很遠,然後消失不見了。
她的眼皮一上一下的半阖着,眼前傅淮琛的高大身影模模糊糊的,其他人都離開了,房間只剩下半昏迷着的她,和站在她身旁如同雕像般伫立的傅淮琛。
“老板。”她低低的喚着他,聲音是哭啞的,也是燒啞的。
“我在。”
“你的外套丢在我家了......你是不是不要了?如果不要的話,我要拿去墩地了。”
她蹙着眉,聲音透着讓他心疼的委屈,像是被人遺棄的孩子。
“要,等下次,我去拿回來。”傅淮琛認真的回答,摸了摸她滾燙的額頭,把一個冰袋放到她頭上。
“那你為什麽不去找我......”姜绾大概是燒糊塗了,她還要用一半的精力克制着腦海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旖念,碎碎念着和傅淮琛說話。
傅淮琛看着她,內心被自責淹沒,聲音溫和的像是在哄一個小孩子,向她解釋:“我上周回帝都處理一些事情,今天剛回來。”
姜绾也沒在意他的回答,盯着他靠的很近的黑色碎發,自言自語似的又問:“那你能給我摸一下頭發嗎?”
傅淮琛在她身側坐下來,微微低頭,但是姜绾不過是口頭上說一說,她并沒有力氣擡起手。
她注視着他,輕聲道:“傅淮琛,我有一點想你。”
姜绾的聲音啞的厲害,一點也不像是平時華麗而慵懶的聲線,軟軟的。
“我剛剛遇見了史尋......是他找你來的嗎?”姜绾又問。
“是,”傅淮琛回過神來,一下子想到了她對酒精的異常,心痛的厲害,問道,“姜绾,為什麽要哭?”
屋裏安靜,姜绾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又一次睡着了,她卸去了所有的戒備,安然入睡,只是眼眶還紅彤彤的。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姜绾的燒才慢慢退下去了一點。
傅淮琛有些懷疑,她真的如史尋說的,只喝了兩口飲料嗎?
“姜绾。”
“绾绾,起來吃藥。”
傅淮琛喊了她許久,她仍舊沉沉的睡着,他頓時心軟了下來,一只手撐着她的肩膀給她喂藥。
姜绾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傅淮琛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色驟冷。
“哥哥。”
哥哥?
哥哥?!
她到底還有幾個哥哥?
傅淮琛毫不猶豫的挂斷了電話。
手機不知疲倦的又一次響起來,傅淮琛鳳眸冰冷,平靜的按下了關機鍵,順手把手機扔的很遠。
她只能有他一個哥哥!
次日。
晨光明媚炙熱的透過潔白窗簾,溫暖的灑在床上,姜绾驀然睜開雙眼,意識回籠,她舒緩的松了一口氣,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場迷幻的夢境。
是發燒了嗎,她擡起手按住太陽穴緩緩的揉着,忽然怔住了,電光火石之間,她感覺自己的腦仁針紮似的疼。
身側的男人坐起來,沉沉的盯着她。
這場景,好熟悉,似乎在哪裏經歷過一次,這不是她重生醒來之後的場景嗎......
她是重新重生了一次嗎?
一定是這樣吧!
“姜绾。”
傅淮琛低聲喚着她的名字,把姜绾的思緒拉回現實。
一切不是夢,也不是重新重生。
昨晚。
姜绾原本迷茫的意識瞬間回爐,瞳孔微微的收縮着,沒有半點猶豫,揚手就一個巴掌甩過去——
沒有意料中的聲音,傅淮琛不閃不避,卻看到她的手在距離自己一厘米的位置停下。
她抽着氣,收回了顫抖的手,她沒有喝醉,自然談不上什麽神志不清或酒後短片,只是燒的有些糊塗,傅淮琛在給她喂藥的時候,是她主動的把人拎到了自己面前。
是她主動的。
吃虧的,是傅淮琛。
“不是,”傅淮琛面無表情,“是我的錯。”
她說不出話來,語言組織能力都變得極為匮乏,順手撈起身旁的枕頭砸到他的臉上,傅淮琛沒有躲,撿起枕頭給她放回去。
“何斬......媽的。”
姜绾又一個枕頭扔給他。
都怪何斬!
他活該被綠!要不是為了算計安穎歡和左哲,幫何斬認清安穎歡的真面目,她也不會發生昨晚的事情。
傅淮琛站起來:“姜绾,我會負責。”
姜绾看着他,漆黑的短發有些淩亂,一張冷峻沉靜的臉,眼底少了些平時的從容冷靜,多了幾分讓她戰栗的幽深。
“負責?”
她慢慢冷靜下來,低垂着眼眸,唇角勾起弧度,眼底無波無瀾,淡漠的開口。
“傅淮琛,我可不想負責。”
傅淮琛看着她,微微眯起雙眸,穿上自己的襯衣,他站起身,在她的面前一顆一顆系上扣子,骨節分明的手指撫上自己的領口,由上至下。
姜绾前一刻還淡然的表情頓時扭曲起來,不自然的側開了頭。
傅淮琛的眼底劃過一絲醉人的笑意。
許久,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鳳眸之中一片沉靜,不知為什麽,姜绾從中看到了寵溺的意味。
“好。”傅淮琛薄冷的唇角輕輕上揚,似乎在證明并不是她的錯覺。
她沒有看錯......姜绾的手指微微蜷縮起來,內心波濤翻湧。
姜绾的目光在他的臉上停頓,如果不是平日裏都維系着冷酷如霜的氣質,就會讓人注意到他俊美的過分的一張臉。
他的眼神漆黑如墨,卻又深沉的似溺斃的深海,哪怕是給予給她的溫柔都是極淡的,嘴上說着“好”,看似乖巧溫和,眼中卻透着濃郁翻湧着的,壓抑着的野望。
傅淮琛肆無忌憚的釋放着自己的魅力,從剛剛在她的面前穿衣服,到現在,原本冷漠無情的男人笑起來,姜绾有一種自己的心不受控制的恐慌感。
“傅淮琛,你是故意的嗎?”姜绾挑了挑眉,在心裏确認了傅淮琛對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