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的身後沒有岸,只有一根恥辱柱

季霖慢吞吞的挑着刺,慢吞吞的吃着魚肉。

陳思維看了眼時間,他都已經吃完了,季霖還才扒了一口飯,此時距離季霖過來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

“您到底要吃到什麽時候?” 陳思維問道。

季霖夾起一塊魚肉,迎着燈光眯起眼仔細觀察,聞言說道:“我這不是怕被刺卡着麽,當然要仔細點。”

“……”那也沒必要挑個刺跟繡花一樣吧?

季霖只是單純的不想走而已,他想着,只要一直賴到半夜,陳思維就不會趕他走了。何況他現在還有陳思維的“把柄”在手,只要把那領帶拿出來,就能證明陳思維還在喜歡他。

陳思維卻沒有他想的那麽好說話,他打算今晚幹脆把事情和季霖說清楚,不想再這樣拖泥帶水的拖着兩個人都不好過。

“季霖,這些天你一直呆在這裏不走,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陳思維語氣平靜道。

季霖放下筷子,認真的看着他,有些緊張的坐正了身子。

“你覺得我是鬧了脾氣,才突然離開你,你只要像以前一樣撒撒嬌,我就會回到你身邊,和以前一樣過日子是嗎?”

季霖張了張嘴,想說話,但還是選擇了繼續聽他說。

“我和你糊裏糊塗的同居了三年,這三年沒有分過彼此,像所有普通情侶一樣,一起吃飯、睡覺、約會。你一定習慣了這種生活,覺得未來這樣過下去,也不錯。” 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繼續道,

“但你有沒有想過,人生不是吃飯、睡覺、約會這麽簡單。你是學生,還沒有踏入社會,以後你不是只有親人、朋友和同學,你還會有同事、領導和各種各樣錯綜複雜的人際關系,你不可能不去接觸他們,你要怎麽去解釋你和我的關系?”

他目光浮現一絲哀傷,“就比如我,你有沒有想過,我在新聞院當輔導員,上面有院長、校長,還有很多和我一起工作的同事,一整個院的學生……我每天都在擔心,有一天我們的關系被人發現後,我要怎麽保住我的工作,怎樣從容的解釋自己和學生談了戀愛,怎樣去……面對你親人的質疑和诘難?”

“因為我是你的老師,注定在人們眼中,我是不恥的那一方。因為我比你年長,所以一定是我讓你誤入歧途。而你是青年才俊,只不過一時迷了眼,回頭是岸就可以獲得大家的諒解。而我呢?我的身後沒有岸,只有一根恥辱柱,将永遠釘在我的背上。”

季霖定定的看着他,他有好多話想反駁,卻都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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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說,大不了讓他們都知道,是我先喜歡你,是我先追求你,你沒有錯。也想說,我不會有什麽莫名其妙的同事、領導,我那群朋友們一定會理解和支持我們。更想說,我們在一起怎麽會是恥辱,你丢了飯碗我養你好了。

但他知道一旦他說出這些不成熟的話,陳思維只會對他更失望而已。

季霖用力握住他的手,“維維,以前我确實沒想過這麽多,也不知道你一直在擔心害怕,但現在我已經認識到了,并且我現在已經在為我們的将來努力,很快,你就會看到我的成果。我們可以住進自己的房子裏,你想做什麽都可以,我也會努力讓我的家人接受你,所以,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陳思維看着他,他不是不為季霖的話動容,只是誓言和保證向來不堪一擊,他對自己沒有信心,怕自己會退縮。

季霖看他表情松動,繼續道:“或者你可以給我一段時間,我一定會處理好你擔心的事,然後接你回來好不好?”

陳思維笑了笑,哪裏有那麽容易?馬奔三番五次的警告他,又是威逼又是利誘,一看就不會輕易放過這件事,何況他還有一個素未謀面的父親,到時候不知道還會怎樣雞飛狗跳。

季霖離開椅子在陳思維身旁蹲下,将下巴墊在他的大腿上,仰頭道:“維維,我們已經走過了三年,難道你就這麽不信任我?”

陳思維摸了摸他的頭發,退一步道:“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不信任自己。” 他知道這樣說,有些自私,但他太渴求安全感了,而季霖總是讓他感受不到。

他也在問自己,是不是應該給季霖多一份信任,等他更成熟,但他怕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鬧得兩個人都心懷怨怼。

季霖順勢而上道:“最多一年,等我畢業,好不好?”

陳思維沒有答應,他已經不是為愛頭腦發熱的年紀,任何一個決定都要再三考慮。

季霖卻像是得到了保證一樣,又生龍活虎起來。只是那晚陳思維依舊趕他回去住了。

季霖回到酒店,和朋友分享了自己的進展。

“恭喜老大,希望早點見到嫂子!”

“老大你再不回來,公司要倒閉了。”

“季霖,最近接了一個新單,給你三天時間回來。”

季霖一一回複了他們,打開了一瓶香槟自己給自己慶祝,他覺得陳思維只是還在不好意思而已,很快就會回來。

他洗完澡,又接到了馬奔的電話,他嘆了口氣才接通。

“舅舅,我真的在實習,您不用擔心我了,您不信就去問李佳容,我和她一起實習。”

“李教授去她的新公司看過了,沒有你。”

季霖一時啞口無言,他沒想到李佳容的老爸居然查崗查到他們工作室去了。

“你是不是去找陳思維了?我跟你說,這個人你不用去找了,我給了他十萬塊,他早就答應我不見你了。”

季霖捏緊了手機,他還不知道這件事,舅舅居然聯系過陳思維,他沒有半點質疑陳思維真的拿了錢沒,而是生氣問道:“你不是答應我不去找他嗎?” 怪不得陳思維不願答應他。

“就算我放過你們,你父親會放過嗎?!” 馬奔帶着火氣吼道。

季霖皺眉道:“我的事情不需要他關心。”

“你想的太簡單了,有些事不是你覺得無所謂就可以置之不理的。總之我作為你的舅舅已經仁至義盡了,你要再冥頑不化,我也沒有辦法,你自求多福吧。” 這段時間馬奔擔憂外甥這事已經很久沒睡好覺,見季霖依舊固執己見,也沒了力氣和他争吵。

季霖沉默了會,央求道:“舅舅,這件事,能不能不要告訴季衡。”

“你父親比我厲害的多,他若想知道什麽,哪裏需要我告訴他。”

本來跳上雲端的季霖,此時心情又沉下來,他匆匆洗了澡,躺在床上想對策。

第二天他直接穿上球衣,套上校服外套,鏡子裏的他臉上依舊青腫着,但他渾不在意。為愛打架受的傷,那是愛的勳章。

他照常騎着自行車去接陳思維,帶着他去學校。只是他剛一到教室,就被人通知校長喊他過去。

校長臉色鐵青的看着他,怒道:“說好了只是在這裏上一段時間的課,怎麽打我們學校的老師?” 他指着電腦上的監控視頻,裏面正放着季霖一出辦公室就朝章羽豐打去。

季霖抱着胳膊,冷哼一聲:“我還想問問,你們學校為什麽讓這種變态當老師?”

校長瞪大了眼睛,“章老師是我們市裏的模範老師,年年評先進,你不可以污蔑他!”

“一個把自己老婆打得半死,逼老婆跳江自殺的人渣?”

校長打斷道:“這都是謠言。再說他的私生活和他教書育人又沒關系。” 他有些苦惱的嘆了口氣,“章老師說不會計較這件事,但你必須當着全校師生的面給他道歉!”

季霖氣的眉毛豎了起來,“我給他道歉?給他付醫藥費就夠發善心了,別的不用想了。” 他說完出了辦公室,留下校長吹胡子瞪眼。

他怎麽就想不通答應季霖讓他插班了?!結果這人惹來一堆事!

季霖往陳思維辦公室沖去,今天他比賽,無論如何都要拉着陳思維去看。

“維維老師,比賽十點開始,你不要忘記了。”

陳思維無奈道:“你已經說了五遍,我真的記住了。”

沈耀言玩笑道:“你應該再給他定一個鬧鐘。”

季霖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便将陳思維手機拿過來,定了個九點半的鬧鐘。

陳思維無可無不可的任他去了。

季霖在離開時,沈耀言追了上來,把錢包還給他,悄悄道:“校長是不是找你了啊?我昨天好說歹說讓章羽豐不要告發你,但他不聽。”

季霖拿過錢包,無所謂道:“沒事,他又不能把我怎樣。”

沈耀言聞言道:“也是,你又不是真的高中生。但陳思維呢?他還要在這裏工作呢。”

季霖卻道:“他不會一直在這裏工作的。”

沈耀言見他說的篤定,以為兩人重歸于好了,笑道:“那真是恭喜你了。”

十點比賽開始,陳思維和沈耀言早早來到操場。不少學生都來觀戰,其中不少女生是沖着季霖來的。

季霖臉上的傷口處被貼上創可貼,他脫下校服外套,扔到陳思維懷裏,一邊後退朝球場走去,一邊朝陳思維抛過去一個飛吻,惹得陳思維身邊一堆女生歡笑。

陳思維抱着他的校服外套看着他,五月的陽光撫摩着他年輕的肌膚,無一不是青春的味道,讓他混在一堆高中生裏也沒有絲毫違和感。

三班的籃球隊成員在平均身高上确實比二班強,但季霖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硬是帶着一群小屁孩把比賽撐了下來。

陳思維緊張的看着比賽,他都沒發現三班班主任章羽豐今天沒來看自己班學生打比賽。

沈耀言更是誇張的給季霖吶喊助威。

“季霖男神,加油!你是最棒的!”

陳思維好奇道:“你這樣不符合你平日裏的形象吧?” 沈耀言平日裏架子端的很好。

沈耀言心說,一朝得見多年男神,還要什麽形象?

季霖在比賽中總是抽空朝陳思維這邊看過來,陳思維心裏又開心又擔心,怕他比賽輸了。

身邊一個長相漂亮的女孩也在看比賽,此時紅了臉,身邊其他女生起哄道:“校草又看你了!等會給他送水吧!”

陳思維心中有些不平,明明看的是我啊!

沈耀言好笑的看着這一幕,自己去超市買了水,遞到陳思維手裏,

“喏,等會犒勞下你們班的籃球小将。”

陳思維覺得要買水所有隊員也要買,不能表現的太偏心,便道:“那我還是去多買一些吧。”

只是他的眼睛長在季霖身上,并不想錯過比賽的任何一秒,沈耀言看穿了他的想法,搖搖頭自己又去買水了。

他一個饑渴多年的0,憑什麽要幫別人談戀愛?!

這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這場比賽打的異常激烈,最後二班險勝。

所有二班隊員開心的抱在一起,只有季霖一個人沖向場外,徑直向陳思維跑去。

陳思維剛要将手裏的那瓶水給他,卻被季霖抱了個滿懷,冒着熱氣的汗水瞬間将他包圍,年輕鮮活的味道近在咫尺,讓他有片刻的失神,都沒注意季霖這般舉動有都不符合常理。

季霖緊緊抱住懷中人,大聲喘着氣,他對陳思維道:“你聽我的心跳,是不是像3D立體環繞聲響?”

沈耀言皺了皺鼻子,他要瞎了,轉身對身邊失落的女孩們道:“看看,多麽令人感動的師生情。”

陳思維回過神,推開他的懷抱,有些尴尬的把水遞給他,“剛運動完,不要坐在地上。”

季霖揚起眉開懷的笑着,他擰開瓶蓋,大口喝着水,仿佛在喝什麽瓊漿玉液。

“我現在就想抱着你滿操場的跑,把你抛到天上再接住,哪裏會坐下休息?”

陳思維想象了下那個畫面,抖了一下。

季霖自然沒有實施他的瘋狂想法,他只是拉着他的老師到了辦公室。

沈耀言知趣的沒有跟着他們去,他怕自己長針眼。

季霖一把陳思維拖進辦公室,就将他按在門上吻了下去。

陳思維沉浸在他渴望已久的味道裏,沒有反抗,他将手輕輕搭在季霖的胳膊上,上面還有些未幹的汗液,讓年輕的肌理摸起來極富手感。

季霖一只手按着他的腰緊緊貼在自己小腹上,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後頸,有些急躁的啃噬着他柔軟的唇。

陳思維難耐的哼了一聲,他的雙腿發軟,幾乎要站立不住,被季霖托着才沒有滑下去。

單薄寬大的球衣形同無物,年輕火熱的身軀緊緊壓着他,令人戰栗的熱度輕而易舉的透過襯衣覆蓋在他身上,強盛的欲望似乎就要噴薄而出,這種偷情一般禁忌感讓他根本沒有辦法思考,只能任身上人為所欲為。

一道目光透過窗戶,正暗暗看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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