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半個小時後,蔣東維和老爺子的談判結束,他懷裏摟着那一堆文件出來了。看到韓勳,呼了口氣,向前跨了兩步,便往韓勳身上挂去,有氣無力地說:“好累。”
眼下他們的關系已經完全公開透明、彼此認可了,也就沒什麽好遮遮掩掩的。韓勳結結實實把他抱住,一手拍着他的背,一手接過那些文件,兩人之間的氣氛任誰看了都臉紅。
懷裏這樣真實地抱着這個人,韓勳心裏有種難以言表的得意。但這份得意,不足為外人道。他抑着這點心情,低頭用嘴唇碰了碰蔣東維的額頭,輕聲問:“你要住在家裏嗎?”
蔣東維擡眼看他:“你呢?”
“我回去。”他回答,停頓了一會兒,又補充道,“我回去更方便工作。”
扯淡。
這幾天,很多公司都陸陸續續開始放春節假了,蔚藍深海也分批安排着。目前,公司裏除了有春晚邀約的藝人及其助理外,大部分普通員工也都開始放假了,他一個日常負責發號施令的,哪裏有什麽工作可言。
至于浙江那家剛剛注冊的公司,根本沒開始營業,兩個合夥人也都進入了春節假期檔。總而言之,他就算是想工作,也沒人跟他展開。
他這麽說,純粹就是找個理由而已。
蔣東維看着他:“你真的不想在家裏?快過年了。”
他淡笑:“那就除夕那天再回來吧,蔣叔叔他……肯定不希望看到,我每天跟你在一起。”
聞言,蔣東維立即瞪起眼睛,從他懷裏出來了,站直身體:“下車之前,我們說過什麽來着?在這件事,我們大方向上不能撒手,小細節上更不能妥協。走,跟我上樓,我把跟老頭達成的協議跟你好好商量一下。”
語畢,就不由分說地拉起韓勳,往樓上走去。韓勳本來也不是真心想離開,就着他這份态度,放棄了回去的打算。
兩人拉拉扯扯上了樓,驚動到一早被塞回房間的林怡,她聞聲出來,見兩個人都在,表情喜悅:“過年這幾天,你們都留在家裏的,對吧?”
蔣東維回:“對,都在。”
林怡很高興,立即朝裏面的傭人區喊了一聲“周阿姨”,然後對兩個孩子道:“我馬上讓人給你們收拾房間,等過兩天小辰和謝梧回來了,家裏就更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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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東維只點點頭,沒應聲,聽說房間要收拾,便把韓勳往書房拉。
韓勳比他記得禮貌,回頭給林怡回了句“謝謝”,順便給她更新了一項關于蔣錫辰的新行程,“小辰今年要上春晚,除夕至少十二點才能回來”。下一秒,他就被蔣東維拽進了書房,房門“砰”地一聲關上了,留下發愣的林怡。
“怎麽上春晚也不說?”林怡低聲嘀咕,等周阿姨從傭人區過來問她有什麽吩咐,她想了想,道,“讓廖師傅把家裏的所有電視都檢查一遍吧,看春晚用。”
那些電視打從買回來裝上,就基本沒用過,周阿姨一臉迷茫:“......哦。”
書房裏,蔣東維把那沓文件丢在桌面,自己也往桌上一坐,示意韓勳坐桌前的椅子。後者看着他這副“講正經事專用姿勢”,配合起他的指揮,坐下了。
蔣東維道:“老頭兒還是認為賣子求榮是上策,所以我這兩天會去見林之绮一面。我記得,這個小姑娘,小時候是喜歡過小辰的吧?”
蔣家老早就和官場有千絲萬縷的關系,來往從來就不少,因此,小輩之間多少都見過面,有些還稱得上是朋友。但林之绮在他們兩個眼裏,就是小孩兒,倒是和蔣錫辰勉強算同齡。十幾歲的時候,曾有交集,錯付過少女芳心。
但這都是久遠的事了。
韓勳明白,蔣東維想撩一撩小姑娘的舊情,企圖犧牲一下蔣錫辰,曲線救個國。這不算一個好辦法,但為今之計,也就只能從小姑娘入手;而打動小姑娘,只好走感性路線。
韓勳沒有反對,回道:“小辰的這幾天的檔期很滿,而且都比較重要,得商量。”
蔣東維慣性地揮了揮手:“那就商量。”
話說完,忽然發現自己的态度太過理所當然,這對他們如今的關系和狀态來說,已經不合時宜,便改了口:“盡可能讓他給我挪個時間吧,我這邊也會好好跟林之绮溝通的。”
韓勳點點頭:“好。”
“讓這小女孩兒跟我一起拒絕婚事容易,難的,還是想辦法麻煩她說動她爺爺幫我一把啊。”蔣東維嘆了口氣,腦子裏一瞬間擠進很多工作上的事。
但他不是個容易被尚無力解決的煩惱所糾纏的人,這些麻煩在他腦中過了一遍,就馬上被随手一掃,全部歸置到了某個名為“待完成”的程序裏,等有條件有辦法了,才會拎出來,一一對應解決。
此刻,他更關心眼前人和眼前事,低頭望一眼韓勳,嘴邊噙笑:“雖然林之绮這件事,我沒争取到老頭兒松口,不過老頭說了,如果我娶不了這位大小姐,如果林怡生的是兒子,他就可以不管我了。”
韓勳迎上他的目光:“不管?”
“老頭兒只想延續香火,後繼有人。”蔣東維輕笑一聲,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多少有些薄涼。
蔣家兩個親兒子和蔣勤茂的關系,一直是疏離的,他們不約而同地對父親抱着同一個看法:他是一位純商人,心中既沒有太多感情,也沒有太多道德,只要利益能夠滿足,便懶得計較其他。因此,他們對他,也是這樣的。
連接那親生父子三人的,是彼此各自需求上的某種平衡,而非親人感情。反倒是非親生的韓勳,對蔣勤茂的看法要更感性一些,至少認為他是個重情義的人。
他重過為萬人所不理解的林怡,重過老戰友韓彬的孩子,便算是講過情,也講過義。此時此刻,他許諾的這句“不管”,在韓勳眼裏,也可算是對孩子的極大寬容和理解。
然而這些,他就不必對蔣東維說了。
他伸出手,捂住蔣東維的五指,一如既往帶着點安慰的意味,輕笑道:“那我們,就好好祈禱小媽生個兒子吧。”
蔣東維對此不置可否。
隔天,韓勳一早就聯系了蔣錫辰,問他這兩天能不能抽出來一兩個小時約會。蔣錫辰鬼精靈,基本上自己腦子一轉,就想明白了這份要求出現的原委。
“我連着出去一兩個小時,不太好。你看,我本來就是最後确認參加春晚的人,來排練都比別人遲,再沒事兒出去溜達,給領導看着影響多不好。要不,”他停頓了一下,給了個主意,“你們把林之绮帶到電視臺來,電視臺也是個約會的好地方。”
韓勳:“……”
蔣錫辰補道:“我的建議是認真的,你們考慮考慮吧,能行的話給我說個時間。”
韓勳也知道,這是個折中辦法,暫且答應了。又到隔壁房間去找蔣東維,轉達了這個建議。蔣東維聽了,含糊地回了一聲“嗯”。
他在鏡子前試着領帶,換了兩條都沒定下來。韓勳對他的衣物了如指掌,一眼就知道那條領帶平時是怎麽搭配的,但他坐在遠處沒有動,只看着鏡子裏的蔣東維。
兩人的視線在鏡子裏撞上,蔣東維停下動作,和他對視。
過了兩秒,蔣東維轉過身來:“你幫我配一條。”
韓勳并不拒絕,站起身來,長腿朝前邁了兩步,到蔣東維面前,一面扯下了他脖子上那一根,一面從櫃子裏拿了另一根,一甩便展開,然後挂在了蔣東維脖子上。這一條的花色,和蔣東維自己剛才配的那條相差無幾,但和衣服搭在一起,效果就是截然不同。
蔣東維低頭看看脖子上這條領帶,輕聲暧昧問道:“以前沒注意,你怎麽懂那麽多有的沒的,你不在我身邊,我連穿衣服都不會。”
韓勳擡眼朝他瞥了一下,知道他要犯渾,手裏扯着領帶一拽,企圖把人拽回正形。
可蔣東維早有防備,他這一拽的力氣還沒使出來,就先被對方鉗制住了——蔣東維迅捷地扣住他的手腕,半抱着他轉了個方向,将他壓在衣櫃上。
這個人再給自己打理穿着的時候,他要吻他。
現在,是實現的時候。
蔣東維低頭含住眼前這雙唇,他沒有遭到任何拒絕。韓勳甚至比先前在車上熟練了許多,配合着他的推送,與他糾纏。口腔中的啧啧水聲撩動清晨的欲丨望,很快,彼此的呼吸都變得粗重,響在耳畔,癢在下面。
幾乎沒有什麽言語,他們就着一身剛剛換好的正裝,滾落在蔣東維的大床裏。
蓬勃的渴望燃燒身體,壓抑已久的幻想順着彼此的溫度,漸漸都變成真實。他們顧不得什麽,也沒什麽好顧的,很快便坦誠相見,情緒和情丨欲都癡纏而澎湃。
蔣東維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了冰涼的小管子,和那盒韓勳在九華山随手買的避孕套。後者展示在韓勳眼前的時候,韓勳詫異了一下,蔣東維卻十足得意。
“我把它拿走了,免得你跟誰用了。”
韓勳:“……”
這時候講這種話,可真是消火,他差點沒讓這人氣軟下去。
蔣東維往下滑了一截,低頭含住他左胸前的敏感處,心居叵測地讨好他,然後湊回到他耳邊,說:“真做我的人,好不好?”
這時候還假惺惺問什麽,韓勳半睜着眼睛丢出一絲鄙視,主動翻了身。
他把那一面光裸的後背交給了他,将身體最深的防守對他敞開,也讓胸膛之中那顆沉默了二十年的心,極盡光華,張揚綻放,不思退路,永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