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這顯然是一句廢話，不過謝晨要的就是廢話。
程衛還沒理解他的意思，下意識點頭，情緒低迷：“我……想見你一面。”
“聽說你還在我們公司外面停留過幾次。”謝晨語氣冷靜道：“姑且将你在公司外面徘徊的行為當做是另一回事。程先生，你私自打聽甚至調查我的住處，且有一定跟蹤嫌疑，我認為你已經侵犯了我的個人隐私和個人信息，屬于犯罪行為。你在國外呆的久了也許忘了，不過我有權力提醒你，你這樣貿然的行為，我是可以選擇報警的。”
程衛整個人都傻了，老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小晨！我沒有，我就是想見你！”
謝晨冷冷地看着他，片刻慢慢道：“很抱歉，我不想見你。如果沒什麽其他事的話，程先生，我希望我們以後都不需要見面了。”
“小晨！”程衛伸手拉住他，卻被謝晨很快掙脫，“我是真的很想見你，有很多話想對你說。”程衛抿了抿唇道：“在國外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你。當初被我父母送出國，他們斷了我和國內的一切聯系方式，我沒辦法和你說。那次遇到你，我本來以為你真的已經有了愛人，我本來已經放棄了打擾你的！可是盧明告訴我你根本沒有男朋友！小晨，你是不是只是想刺激我懲罰我，怪我這些年沒有回來找你？”
“等等等等。”魏修齊擡手打斷他，笑得一臉紳士禮貌：“不好意思打斷一下，我，魏修齊，是他的男朋友。我覺得你剛才的話可能已經遺忘了我的存在，我必須要提醒你一下。好了，現在請你繼續。”
程衛被他一句話頂的噎住，老半天才道：“你不要演了，我知道你不是小晨的男朋友。”
魏修齊還想說什麽，被謝晨打斷，他笑了笑，擡眼看着程衛，目光中滿是涼意：“是啊，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怎麽樣。魏修齊現在确實還不是我男朋友，我們之前也的确是演給你看的，可能代表什麽呢？那不過是我不想再和你有糾纏，不想再看你這副假作深情得樣子。程衛，你可能學攝影學傻了，沉浸在你自己的幻想裏有意思嗎？你的深情，只感動了你自己。而我，和你已經沒關系了。”
“你還在怪我……”
“是！我就是在怪你！”謝晨聲音毫無溫度：“我為什麽不能怪你？你明知道我當初已經幾乎和家裏沒了關系，所有的希望都在學校，等着學成後出人頭地，你還向我告白讓我跟你在一起。我答應了你，是我不對，我也承認我當初喜歡你，所以在這方面我們都有錯，我沒有資格拿這個怪你。但你憑什麽明知道自己第二天要出國前一天還要給我希望，讓我覺得你會跟我一起面對所有輿論和壓力？憑什麽十年間毫無音訊現在出現了就指望我還像十年前一樣對你深情依舊？當年如果不是老師他們一力保下我讓我繼續學業，現在還算是事業有所小成，你以為我會是什麽樣子？那天看到我坐出租車是不是覺得我肯定過得很不好？當時是不是覺得還好沒有跟我一起留下面對，才能有現在的成就？是不是覺得自己的選擇對極了？”
謝晨聲音一頓，唇角微揚透着冰冷：“程衛，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自私鬼，還活在自以為是的夢裏，希望讓所有人都配合你的夢境。很遺憾，我不願意。”
被他說得啞口無言，程衛臉色發白，嘴唇抖了半天才勉強開口：“小晨……我……”然而，他連一句反駁都說不出口。
在第一次看到謝晨的時候，他确實有過這種念頭。那時候除了覺得自己當初出國，得以順利進行學業并且在攝影行業有了一定的口碑，就是因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選擇。還有便是覺得，只有這樣的選擇得出的結果，才能讓他回來後繼續給謝晨更好的生活。他理所當然覺得謝晨過得不好，所以在面對他能給予的更好的生活，和從前他們的感情，會讓謝晨自然而然繼續和他在一起。
可魏修齊的出現讓他的念頭徹底粉碎。魏修齊樣貌出衆，舉止穿戴甚至是開的車都不是普通人能駕馭的，足以證明這不是一個普通人。而有這樣一個男朋友，謝晨選擇他的機率就他太小了。
随後他到處打聽謝晨，可知道的越多就越沒有信心。雖然知道了魏修齊不是謝晨的男朋友，但也知道了謝晨在EC做總裁特助，并且業內多家公司想要挖角。甚至就連謝晨一直排斥的謝家，也因為謝庭逐漸掌權而慢慢有成為謝晨背後靠山的趨勢。随後周家老爺子壽宴，程衛雖然沒有機會去，卻也聽朋友提起，謝晨和幾個世家少爺小姐關系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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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個人，讓程衛越發沒有把握。思來想去，他唯一的籌碼，就是當初的感情。他反複思考後，覺得讓謝晨知道了自己這十年一直沒有忘記他，一直還愛着他，或許還能讓謝晨回到他身邊。
可現在，謝晨當着他的面，毫不留情将這十年唾棄的一文不值。
憤怒，傷心，又無可奈何。因為他發現，謝晨說的，幾乎沒有錯。他始終在以自己的角度去感悟這十年所謂的深情，卻發現這對于謝晨而言，真的毫無用處毫無意義。
現在就連他自己都覺得，他沒有資格再讓謝晨回來。
沉默一時間讓氣氛變得冷凝。
剛剛被識破的魏修齊一點不見尴尬，走上前搭住謝晨的肩膀，低聲道：“冷麽？我們先上去？”
謝晨被他這一碰回了神，沉默了片刻，點點頭。随即擡頭看向程衛道：“程先生，我還是剛才那句話，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們以後不必見面了。”
進了家門後，謝晨就魂不守舍坐在陽臺上看着外面發呆。這時候外面已經沒了程衛的身影，路燈照出一片片空地，冷清寂寥。
魏修齊坐在沙發上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起身倒了杯熱水遞給他：“很難過麽？”
謝晨想了想，搖頭：“說不上，就是覺得有點沒意思。”
“怎麽說？”魏修齊拽了另一把椅子坐在他身邊，雙手交叉放在膝上，盯着他的眼睛看。
“程衛以前很優秀，也很照顧我。那個時候就覺得，我被這個人喜歡，真的是很幸運的事。後來出了事，程衛被送出國，我當初除了害怕和難過以外，也沒覺得有多恨他。可能是當時大家都沒有自主權，我甚至有點羨慕他被父母管制着，還主動幫他解決這些事情。這十年他不在，我其實也沒覺得有什麽，連想起來的時候都少。畢竟說到底，那件事沒有給我造成多不可挽回的後果，所以教訓就不那麽深吧。”謝晨捧着杯子慢慢道，說完他笑了一下，繼續說道：“不過這次回來他的行為真的讓我覺得有點煩。大家又不是當年那個小孩子了，揪着以前的事不放沒意思。更何況以前那些事，就算沒造成什麽後果，也擺明了我不可能繼續跟他在一起。我又不是真的愛他愛到不顧一切，明知道這是個不能對感情負責的人，還繼續不知死活跟他過。又不是瘋了。”
魏修齊聽到最後一句話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道：“能想通就好。作為你的現任追求者，我其實挺想貶低他一下說點他的壞話的，不過你态度既然這麽堅決，也就沒我什麽發揮的餘地了。這樣挺好，以後他應該輕易不敢出現在你面前了。”
畢竟那一番話挺毒的，換任何一個要點臉的人，應該都不會再若無其事繼續黏上來了。
謝晨滿腔情緒被他攪得煙消雲散，無奈地看他：“你夠了啊。”
“這怎麽能夠呢？”魏修齊挑眉輕笑：“你面對舊愛态度如此堅決，可是給了我相當大的信心。我現在覺得自己很快就能攻陷你。”
謝晨翻了個白眼轉身不看他：“神經病。”
逗得他有了笑意，魏修齊才罷休，湊上去趁人不注意親了下側臉，在謝晨惱羞成怒地視線下，魏修齊飛快退後兩步，笑道：“我先走了，晚上好好休息。”
走出公寓，魏修齊回頭看了一眼，隐約還能看到樓上陽臺上有個模糊的影子。謝晨沒什麽在大冬天開着陽臺窗戶傷春悲秋的心思，所以窗戶關得嚴實，這個影子也不知道是謝晨還是魏修齊的錯覺。也不管對方能不能看見，魏修齊擡手揮了揮，心情不錯的離開。
雖然直面心上人的舊情人有些不愉快，可謝晨一番行為徹底給他定了心。只要沒了舊情，還怕自己成不了新歡麽？什麽初戀什麽前男友，都是戰五渣！
謝晨趴在陽臺上，瞧着魏修齊隐約像是朝他揮手的樣子，莫名其妙就傻兮兮擡手揮了揮。過後才反應過來，對方是肯定看不見的。
樓房高層，什麽概念，他看樓下的魏修齊都跟小螞蟻差不多，魏修齊在下面能看見他個影子就不錯了，哪還能看到他揮手。
癱在椅子上，謝晨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
這情形，不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