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獵物的反飼

看着手中這顆來自新疆阿泰勒山脈的黑加侖,你想到了它琥珀色果肉的味道。咬破帶點澀味的皮,濃郁的甜味在舌尖發酵,好像是醞釀了一整個夏季的烈日和葡萄酒的味道。

無論是從顆粒飽滿度、甜度還是最外那層天然的果粉而言,這都是一顆上佳的黑加侖。

你用眼神向零食小販傳達了你對這個品種的黑加侖的滿意——你以為這是他給你拿的試吃品——但很遺憾地是,老板非常沉重地告訴你——

[這是全世界最後一顆黑加侖。]

What the FUCK!

不管怎樣将黑加侖在舌尖輪了一遍又一遍,或者只咬破一點表皮,讓其滲出絲絲甜味後将其含住……一顆就是根、本、不、夠、吃!

你緊握着這顆黑加侖,手心的汗水都打濕了它。

比起擁有全世界最後一顆黑加侖的興奮,你感到更多的卻是悲傷!

吃了它吧!然後向黑加侖王國告別!

你鄭重地告訴自己,卻完全無法下口——無論如何,在找到新的黑加侖之前,就想至少握住現在的這一顆……

要說月山習的心情,也大抵如此吧。

并不是不想吃掉有栖川麗姬,但是……簡直就像悲劇一樣崇高卻難以接受。她還正是含苞待放的年齡,只要想一想她日後成熟後的味道……現在吃掉她豈非很可惜?

如何無限地享用有栖川麗姬呢?

月山習為此陷入了苦惱。當然,他可以每個月都放點血或者割點肉來滿足自己……但是這種份額可完全無法滿足喰種的食欲,而且對于珍貴的食材來說也是相當暴殄天物的粗暴食用方式。

那麽……再制造一個擁有“有栖川麗姬味道”的人類怎麽樣?

克/隆?不,那只是殘缺的次品。不如來選擇一個味道上等的男人,讓她誕下美味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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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味的血統與美味的血統結合——即使無法找到可以配得上有栖川麗姬的美味男人——其結晶也必然是可喜的吧?

也許還有一定的幾率繼承有栖川麗姬的香氣……

啊,這就太棒了。

月山習對美好的未來陶醉起來。

……就這樣愉快地決定吧。

雖然從節氣上來說現在還屬冬,這個載着冬青樹的公園卻已春光萌動。這寧靜又朝氣的光景讓金木研覺得艱難的喰生有了片刻的喘息。

為了鍛煉戰鬥力,也為了放松心情,金木研已堅持運動一個多月了。沉浸在血液通暢的舒适感中的金木研,并不知道自己已被難纏的家夥盯上了。

他像往常一樣在做了幾組伸展運動後,開始笨拙地演習書本上的武術招式。

但今時不同往日,他無法集中注意力。

他走入這稀疏的人栽樹林,灌木以及見風長的野花野草,彌補了人工的單調。透過樹幹間的空隙,可以看到不遠處帶斜坡的草坪。在這個整齊又盎然的林中,有一片空闊處,叫金木的視線豁然開朗。

鳥兒啾啾兩聲,風兒翻動着樹葉。

一滴清晨未幹的水露從樹上落下,正好落在少女似有所感而微仰的眉心。

在水滴滑到山根的時候,她用中指拭去了。

這輕柔的手勢,令這水珠仍飽滿,帶着微弧懸在她的指腹。

她回首望他,散落頸側的黑發和花兒一樣動。

在那一瞬間,金木研忘記了最初的躁動,而腦中一片空白。繼而,浮現這般描述——

「她的唇吻這花,這花便有了顏色;

她的手指碰這水,這水便變成了酒。」

看到被少女吸引的金木研,月山習露出了了然的微笑。

從外貌、年齡和肉香味來說,眼前的少年算是優秀的選擇了。而身為喰種,又擁有高級人類(參考高級牛排)的口感,這為他加分不少。

是的,名為金木研的少年是一名喰種。這其中曲折的緣由月山習是不知曉的,不過他卻知道金木是獨眼喰種。傳說中獨眼喰是人類和喰種的結晶,金木研的父母顯然都是人類。

……不過,這種未解之謎讓他更加可口動人了不是嗎?

和這樣美味的謎之生物會生下怎樣的孩子……對于這一點的好奇,讓月山習忽視了金木研“配不上”有栖川麗姬這件事。

不遠處的少年走近少女,有些腼腆地搭起讪來——

“這朵花很漂亮呢……”

“請不要……拜托啦。”少女的笑容和話語阻止了金木伸向那朵花的手,他尴尬地撓了撓臉,有點點不知所措。

“我還以為你會喜歡呢……”笨拙地胡亂說些什麽緩解情緒的少年在意識到自己的話後卻更加不知所措地臉紅起來——在說什麽啊!這種像是色胚搭讪又像初中生對喜歡的女孩子的告白……

這麽自來熟果然有點恬不知恥吧……

不過完全沒有感受到金木的胡思亂想的少女只是歪着頭輕輕一笑:

“很美啊,我很喜歡。”她轉而去注視那朵花,目光如同春日的陽光,“可是,她還可以美很久呢。”

金木這才注意到,少女編織的花環,多是用樹上掉落的細枝、帶着韌性的枯草以及殘損或将謝的花。這樣的花環卻仍舊很美,被巧妙地錯落地搭配着,使得其上掉落幾片花瓣的小野花反而更添一番意趣可愛。

少女的目光在草地上逡巡,俄而俯身摘下一朵白色的野雛菊遞給少年:

“送給你。”

金木不太好意思地接過了雛菊,“你……你喜歡看書嗎?”

想更多接觸少女的金木,自然而然地選擇了自己比較擅長的話題,卻讓一直很淡然的少女突然變得腼腆起來。

“……我沒念過什麽書。”

少女微微低下頭,睫毛也跟着低垂下去,自然翹着的唇線和鮮豔的唇色,讓她的面容十分甜蜜。

“唔……沒關系,我是說……”還是變得笨嘴拙舌起來了——金木有些焦急又有些喪氣,努力想着安慰對方的話。金木的話,還是更喜歡文學知性的女人。不過,奇怪的是,他并不因為對方不能與他讨論文學作品而感到失望或者無聊,反而生出了更多的渴望——幻想着對她講述自己知道的奇妙故事,想象着她會露出何種表情……其實,就算什麽話也不說,和眼前的女孩在一起,也感到十分的輕松惬意。

“我……”

這時突的一陣風,讓金木有些難受地捂住了眼。

“怎麽了?”

少女關心地問道。

“好像吹進了沙子,”金木放下搓眼的手笑笑,想告訴對方沒事,但一睜開右眼,就感到一陣澀然。

“我看看。”

少女靠近了金木,為了配合他蹲着的高度,又跪直了身體。她用一只手的手指去推金木的眼皮,為了維持平衡,另只手搭上他的肩,同時為了阻止金木持續後仰,沒有出聲的少女只是擡起手指輕輕點在他的頸側。

金木整個人都呈一種緊繃的狀态……應該說,除了被利世襲擊的那次,是第一次這麽靠近女孩子吧。

而且,如果說利世曾是金木在現實中的理想型的話,眼前的少女簡直就像是只能出現在夢中的了。這麽純粹而柔軟的女孩子,只能在治愈系的文學作品中見到了吧,就像是從汪曾琪筆下的世界中走出來般。

脊背繃直,連腳尖也踮了起來,脖子更是梗得僵硬。

不過這樣的話,少女就不得不跟着傾身靠近他。她對着他的眼睛輕輕地吹氣,似乎相信能把沙子吹出來。

……獨特的香氣纏繞着金木,使他覺得呼吸困難。更加緊張的金木,一個重心不穩,身子晃了一下。然後,眉骨下的眼皮部分,便貼上了少女的唇。

「她的唇吻這花,這花便有了顏色;

她的手指碰這水,這水便變成了酒。」

——那一瞬間,輕柔的觸感與美妙的香氣相結合,好像寶石落進了紅酒。

就是這樣——如我所料地——深陷其中吧,金木君……

腦海中雖然這樣想着,月山習的心中卻湧現出一絲不可名狀的憤怒。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手中的咖啡杯已變成碎渣,而淺棕的咖啡淅淅瀝瀝地淌下手指。

“對、對不起——!”

因為窘迫而大聲的金木有些慌張退倒。

“你的眼睛沒事了嗎?”少女顯然并不在意那點意外,反而關切地看着他。

——就算難受,現在也感覺不到了吧。

“嗯,非常感謝,”金木胡亂地點着腦袋,“啊……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我叫金……”

不過橫空插入的聲音攔截了金木接下來的話,也引開了少女的注意力。

“麗姬,”天然帶點鼻音的優美中低音,即使是在同為男性的金木聽來也十分悅耳,來者是一位無論是衣着還是容貌都十分出挑的男性,那種成熟優雅,以及高貴的出身所帶來的天然的自信,是金木所無法企及的。

……一句話來說,夢醒了。

想知道的名字卻從他人的男人口中得知,其滋味一定美妙無比吧,金木君。

月山習十分體貼地脫下西裝外套,披在有栖川麗姬的肩上,依然用他能讓人耳朵懷孕的聲音說着寵溺的話,“一直坐在地上的話,很容易着涼的哦。”

明明兩人最為“親密”的時間僅有屠宰場和餐桌那次,而且每一次都只是在關心對方的“肉質”,月山習卻偏偏能把“完美情人”的角色信手拈來,且好像他已為她做過多次。

有栖川麗姬并沒有搭理月山習,而是歪着腦袋看回金木研,認真地補充道:

“有川栖。”

“嗯……”迷惑地應了一聲的金木,慢慢回味過來“有栖川麗姬”這個名字——漂亮的名字,好像一段溫暖的和弦。不過眼前的青年明顯地散發着雄性特有的壓迫氣場,讓金木感到有些尴尬、有些澀然,又有點毛骨悚然。

……十分奇怪的感覺。

他再次打量了眼前的青年,這一次卻不再被對方華麗的外形所迷惑。不知道為什麽,對方明明笑得十分優美,他卻感到脊背發寒。比起來,從青年來到後就變得淡然的少女,卻依然帶着春日般的柔軟與純粹。

青年站在少女身邊,而少女側坐着,兩人靠得十分近,卻似乎将眼前的畫面撕成了兩半——一半是古典田園,一半是哥特古堡。然而組合在一起,竟有一種“合适”的感覺。

但要說是情侶,還是有些別扭。

金木不知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面,自己似乎被當成了“情敵”……他只好把目光投向有栖川麗姬:

“是……哥哥嗎?”

有栖川麗姬搖了搖頭。金木研感到一陣失望,他的目光落在少女手中的花環上:

“那個……編的很漂亮。”

少女低頭看了看花環,跟着微微地笑了一笑。接着她擡起身,似乎想把花環戴在金木的頭上。不過她才向金木擡起手臂,便被月山習強迫式地撈着抱了起來。

因為月山個子高的原因,有栖川麗姬完全的騰空了。

“壞孩子,怎麽能看除我之外的男人呢?”

月山習親昵的用硬挺的鼻尖蹭了蹭有栖川麗姬的下巴,不過敏感的小動物有栖川麗姬本能地感覺到了一種威脅。雖然不明緣由,有栖川麗姬還是不情不願地把花環戴在了月山習的頭上。

月山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好孩子。”

他誇獎般地吻了吻有栖川麗姬的唇。

有栖川麗姬驚訝得微微張開了嘴。

月山習準備離去的唇頓了頓,随即如同品嘗紅酒般試探地伸出了舌。有栖川麗姬推拒着月山習的胸膛,不過相對于月山習可怕的力量,那種柔軟無力的阻推,就像是戀人的愛撫了。

品嘗紅酒的話,當然要小口酌嘗。然而,在舌尖上演奏而出的……是狂亂的樂章——!

追逐。追逐。追逐。追逐她唇間滲透的香氣……

那一瞬間,月山習仿佛豁然來到武陵源中。

作者有話要說: 有小櫻桃說以為武陵源是張家界的武陵源。。。

我感受了一下——

“那一瞬間,月山習仿佛豁然來到張家界中”

……

在你眼裏我就是這種逗比嘛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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