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顧長珺笑眯眯的揣着兩千兩銀票回到家中。
等待多時的柳汐趕忙上前, 見其滿面的笑意也松了口氣, 她裝作不在意般的問道:“什麽事兒這麽高興?”
顧長珺哼了哼, 一副得意樣兒, “我賺銀子了!”
柳汐将其鬥篷解下放置在凳子上,聞言擡起眼, “賺了多少?”
顧長珺笑嘻嘻的伸出兩根手指,“這個數!”
“二兩銀子?”
“哎喲, 錯了!再猜!”
“二十兩?”
“再來!”
柳汐見顧長珺越發的嘚瑟, 幹脆道:“難不成是兩萬兩?”
顧長珺手一僵, 臉色有些尴尬,她摸了摸鼻子, 小聲道:“倒也沒這麽多, 不過我早晚都會賺這麽多的!”
柳汐笑了,将顧長珺拉到飯桌前坐下。
“這賺了多少銀子我倒是不在乎,我只是想知道這銀子是從哪裏賺回來的?”
顧長珺嘿嘿一笑, 将懷裏的銀票放在柳汐的面前,“這一千兩是柳大老爺的賠償費, 這一千兩是柳大夫人給的。”
“她給的?她想讓你息事寧人?”
柳汐愣了一下, 随後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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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周圍并沒有人, 顧長珺笑眯眯的在柳汐的臉蛋上啄了啄,誇贊道:“真聰明!”
柳汐紅着臉打了顧長珺一下,“不正經。”
“哪兒不正經了?我這是誇贊你,你這麽好,我還不能誇呀?”
顧長珺一本正經的看着柳汐道。
柳汐只得連連點頭。
“是是是, 快說說大伯娘是怎麽跟你說的?”
說到這個,顧長珺就有些得意了,她有聲有色的向柳汐描繪着忽悠柳大夫人的情形,最後還咂舌道:“那人還真有些蠢,即使對柳長明心死了,可是這腦子還是沒變。”
柳汐抿嘴一笑,她為顧長珺理了理衣衫,随後手一劃便握住了對方的手,“這人哪能這麽容易變。”
顧長珺手一用力,眉眼彎彎的,“你說那張字據我認不認?”
“認,”柳汐正色道。
就柳長明那暗地裏的關系,即使顧長珺不認字據不找大人,他也有辦法出來,而且很輕易的脫身,既然這樣,顧長珺還不如直接收了銀子照辦。
“成吧,反正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兒,我還賺了一千兩呢,不過他們夫婦是把我記下了。”
顧長珺說這話時并沒有半點憂愁之色,反而有些興奮。
隔日,顧長珺便晃晃悠悠的去了官府,下午官府便貼出了告示,晚上柳長明便出了牢房。
顧長珺為表示“歉意”還親自去府衙等着柳長明出來。
柳長明一見顧長珺臉色便沉了下來,顧長珺像是沒瞧見似的,上去滿是歉意道:“柳老爺,我是真沒想到您是被誣陷的,對此我顧某深表歉意。”
柳長明嘴角抽了抽,這裏裏外外坑了他兩千兩銀子不說,還毀了他那茶樓的名聲,現在還如此厚臉皮在他面前說表面話....
柳長明深深的看了眼顧長珺,“顧姑娘。”
“嗯哼?”
顧長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你真是錯生了女兒身。”
“噗,不好意思,我這被您逗笑了,沒忍住,”顧長珺笑的沒一點形象,“不過您這話說了也白說,因為這輩子我顧長珺就是一個女兒身,嗯這下輩子嘛我還得投女兒身!”
畢竟下輩子她還想與柳汐在一塊兒呢。
柳長明卻認為顧長珺在諷刺自己,于是冷哼一聲便上了馬車。
顧長珺聳了聳肩,陳三上前皺眉道:“顧姐,這老家夥給臉不要臉,咱們真不該讓他出來!”
“你以為我不出面他就能一直關在裏面?”顧長珺搖了搖頭,在陳三好奇的目光下繼續道,“他身上的衣衫連褶子都沒,壓根不是昨日進去穿的那套,人家就是在大牢裏也過得舒服!”
陳三恍然大悟,猛拍手道:“我就說一個昨兒才挨了板子的人怎麽走路都帶風呢?敢情這板子是紙做的打的一點也不痛!”
顧長珺拉下嘴角,擡頭看着府衙的大門,她是一名武将,鳳盈國邊關戰亂不休,為了保家衛國,她幾乎不在京城,一直在邊關,如今卻在另一個國家的小小都城中,看到了官中敗類,商中奸人。
汐妹說得沒錯,最複雜的莫過于人心,最難掙脫的莫不過財勢。
空中突然下起了鵝毛大雪,顧長珺閉上眼,深深的吸了口冷氣。
團圓夜這日柳汐與顧長珺紛紛窩在書房裏,烤着火爐,吃着奶娘做的點心,一人拿着一本書在看。
顧長珺看的是野史,柳汐看的是話本,兩者雖說大方向不一樣,可是那本子裏的故事倒是異曲同工。
“哈哈哈!這師爺真有意思!”
顧長珺看到可樂之處哈哈大笑,柳汐瞧着自己手中的書本都覺得沒什麽意思,于是便擠到顧長珺那邊。
“什麽?我看看。”
“這裏這裏,你看。”
顧長珺趕忙指着那一頁讓柳汐看個明白,柳汐看完後也忍不住笑了,“這書你哪兒找的?”
“就那角落裏,”顧長珺指了指書架的左邊,見柳汐對這書有興趣幹脆将書給她,自己起身又來到角落中找。
“這本看過了,這本還成,這本...咦。”
找到一半,顧長珺突然發現一本很厚的書冊中夾了一本小冊子,她好奇将小冊子抽出來,卻發現是一個畫冊,而畫冊的內容....
柳汐看了好一會兒也不見顧長珺回來,于是她放下書,看向了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什麽的顧長珺。
“你看什麽呢?”
背後突然的聲音讓顧長珺吓了一大跳,她急忙将小冊子塞進厚書中,清了清嗓門,“沒什麽,一時看入迷了,竟忘了站起來。”
“是不是腳麻了?”
柳汐聞言趕忙走近顧長珺,“來,我扶你起來。”
“不用!我想去如廁!待會兒就回來!”
說完,顧長珺便抄起那本厚書急急忙忙的跑出了書房。
柳汐不解的看着本關上的房門,這上茅廁怎麽還拿書啊?
顧長珺自然不是上茅廁,她出了書房便帶着書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将厚書裏面的小畫冊拿了出來。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最後将小畫冊塞進了枕頭中。
弄完這一切後,顧長珺才滿意的回到書房。
柳汐見她手中的厚書,好笑道:“什麽書好看到讓你上茅廁都帶去?”
顧長珺低頭一看,才發現手上那本厚書其實不是書,而是人寫下的東西。
“哎喲,汐妹!你看這好像是人抄的什麽?”
“我看看。”
柳汐接過書,這翻開一看,臉色一正,“這是我娘的筆記。”
顧長珺聞言連忙擡起雙手,“我一個字兒都沒看!我進房門才發現不是書的!”
“你緊張什麽,就是看了也不打緊,我娘有記日志的習慣,想必這是她記下的日常。”
柳汐笑道。
顧長珺一聽,頓時搶了過來,“那我可看看裏面的汐妹是什麽樣兒的!”
柳汐也不和她搶,只是把她拉到火爐邊上,“在暖和的地兒看。”
顧長珺見此樂滋滋的,見柳汐拿起自己之前看的那本書後,也低頭翻開了第一頁。
慢慢的,顧長珺的手翻得越來越快,眉頭也皺的越來越緊。
察覺到異常的柳汐湊了過去,“怎麽了?”
顧長珺擡起頭看着柳汐,猶豫了半晌才道:“我好像,發現了伯母的大秘密。”
“哦?我看看。”
說着柳汐便拿了過來,從第一頁開始看了起來。
“這!這怎麽會?”
如顧長珺一樣,還未看上十頁的柳汐一臉震驚的擡起了頭。
“別着急,咱們慢慢看,這後面還有好多呢。”
顧長珺連忙安撫道,柳汐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壓下震驚慢慢的看了下去。
這一看就看過了晚飯,直到第二天下午,柳汐睜着紅彤彤的眼睛合上了本子。
顧長珺一直守在柳汐的身邊。
柳汐看着顧長珺,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難過。
“我竟不知我爹和我娘...”
顧長珺抿了抿嘴,将奶娘端過來的粥舀了一勺遞在柳汐的嘴邊,“你這麽久沒吃東西,快吃一些。”
柳汐垂下眼,最後還是張開了嘴,等她将粥咽下去後,眼淚也跟着掉了下來。
這本子裏的內容其實是柳母在柳汐出生時寫的。
柳母像是知道早晚有一天柳汐會發現這本子似的,第一頁便寫到如果柳汐找到了這本本子,一定要耐着心,好好的看下去。
柳母自懂事起便知道自己喜歡女子,而她最喜歡的便是自己的表妹,而巧的是表妹竟然也是喜歡柳母的。
兩人正處情窦初開之際,雖然知道她們的感情與別人的感情不一樣,可是敢愛敢恨的柳母還是與表妹私定了終身。
兩人同寝而眠,攜手進出,越發深厚的情意讓兩人的一舉一動也開始變了味道,而首先看出不對的便是柳母的母親,餘夫人。
餘夫人與柳母一共聊了三次,前兩次柳母都閉緊牙關絕口不認自己與表妹的感情,因為她知道,一旦說出來了,她們定會分開。
可是她卻不知,餘夫人有的是手段讓她們分開。
這最後一次談話便是在柳母與柳父被定下親的那日。
這門親事是餘夫人自己做主定下的,柳母毫不知情。
柳母與餘夫人大吵了一架,正當她準備以死來威脅餘夫人退下這門親事時,她的表妹便沖了進來,緊緊抱住了柳母,在餘夫人痛心而不理解的眼神中說出了一切。
她們祈求餘夫人的成全,餘夫人當場便暈了過去,而得知此事的餘老爺直接便将表妹送回了家,然後将柳母關在了佛堂,不給吃不給喝,府上也開始為柳母與柳父的親事準備起來。
柳母一哭二鬧三上吊都沒用,她上吊被丫鬟發現,割腕被餘夫人撞見,沒一次死成。
柳母心裏挂念着表妹,便想着成親之日逃出去,畢竟柳家與餘家有半個月的路程,路上她總有法子逃走。
可是就在她蓋上大紅蓋頭的時候,餘小香,也就是奶娘紅着眼告訴她,表妹得知她成親,已經自殺了。
柳母整個人都懵了,她扯掉了蓋頭,大哭着往外跑,卻被小厮攔住怎麽也逃不掉,就在她心灰意冷撞在柱子上時,聽到動靜的柳父便進來了。
他抱住一身嫁衣,頭破血流的柳母,在她耳邊低聲道:“我帶你去找她,我帶你去找她。”
因為這句話,柳母強撐着沒有暈過去,簡單的包紮後,她便蓋上蓋頭進了花轎,花轎出城後便去了表妹家。
表妹冰冷的屍體就在她的面前,她的丫鬟給了柳母一封信,這是表妹死前寫下的。
她告訴柳母自己的死其實是一種解脫,她希望柳母好好的活下去,自己這輩子沒能做柳母的妻子,下輩子做女兒來補償她,等柳母活到頭了,兩人就能相聚了。
柳母知道表妹只是想讓她好好的活下去,于是,她便帶着那封信,流着淚坐上了花轎。
而就在新婚之夜,柳父并沒有碰她,而是笑着告訴柳母,他們是一類人,柳父也有喜歡的人,可是那個人,是個男人。
同樣的愛情,同樣的離別讓兩人生出一種感情。
這種感情不是愛情,不是親情,是一種互相理解,以對方為支柱的感情。
最後柳母寫道:我和你爹都是愛你的,同樣還有兩個人也是愛你的,只是他們已經不在了,你不要難過,娘寫下這些也是對自己的釋然,你能接受,娘高興,你不接受,娘也不難過。
柳汐邊哭便喝顧長珺遞過來的粥,顧長珺嘆了口氣,将碗放在一旁,伸出手抱住了柳汐。
作者有話要說: 顧長珺:為什麽伯母會把女人的小畫冊放在那本子裏面呢?難不成是知道柳汐會遇上自己所以傳授一些知識?
柳母:我只是放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