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開竅的人
“你打算去哪裏？”季老爹也端起酒杯，一口幹了。
“以後不再找了。這麽多年，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麽，可能就像你說的，我只是留戀人世的溫暖而已。”白千映放下酒杯，眼神清澈。好像從來沒有像今天想得這麽明白，有些事情執着太久，連自己最後都忘了是為什麽。
“你既然做了決定，我也不好多說。我一把老骨頭了，活不了多久，你不如等我入土再走。”季老爹想了想，還是舍不得這個老友的。人一輩子，又有幾個能交幾十年的朋友。
白千映笑了笑，“老季你日子還長着呢，子宜結婚的時候我會回來的。凡世終究不是我待的地方，總歸要回去的。”
季老爹拍拍他肩膀，繼續喝酒，“話說，你到底是受了什麽刺激，決定回去了。”
白千映沒有說話，默默又開了一瓶白蘭地。到底受什麽刺激？是在第一次難以控制地吻她的時候？還是聽到簡況和她告白的時候？抑或是她說要離開白家的時候？想了想，在凡世待了幾百年，似乎只有這一年是有些記憶的。其他那麽多過去，變得很淡，淡到想不起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是怎麽過的。家裏多一個人，熱熱鬧鬧的，多好。
可是他要等的人不是蘇小溪，不應該是她的。如果再這樣下去，會不會動搖？其實當他想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已經動搖了。
“老季，我也并不是聖人罷。除了比你們活得久一些，也沒什麽不同。”白千映苦笑了一下，又喝完一瓶。
“哪裏有什麽聖人，那都是欺騙廣大群衆的。不過是一種信仰，靠着朝聖人努力的目标，很多人才能活下去。”
那個雪青色袍子的女人，曾經也算是他的信仰吧。不愛嗎？不愛為何等了幾百年。愛嗎？愛的話為何還會動搖。白千映有些想不明白自己，這大概是他有生以來最大的困擾了。他現在知道的唯一辦法，只能是遠離蘇小溪，這個讓自己不安分的因子。
季老爹見他又皺眉，語重心長道：“老白啊，你就是個多情種子。依我看，人還是要往前走的，不能總停留在過去。你看，每天都是全新的一天，你也不是昨天的你了，不如跟着日子往前走，聽從自己的內心最重要啊！”
白千映望着天已經蒙蒙亮的窗外，失神了。
元旦來臨的時候，祝媛媛終于要結婚了。蘇小溪還是沒有從白家搬出去，天天在家裏和白千映大眼瞪小眼，家裏連冰箱門上都貼上了她的宣言“要離婚，要自由！”，真是見者驚悚聞者驚懼。
“你再鬧，我就吃了你。”白千映又變成了那個面癱冰山BOSS樣，雖然偶爾也會笑一笑，但還是板着臉的時候多，蘇小溪是多麽懷念所謂的蜜月期那個即使毒舌的時候眉眼裏也帶着溫暖的男人啊。
呸呸呸，老娘只是受不了他現在這樣天天營造南極氣氛啊！蘇小溪哀怨着繼續為自己的自由奮鬥。要說離婚協議這種東西，她找他簽個名就OK了，何必這麽折騰非得求得他心甘情願。
說來蘇小溪還是個有良心的，當初怎麽說也是狐貍救了自己，不然現在有沒有蘇小溪還是個問題。既然欠了他的，還沒還清得債主說了算，她是個直腦筋，自然希望圓圓滿滿解決最好。
Advertisement
“就看在我給你打掃了大半年衛生的份上，你也得成全我！”蘇小溪揮舞着抹布朝坐在沙發上的某人怒吼。
“過幾天啊。”白千映托着下巴煞有趣味地看她擦家具。
“你每天都這麽說！都過了無數個幾天了！”
“離婚可以，財産是沒有的。”白千映想了想，一本正經說道：“你要走也可以，把房租交清了就可以走了。”
蘇小溪一聽氣不打一處來。媽的，老娘什麽時候欠你房租！
“你忘了，這協議有法律效應，當初你自願簽的。”白千映從茶幾底下翻啊翻，翻出一份約法三章，一字一句念道：“如違反上述任何條款，乙方蘇小溪需繳納所有房租，以作為甲方的精神賠償費。”
蘇小溪沖上去盯着那協議半天才想起來，那是她第一天搬進白家的時候，死狐貍逼着她簽的什麽賣身協議啊！蒼天啊大地啊，資本家怎麽能這麽擅長背後捅刀子的！
“離婚協議之類的……我什麽時候想簽了再說，你不能強迫我。喏，條款第十二條，自己看看。”白千映好心地把協議書遞給她，她奪過來一把撕了。“這種鬼東西你怎麽還留着啊！你明明答應過我如果我拿到名次就成全我的，說話不算數啊！”
白千映嘆氣，“蘇小溪，你真應該問問李律師，口頭約定自然是不算數了。至于你剛剛撕掉的……是協議的備份。”
李律師是千宜集團首席法律顧問，公司的法律事宜都是經由他管的。蘇小溪糾結地望着天花板，又看着光潔的地板，無比惆悵。果然賤人就是不會守約的！
沒等她吐槽，白千映收起了笑容，輕輕說道：“你放心，我會讓你走的，只是……再給我一點點時間……”
蘇小溪正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他卻背着雙手慢悠悠走回自己房裏去了。剛才那語氣，怎麽如此像是在乞求？蘇小溪拼命搖頭，一定是自己幻聽！
祝媛媛的婚禮定在某個陽光燦爛的周末，白千映送蘇小溪去婚禮現場順帶也當了次婚禮嘉賓。
“你個死丫頭，居然比我先結婚，不然伴娘哪裏輪得到她們當啊。”祝媛媛挽着蘇小溪的手，指着自家表妹各種吐槽，“一個個都思春似的，見了老頭子家那邊的伴郎就挪不開眼睛，真是女大不中留。”
蘇小溪笑了，“你才是真的女大不中留，都結婚的人了，還好意思說別人。”
祝媛媛戳了下她的額頭，也笑了。“哎，小溪啊，時間可真是快，我也想不到，居然就結婚了。現在還好像在做夢。”
“你更想不到的，應該是我比你先結婚，雖然是假的……”蘇小溪不忘自嘲。
“我真覺得你們老板人不錯，幹嘛要離婚，就算是假的，你生米煮成熟飯就得了啊。何況我看他對你也不是沒意思，放着這麽好的男人不要，你腦子裏一定發洪災了。”祝媛媛看着站在不遠處優雅喝香槟的白千映，雙眼發花癡。
“喂喂喂，阿媛，你是有家室的人了，別對着別的男人發花癡，眼睛裏都冒愛心出來了。”蘇小溪又好笑又好氣，“我和白千映不合适，他是天上的星星，我是地上的石頭，八竿子打不着。”
祝媛媛還想再勸她，被司儀喊去準備進行酒宴的下一階段了，只得匆匆忙忙告別。
“原來婚禮是這樣子的。”白千映緊接着走了過來，遞給蘇小溪一杯香槟酒，淡淡微笑。
“不然你以為？不要告訴我你活了一千多年沒參加過婚禮。”
白千映看着祝媛媛和柳鐘民竊竊私語的親熱模樣，又看看蘇小溪，笑了笑，“現代的婚禮，這可是第一次。”
“怎麽，難道你也想來一次？那不錯啊，趕快給我簽離婚協議，然後去找個妹子結婚，保管比你看着好玩。我知道你傷勢好得差不多了，沒必要再把我困在你家了。”蘇小溪眼睛一亮。
白千映順手搭在她肩膀上，湊過去說道：“要不，我們來一次？”
蘇小溪見鬼一樣立刻跳開，被他一把抓住胳膊。“啧啧，居然臉紅了，不過逗你一逗。”他笑意滿滿，她卻想咬他一口。當然，更想先找個縫鑽進去，媽的又不是十八歲的小姑娘了，臉紅毛線啊。
正尴尬着，白千映輕輕拉過她的手，嘆氣道：“下個周末，公司組織出國游玩，我也會去。回來後我就給你簽離婚協議，這幾天，就先忍忍吧。”
蘇小溪望着他好看的眼睛，不知道怎麽回應。他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弄得她心裏也癢癢的。明明是該高興的事情，為何在看到他微微落寞的神情時，她會心疼？
千宜集團設計部門和行政部門定在春節放假前去北海道游玩，令衆人意外的是季總裁和BOSS也決定一起前行。
“相信我，BOSS一定是去北海道約會他舊歡的。我聽說薛妙妍最近在北海道拍雜志封面。”許琳琳神秘兮兮八卦雷達啓動，蘇小溪沒精打采。
“啊，我忘了你早就不喜歡薛妙妍了。話說難道真的不是因為BOSS，所以你才抛棄了你的偶像的？”許琳琳又開始八卦她和BOSS。
“你不如直接說，我介入了BOSS和薛妙妍之間，然後從此視自己前偶像為人生第一大情敵。”蘇小溪嘴角抽動，默默吐槽。其實她一向不追星，薛妙妍也只是在衆多明星裏贏得了她多一點點的好感而已。
“你放心，小溪流，我一定站在你這邊的。什麽薛妙妍，薛寶釵都一邊去。”許琳琳拍拍胸脯，十分仗義，“北海道你跟着我混，肯定沒錯，不然你萬一走丢了，那BOSS就被薛妙妍撿走了。”
她倒希望來個強悍的人把那狐貍撿走，最近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會夢到神情落寞的某人憂傷地看着她說不要走，真是詭異。關鍵是，她每次醒來都覺得無比惆悵，說不出的惆悵。
于是，北海道之行在衆人的期待和蘇小溪的惆悵中終于開啓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