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雖然漆月自己大剌剌騎着摩托車出校門時,門衛也不敢攔她,但這段時間教導主任抓考勤抓那麽嚴,她還是低調的選擇了和大頭一起翻牆。

但現在她感到無比後悔,因為無論她扯着大頭走多快,一回頭,喻宜之還是不遠不近的跟在他們身後。

漆月:“大頭,三,二,一,跑啊!”

大頭都懵了:“我k,我剛吃了一肚子炒飯!”

漆月邊跑邊回頭,亂糟糟的長發迎風糊在臉上,她扭頭在頭發縫隙間看過去,喻宜之舞動雙臂還跟在他們後面。

少女黑色的長發揚起,像張開的翅膀,臉在逐漸降臨的夜色中凝成一點白。

漆月放慢了腳步,大頭:“不跑了?還跟着呢。”

漆月:“跑不動了。”

“怎麽就跑不動了你還沒開始喘呢……”

漆月瞟了他一眼,大頭不吭聲了。

兩人站在路邊打車,喻宜之走過來站在他們身後,大頭看看漆月又看看喻宜之,這兩女的基本都沒什麽表情,大頭這話痨也不敢說什麽。

好不容易車來了,漆月冷着張臉坐進副駕甩上門。

大頭快速溜進後排正要關門,一只冷白的手拉住。

大頭看了一眼副駕的漆月,壓低聲音:“你別為難我嘛,裝叉……啊不,喻宜之。”

“請你別為難我,喻宜之同學。”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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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貌用語。”

大頭都傻了:這女的跑這兒給他上語文課來了?

前排的漆月笑了一聲,大頭也沒聽明白那笑是什麽意思。

但這會兒喻宜之就怼在他面前,黑眸沉沉的看着他,一副不說就不松手的姿态。

大頭這小混混看起來慫,其實從沒對漆月以外的人服過軟,這會兒卻不得不跟着喻宜之說:“請你別為難我,喻宜之同學。”

喻宜之:“你讓我上車我就不為難你。”

“我k,你這人怎麽不講武德!”

“這車我今天肯定要上的,除非你把我手掰開。”

大頭是真不知道這人從那兒看出他有“恐女症”的,除了漆月這種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哪兒敢碰其他女的一根手指啊!

喻宜之強行拉開車門,坐到他旁邊,這時漆月從副駕下來,拉開他那一側的門:“下車。”

大頭趕緊滾下去了,本以為漆月要把喻宜之拉下車,沒想到漆月自己坐進去關上門,瞟了大頭一眼,大頭麻溜的自己滾去副駕坐好了。

漆月纖長的手指敲敲椅背:“師傅,開吧。”

窗戶大開着,冬天的風灌進來,入了夜,雖不凜冽到底也帶着寒意,大頭發現喻宜之這人真挺倔的,一頭柔順的長發被吹亂跟漆月的紅發糾纏在一起,都快被吹成草泥馬了,她卻一聲都不吭。

漆月的聲音從亂糟糟的頭發裏傳出來,挺冷的:“喻宜之,這是你自己非要來的,你可別後悔。”

喻宜之:“嗯。”

大頭松了口氣:漆月到底是同意了,不用他夾在中間為難了。

嗯等一下,他漸漸回過味來:漆月既然同意了,剛才特意換到後排幹什麽?難道就為了面對面跟喻宜之撂句狠話。

大頭的大頭裏冒出個大膽的想法:雖然他恐女但到底是個男的,漆月是不想他這男的跟喻宜之坐在一起?

不能吧!以前漆月交女朋友的時候,各種男的跟她女朋友勾肩搭背的她沒說過半句不行啊!

這時漆月忽然湊近,在他腦門上一彈:“你賊兮兮的看什麽呢?”

大頭捂着額頭回頭:“沒什麽沒什麽。”

好嘛,看都不能看了。

******

出租車開到山腳下,三人一起下車,師傅開着車一溜煙跑了,好像一秒都不想在這多待似的。

大頭咧嘴:“慫貨。”

對不混街頭的人來說,這裏确實是禁地一般的存在。一座廢棄廠房被當成了據點,一個打爛一角的玻璃櫃立在門口,擺滿各種啤酒和泡面,幾塊不知從哪個倒閉舞廳拆下來的燈牌亮着詭異的光。

已經有不少人聚在裏面的,抽着煙,烏煙瘴氣的幾乎看不清人,連大頭這種老煙槍進去都被嗆的咳了兩聲。

門口堆着生鏽的鋼管,好像随時操起來就能變武器。

這裏是堕落、危險、不知天日的代名詞,是普通人迫不及待想遠離的泥沼,可大頭一回頭:喻宜之還跟着呢。

有人透過蒙蒙煙霧看到漆月:“漆老板來了。”抛給漆月一支煙,眯眼看向她身後:“喲,怎麽帶了個學生妹?”

他笑着沖喻宜之走過去:“小妹妹,第一次來啊?”煙霧全噴在喻宜之臉上。

漆月好整以暇的靠在一旁抽煙,好像等着喻宜之自己被吓走似的。

混混:“你覺得這地方怎麽樣?”

喻宜之:“挺好的,就是那兒電路接錯了,下雨天可能有危險。”

“我k,哪兒啊?哥哥這棚裏全是改裝過的摩托車,可不能燒了。”

喻宜之:“你過來。”

她很認真的跟混混講着電路為什麽錯了,應該怎麽改,認真得像在做一道物理題。

漆月雙眼眯起來。

k,忘了這是個學霸了。

混混聽喻宜之講完直起身:“謝謝你啊妹妹,幫了大忙了。”他從玻璃櫃裏拿了罐啤酒抛給喻宜之:“請你,別客氣。”

喻宜之猶豫一下,剛要拉拉環,漆月走過來一把從她手裏扯過:“她不喝酒。”

嘩啦一聲拉開玻璃門,找半天找了一盒奶,扔給她。

喻宜之把吸管插上喝了:“漆月。”

廠房裏放着震耳欲聾的搖滾樂,混混們喝了酒互飙髒話,漆月根本聽不清喻宜之在說什麽,她叼着煙皺着眉:“聽不到。”

喻宜之扯扯她衣角。

她不耐煩的把臉湊近。

喻宜之身上幹淨的清香味,穿過一陣烏煙瘴氣的煙味和酒味鑽進她鼻子。喻宜之貼着她耳朵小聲說:“其實我不喜歡喝牛奶。”

“但你給的,我喜歡。”

******

漆月問喻宜之:“看到這什麽地方了?走不走?”

喻宜之搖頭。

漆月笑了聲:“真他媽不知道你在倔什麽,你待這兒能幹嘛?做作業啊?”

她他媽就沒見過逃課出來還背着書包的。

喻宜之居然說:“也不是不行。”

“行行行。”漆月笑着把喻宜之拉到門口,那兒挂着盞生鏽罩子的吊燈晃啊晃,她把角落一張不怎麽穩當的桌子支開:“你做,你在這兒做。”

喻宜之挺坦然的過去坐下,她身上那身幹幹淨淨胸口繡着“第一中學”字樣的校服實在格格不入。

來來往往的混混都挺好奇的往喻宜之那邊瞟一眼,喻宜之下筆流暢不為所動。

漆月抽着煙眯眼看了會兒。

喻宜之擡頭:“你怎麽還不進去?在這兒等我給你講題麽?”

漆月:“……講個鬼!”

她轉身就走,一進倉庫就被人塞了罐啤酒,她鬧哄哄跟着人群舉杯:“幹了幹了!”

她本以為喻宜之會進來阻止她喝酒,但喻宜之并沒有。

漆月把啤酒罐子捏在手裏晃蕩着,大頭湊過問:“漆老板,裝叉……喻宜之是不是喜歡你啊?”

“放屁。”漆月狠狠把煙頭按熄在啤酒罐裏。

一句“她只想跟我當朋友”怎麽也說不出口,南轅北轍的兩人為什麽當朋友?這其中的同情意味未免太濃。

正如喻宜之一開始想和漆月談戀愛完成對她爸的反叛一樣,這次的“當朋友”,也只是大小姐反叛戰略的一次長線升級。

談戀愛的兩周不夠,還是當朋友時間更長更過瘾,更別提還能體會随手施恩的優越感。

漆月對大頭挑唇:“你一直說她裝叉倒也沒錯,這不,現在還在外面裝叉寫作業呢,人家是跑我們這兒體驗生活來了,我去看看她裝怎麽樣了。”

她煩躁躁的轉身出去,看到一個混混湊在喻宜之桌邊,她臉色一沉走過去:“卓哥怎麽才來?裏面找你呢。”

卓哥笑:“我跟這小妹妹說會兒話。”

他朝喻宜之身邊靠攏,漆月過去擠到兩人之間,嘴上在笑但眼底很冷:“我也有話找她說,要不卓哥你先回避下?”

“她是你帶來的?你什麽人?妹妹?”

漆月皺眉:“同學……”

喻宜之清冷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我是她朋友。”

卓哥笑了好幾聲:“朋友?我們這兒沒這種東西,要麽是兄弟,要麽是仇人。”

利益相合是兄弟,利益不合是仇人。今天是兄弟,明天也能是仇人。

漆月很清楚這一點——哪怕她跟大頭這麽好,如果以後一個幫錢夫人工作另一個去幫阿輝,兩人見面也許還要互掄啤酒瓶子。

感情這東西太奢侈,掙紮求生的她們要不起,索性就不要了。

可現在喻宜之面對卓哥的嘲笑并沒有慌,清晰的一字一句重複一遍:“嗯,我就是她朋友。”

卓哥又笑:“小妹妹,你口口聲聲說的朋友到底指什麽啊?”

“就是永遠相信她的人。”喻宜之伸出食指,輕輕勾在漆月叉腰的手指上:“我喻宜之,永遠相信漆月。”

當着卓哥的面,漆月手指蜷了蜷,沒躲。

也許是喻宜之的語氣過分認真而鄭重,卓哥怔了下,少見的跟她說了句走心話:“你太年輕了,說什麽永遠相信,以後會後悔的。”

他瞟了漆月一眼:“你們聊吧,我先進去。”

漆月笑眼妩媚目送卓哥背影走了以後,轉頭狠狠甩開喻宜之的手:“誰他媽是你朋友?什麽永遠相信,可笑不可笑?”

“你現在想笑就笑吧。”喻宜之平靜的低下頭,白皙手指握着的水性筆跟她送漆月那支同款不同色:“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說的是真的。”

這話天真的讓人發笑,可少女的神色過分認真。

低着頭,只露出瑩白的一小片額頭,垂下的眉眼只能看到一點睫毛尖。

可漆月就是知道那雙黑漆漆的眸子裏,閃着近乎倔強的光,就像少女如只鳥一般縱身躍下圍牆,蹲在唯一一盞路燈的光暈下對她笑。

漆月的手指蜷了蜷。

其實她并不相信喻宜之所說的話,她只是羨慕喻宜之所能保有的天真,十八歲的年紀,本應底氣十足、不知生活維艱的說出這些話吧。

少女一身幹淨的校服與這烏煙瘴氣的環境格格不入,漆月走近,本以為喻宜之做作業是在裝叉的,沒想到人家作業都翻了好幾頁了。

她敲敲桌子。

喻宜之擡頭。

漆月:“是不是什麽人跟你說話你都搭理?”

“嗯?”

“剛才卓哥跟你說話你就搭理?你不是挺高冷的麽?在學校不是不喜歡理人的麽?”

“哦。”喻宜之輕聲說:“我以為他們都是你哥們兒。”

漆月笑了聲,指着煙霧缭繞的廠房裏:“卓哥以前跟他旁邊那黃毛一起,打掉過人的牙,受了罰出來才收斂,另外他們的女朋友,都是連哄帶騙交來的,我都不知道那些女的是不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他們現在跟我是哥們兒,因為我們都幫錢夫人工作,他們覺得我這人夠狠,也許有一天能幫上他們的忙而已。”

喻宜之靜靜看着漆月。

“怎麽?”

“這是你第一次跟我說這麽多話。”

“……大小姐,你是不是學習學傻了?”漆月被她氣的笑了聲:“我是在跟你說,別什麽人都搭理,我們看起來跟你是一樣的人,其實不一樣。”

“我們這樣的人,又狠又沒心。”

“哦。”喻宜之又低頭做作業去了。

漆月忍無可忍雙手拍在她習題冊上:“你到底聽沒聽懂我在說什麽?”

“聽懂了。”喻宜之眸子清泠:“待會兒再有人來跟我說話,我不會理了。”

“還有我,大小姐。”漆月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也跟他們是一樣的人,跟你不一樣的人。”

喻宜之筆尖快速在習題冊上流淌,那是一串字體漂亮的英文。

她邊寫英文邊低聲說:“不一樣又怎麽樣呢。”

******

漆月懶得理喻宜之了,她在廠房裏和大頭一起,跟所謂兄弟們和平時一樣,喝酒、笑鬧、講葷段子。

喻宜之一個人在外面靜靜做題,有人去搭話,她果然如對漆月承諾的一般,一個都不理,這會兒也沒人去找她了。

漆月喝了酒甚至有點恍惚,好像那個固執跟她到廠房的一臉清冷的女孩,只是她的幻覺。

可她捏着啤酒罐一側頭,又能看到門口燈光下一個影影綽綽的影子。

喻宜之還在。

還在她的世界裏,安安靜靜的陪伴和等待,吓不走,唬不走。

這時外面又有人跟喻宜之搭話,漆月豎着耳朵聽着,喻宜之一句都沒理。

那人一掌拍在桌子上,漆月皺眉正要出去,那人卻已經走進廠房。

衆人紛紛招呼:“超哥。”“超哥來了。”

今晚的局就是超哥攢的,所有人都等着超哥來了正式開始。

“外面的妞誰帶來的?我k怎麽還穿校服。”

漆月站起來:“我。”

“新女朋友?”

漆月笑了笑沒說話。

“放心,哥哥就算再花也不會搶你的,就是夠傲的啊?得好好教教。”他環視廠房:“今晚想參加的人都來齊了?”

“超哥,你定那時間是不是太短了?三分鐘,那麽長的山路呢,神仙也完不成啊。”

超哥一巴掌排在他後腦勺上:“接下來市裏不是有摩托車賽麽,咱們這是訓練懂不懂?”

那人捂着頭唯唯諾諾。

超哥又環視一圈,發現今晚氣氛罕見沉默,他笑一聲:“這樣吧,時間我可以加長,錢也加到兩萬,就算是市摩托車賽的激勵金。”

氣氛一下子熱鬧起來:“真的啊超哥?”“超哥就是豪氣!時間加長多少?”

“加三十秒,誰要是在三分半之內騎回來,兩萬激勵金拿走,不過有一點,你們對自己的車技有信心再上,還是安全第一。”

衆人再一次沉默,都盤算起三分半這個時間的可行性——不是沒人做到過,漆月就有兩次刷出過這個成績。

“時間我是加長了,不過呢有個附加條件。”超哥笑:“得蒙着眼睛騎。”

“那怎麽可能?!”

“正式的摩托車賽裏就有這樣的花式項目啊,而且慌什麽我還沒說完,你後座可以帶個人嘛,讓那人當你的眼睛。”

大頭在漆月旁邊低聲罵:“瘋了吧?”

超哥見大家再次沉默,笑着招呼:“咱們先出去熱熱身,誰能在四分鐘裏面騎回來,每人兩百。”

“兩百?太少了吧。”

超哥道:“本來就只是讓你們試試自己今晚的狀态,重頭戲在後面的激勵金上。”

他說的對,兩百激不起人的鬥志,但大家都想試試狀态,看有沒有可能拿走兩萬。

油布掀開,露出一排改裝後的摩托車,在燈光詭谲昏暗的舊廠房裏閃閃發亮。

“來吧,抽簽。”

為了公平起見,所有人都不騎自己的機車,而要抽簽決定在這一排機車裏騎哪輛。

漆月過去懶洋洋抽了簽,和大頭一起,跟着一堆人湧出廠房。

超哥不參賽,帶頭騎着自己剛改裝好的機車轟鳴着出去,“哦吼”“哦吼”的叫聲此起彼伏。

漆月懶散的靠在一根柱子上抽煙,沒動。

大頭:“漆老板你是不是想想還是決定放棄了?放棄是對的。”

漆月妩媚的眼尾微微飛揚。

尾随她而來的少女,還在燈下安靜做題,好像周遭一切喧嚣都與自己無關似的。

漆月咬着煙嗤笑一聲。

這樣的人,說什麽跟她做朋友?說什麽融入她的生活?

很快,第一輪騎出去的人回來了,有人掐表:“三分五十秒。”

超哥言而有信,拿出紅鈔一個個發過去:“兩百。”

拿到兩百的人臉上卻未見喜色:“媽的今晚山上還有霧呢,蒙着眼騎到三分半以內,根本沒可能。”

有人看漆月一直扭着腰靠着柱子抽煙:“漆老板你不去試試狀态?你是最有可能拿走激勵金的。”

漆月笑了笑,大頭立馬說:“你別撺掇漆老板,她不參加。”

又幾輪過去,漸漸入夜,超哥拍着手:“差不多了,該到今晚的重頭戲了吧?誰來?”

鴉雀無聲。

“別這麽慫嘛,練好了,還能去市裏争光呢。”

厚厚兩疊一萬塊掏出來,擺在衆人面前。

終于有人說:“我試試。”

超哥:“好!夠猛!這兩萬等着你回來拿!”

那人找了個兄弟一起上車,蒙上眼,超哥笑着在車頭綁了個攝像頭:“可別想騎出去就把蒙眼布扯了。”

那人一咬牙,騎出去,所有人都靜下來。

結果沒到兩分鐘那輛摩托車就回來了,騎車那人的蒙眼布早扯了:“太吓人了!根本沒可能!老子差點出車禍!”

“那是你技術不行,覺得危險就趕緊放棄。”超哥問:“還有誰來?”

沒人說話。

超哥不滿:“都這麽慫?那我再加一萬,三萬,真沒人來?”

人群中傳出一聲輕笑。

衆人回頭,一直懶懶靠在柱子上抽煙的漆月,一頭紅發格外惹眼,她妩媚笑着:“誰說沒人來?”

大頭猛扯漆月,漆月輕輕拂開他。

超哥笑:“漆老板我就知道還得是你,你帶誰當你的眼睛?”

大頭立馬說:“我來。”

攔着歸攔着,要是漆月真要上,他立馬一起出生入死。

漆月卻拒絕了:“大頭根本不敢坐摩托車這你們都知道,我不可能帶他,這樣吧,誰跟我當我的眼睛,我分他一萬。”

人群裏靜悄悄的。

漆月的媚笑裏總是帶着一股狠戾:“對我車技這麽沒信心?”

這是一個清冷幹淨的聲音穿過人群傳來:“我來。”

******

漆月扭頭,喻宜之一身幹幹淨淨的校服,穿過人群向她走來,一雙黑眸沉靜而閃亮。

漆月:“滾,開什麽玩笑。”她向人群發問:“誰來?”

沒人應答。

這時喻宜之已經一個人走到一輛停着的摩托車邊:“漆月,這是你的車嗎?”

超哥笑:“這妹妹看着文文靜靜,想不到還挺猛,我喜歡。”

漆月煙頭丢到腳邊踩熄,走到摩托車邊跨上去,壓低聲音:“大小姐,我知道你被你爸管得快煩死了想找刺激,但這不是找刺激,這是真有危險,你确定你不後悔?”

喻宜之上車,輕輕扶住她的腰,少女的溫度和體香靠過來:“不後悔。”

漆月評估了一下自己的車技。

這才煩躁的啧一聲,把自己手裏的頭盔向後遞:“換一個。”

“嗯?”

“你帶我這個,我帶你這個。”

她這個厚點。

喻宜之接過,有人過來給漆月系上蒙眼布,漆月帶上頭盔。

她拖過喻宜之輕扶她腰的手,牢牢環在腰上:“你也不怕掉下去。”

“給老子抱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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