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靈識碎了

那些惡鬼顯然是沒想到秦時敢還手，僵硬着愣了幾秒，便都面露兇光地教訓起這個不知好歹的小鬼。

秦時為鬼時的魂魄極度虛弱，雖然搖光曾與他洗髓丹洗了他靈魄裏的污垢，卻沒法讓一個在人間逗留了将近十年的鬼魂變得和生前一般精神爍爍。

秦時空有一身劍術奈何手中無劍，他有一身縱橫天下，淩波微步一般的輕功，卻也丹田無氣，施展不開。

大抵最痛苦的是曾經擁有過，卻再失去。秦時體力不支，很快地就被他們擠到一處狹小的牆根。

秦時只覺肩上劇痛，沒了皮肉的魂魄如撕裂般生生被扯下一塊。他順着那劇痛的地方看去，肩上那部分的魂魄已經被咬下一截兒，一個斷臂的惡鬼正銜着那塊透明的殘魄，狠狠地嚼着。

胸前的靈識散發出的光芒愈發黯淡，秦時被推攘着，始終伏在地上，只留他們一個背影。

他的動作被後背遮住了，便緩緩地把手移到靈識所在的地方，一如握住了心髒。他寧願立刻魂飛魄散，也不願被這群惡鬼生吃。

已經用盡了所有手下的力氣，秦時不顧落在背上的拳腳或撕裂般的痛楚，他握着那處靈識慢慢用力。

窒息般的眩暈一陣陣地湧過來，秦時眼前一片黑暗，慢慢地将身體裹挾，似沉入暗無天日的深海，無法呼吸又看不到絲毫光亮。

陡然，深海中突起了旋渦，如雷霆炸入水中，震得人心裏都在顫抖。

秦時只覺那重重施加在身上的疼痛驀然變輕，本能地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心便忽然安定了下來。他無力的手垂垂地落下來，不再遮擋着胸口的靈識。

白日裏的日光耀眼刺目，秦時艱難地眯着雙眼，去看巷口那個冷着臉站着的人。他腳下跌散着沾了泥土的牛乳糕，那已經髒了的雪白乳糕還在冒着熱氣，能看出剛出爐時軟軟糯糯的模樣。

搖光逆着光線站在巷口，像是神邸一般，清高冷淡，凜然不可侵犯。

秦時沒見過他這般面上全無笑意的樣子，只覺，他現在真的是生氣了。

生自己的氣了麽？

他護着胸口，抑制不住地咳起來。

Advertisement

那群惡鬼似在跟搖光求饒，耳畔喧喧嚷嚷，哭叫之聲不絕，但秦時始終沒聽到搖光說過一句話。

四周又靜了，只有搖光走過來時的腳步聲，響在空寂僻靜的巷子裏。

搖光盯着地上那個染遍了血的狼狽身影，心尖說不出來的壓抑，他自以為自己對大多數事情都可一笑置之，卻在方才看到秦時被那些惡鬼欺辱的樣子時，驀然就冒起了殺意。

他把那些惡鬼收了，一句辯解也沒聽。似乎，這是他為鬼君以來，第一次覺得這些索命的厲鬼這般該死。

本來已經在喉嚨口的話怎麽也開不了口，搖光想發怒，想罵他為什麽不聽自己的話，為什麽不在那兒等着。但當他看到秦時蒼白的面孔時就說不下了。

“還能走麽？”

搖光只能俯下身，去看他的傷勢，卻順着那幾乎被燒焦的掌心，看到了他胸口那點靈識閃了閃，幾乎要黯淡成灰燼。

秦時沒法回答他，他一開口嘴角就泛出血沫。

搖光見狀，腦中一片混沌。他急急地把秦時抱起來，向他胸前的靈識輸送法力，但秦時太虛弱，那點碧色的靈識連搖光為他輸送的最溫和的法力都承受不了。

秦時只覺胸前如有針紮，難耐地往外推搡搖光，但他手下無力，根本沒法推拒。

搖光身後滲出了細密的冷汗，素來淡泊的臉上也現出急亂的神色，連連低聲顫着叫他傻子。

他竟然想把自己的靈識生生捏碎！

那靈識已然破碎，饒是他有幾千年的修行，也無法想出到底還有什麽能再救了他的命。

靈識一滅，不消一日，便得魂飛魄散，再不存于世間。

這小鬼，難道就這般就得消失了麽？可自己還沒幫他達成他的夙願……

搖光一時心亂如麻，只得抱着昏過去的秦時，直接趕回了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