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魏家(1)
越行之跨出南明樓院門時被叫住了。
他頭也不回,腳下不停,只冷哼一聲:“不知伏屍谷的人找我有何貴幹?”
“咱們方才不還好好的麽,怎的現在一副不認得我的模樣?”千陰娘曲着腿坐在牆頭,白衣上有斑斑點點猩紅。
見越行之沒有理會自己,她又道:“饒了南曲星的命是為着能逮住他身後的人,這個道理,越少主不會不明白吧?”
他當然清楚得很。
自己還沒淪落到要被一個女魔頭提點。
瞧着越行之的臉色,千陰娘便笑出聲來。
“你笑什麽?”越行之停下步子。
“我笑什麽?”千陰娘聽了這話笑得更大聲了些,笑了好一會兒,她才幽幽開口:“我笑你到現在還沒發覺自己被人騙了。”
“你什麽意思?”
千陰娘聞言還要再笑,見越行之神色愈發難看,便扯扯嘴角,涼涼道:“越少主莫不是真以為南曲星這番動作是為了星命圖?”
越行之這下終于轉過身來,“有話便快說,我現在沒空跟你猜謎。”
“南曲星背後是有人,可目的恐怕不是星命圖吧。我看……還得逮住那隊行商人才行,也不知現在溜去哪兒了。”千陰娘笑吟吟道:“說來那孽障可真是生了一張利嘴,竟說得連越少主都信了他。”
“你是說方才那個穿紅衣的。”越行之回過味兒了。
那個半路不知從哪兒殺出來的謝姓男人。他一來就像個潑婦,又吵又鬧,說話看似亂無章法實則是循序漸進的就讓在場衆人都被他牽住了鼻子走。
包括越行之自己。
Advertisement
他先前被那少年鉗住時就感到了一股極強的內力,一時竟壓制得他動彈不得。否則在自己那般盛怒之下不會有人能攔得住他,再看,他的手腕關節處已青紫一片。
如果那禍害那時下狠手,自己只怕已經廢了。
“那個小子也不知什麽來頭,來得快,溜得倒更快。南曲星得罪了他,這下也是惡有惡報了。”千陰娘道。
“惡有惡報?”越行之冷笑一聲,“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可真夠反胃的。”說罷,再不看千陰娘一眼,眨眼間便不見了身影。
千陰娘坐了好一會兒,晃晃悠悠站起來,衣袂翻飛,她的聲音夾雜在嗚嗚的寒風中。
她說:“不聽人把話說完最後可是會後悔的。”
——
許文茵原本是打算南下開封去舅舅家住上半把月的。誰料半途遭了襲,幸好遇上連七,否則自己這會兒這怕到不了開封。
她從南陽回來,入開封後便換了輛連七另給她安排的馬車。
許文茵曾令人去尋過丁媽媽和香茹的下落,那找人的這會兒剛巧來回報說不曾在她們遇襲的那附近尋到人,許文茵便又給了些賞錢命他們接着尋。
馬車悠悠駛入魏府,這是連七稱自己花了大價錢弄來的馬車,前頭趕馬的小厮、車內伺候的丫頭以及另一車預備給舅舅舅母并幾個表妹表兄的見面禮皆是連七一手安排的。
連七拿來的禮單,同吳氏臨行前給她準備的倒也差不太多。
實在是她這後母不算個大方人,吳家是清廉慣了的書香門第,會念書的子孫多,會做生意的麽,那一股子銅臭味兒,吳家人是瞧不上這些的。
許文茵的生母魏氏嫁進國公府時,嫁妝有整整四十八擡。吳家使出了吃奶的力也只給吳氏湊了二十四擡,吳氏便覺得自己委屈嫁進了國公府,也連帶着恨上了魏氏所出的兩個小姐。
從前便罷了,如今吳氏有了兒子,爵位也沒人同她争,許文茵的嫡親姐姐又成了當今皇後,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兒女也該放下臉皮服個軟。可吳氏偏不,從前怎樣,如今依舊怎樣。許文君入宮後,吳氏更把許文茵盯得死死的,宮裏的消息,是一點兒沒讓她知道。
許文茵想起自己離家時,成國公瞞着她将從前在魏氏身邊伺候的兩個大丫頭一應送去了莊子上的事。她越發覺得古怪。
一旁的芍藥見許文茵神色不好便道:“二娘子可是累了?”
許文茵笑道,“你是連七什麽人?你真叫芍藥?”
“奴婢真叫芍藥,原是服侍連七少爺的。連七少爺說了,奴婢現在的主子是二娘子,二娘子說什麽就是什麽。”芍藥生怕許文茵覺着自己是什麽來路不明之人。
許文茵點點頭,不再多問。
等馬車穿過了垂花門,已經有人等在那裏了。
許文茵扶着芍藥的手下了車,周媽媽便迎上來行禮,臉上挂着笑:“太太日盼夜盼,可算把茵娘子盼回來了。”
許文茵受了她的禮,旁邊芍藥便遞上去一個荷包,許文茵笑道:“讓舅母久等,實在是不該。若不是官道上積了雪,就能更早回來的。大冷天的,媽媽也別站着了。”
周媽媽沒想到國公府小姐竟這樣和氣,收了荷包,臉上倒露出了點真切的笑來,“娘子說的哪裏的話,折煞老奴了。”
冬日的天黑得早,外頭灰蒙蒙一片。二人被周媽媽帶着往二堂去見過魏家太太。
走近便聽見裏頭有人笑道:“五妹妹今日穿得跟朵花兒似的,平日裏怎的不見你穿這些?”
許文茵跟在周媽媽後頭進了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